洛子清敲断了洛子光两条腿,将刑棍扔进马车,冷冷地说:
“你害祖父中风瘫痪而亡,我便敲断你两条腿,你害雪娘在大雪夜里受冻,我便也把你扔在这雪地里。此处离城不过十里地,雪娘一个弱女子,拖着病体都能找到办法回城,想必你也能,就算爬,明日早上也进城了。”
说完,丢下洛子光,转身驾车而去。
洛子清回城后,很想去看看雪娘,转念一想,她如今在舅舅家,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便回了伯爵府。
哪知道翌日凌晨,长岩来报,洛子光,死了。
洛子清虽然没吩咐,到了四更天,长岩还是派暗卫去城外看着,若见到洛子光便带回来。
毕竟是洛府大爷,要是被不相干的人,甚至有心人给救走了,怕是会对将军不利。
那暗卫一直不见洛子光出现,便顺着长岩给的方向去找,发现人冻死在回城的路上,大概离城门也就剩二三里地。
洛子光这些年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拖着两条断腿,又挨饿受冻一整日夜,大概实在是爬不动了,躺在雪地里睡了过去,梦里断了气。
听了长岩的禀报,洛子清许久没说话。
他没想要洛子光的命,毕竟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大哥,他下不了那狠手。
可洛子光竟然冻死了……也许是天意吧。
洛子清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惊惶,自责,难过,但又有点解气,有点释然。
祖父在天之灵,应该也不会责怪他吧。洛子光去地下向祖父赔罪,也好。
长岩见将军沉默,便悄悄地出去,吩咐人将洛子光停灵,举丧。
小徐氏领着一双儿女,还有妾室的两个孩子,在灵堂跪灵,她心里并不难受,只有一种茫然感,隐隐地还有些喜悦。
洛子清一直待在清影院,直到下午,他才出门,也没与徐氏打招呼,独自去了别院见祖母。
他原本想把这些事情瞒着祖母,她毕竟上年纪了,就算知道祖父是为人所害,又能怎样?
徒添几分伤心罢了。
可是洛子光死了。
洛子清不打算让他回乡进祖坟,这事就必须禀告祖母,取得祖母的理解与支持。
柳夫人听他说了始末,许久未发一言。
洛子清抬头一看,才发现祖母满面流泪,双手哆嗦。
她与侯爷,原本还该有十几二十年的恩爱,白头到老,相伴相惜。
侯爷却被宣元帝那般害了,被洛子光那个孽障害了!
还有雪娘,雪娘当年竟然被徐氏逼着落胎!
作孽啊作孽!
洛子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祖母,祖孙俩对坐无言,各自伤悲。
最后还是柳夫人镇定心神,擦干净眼泪问道:“二郎打算如何处置后事?”
洛子清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又道:
“孙儿将母亲送回西川后,伯爵府里没有人主持大局,所以还要劳累祖母,搬回府去,以免生出更多乱子来。”
柳夫人点头,“也好,侯爷留下的家业,我自然要替你们这些儿孙好好看着,你雁茗小姑也到了该说人家的年龄,总不能从我这庄子上出嫁。”
洛子清闻听此言,心中熨帖无比,起身深拜一礼,恭敬地说:
“子清多谢祖母相助之恩,感铭于心,此生难报!”
洛家除了雁茗小姑,诸多儿孙,与祖母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如此大难之际,柳夫人愿意回府相助,实在是出于对侯爷的恩义,况且她还如此光明磊落,毫无拿捏之意,实在是难得。
柳夫人也不多客气,将洛子清送出去,便回去与宋嬷嬷商量年后回府之事。
洛子清打马去了学府街,虽是除夕团圆夜,他一点都不想回伯爵府,去面对母亲。
一夜难眠,直熬到早上,带着备好的礼品,去雪娘舅舅家拜年。
木家小厮听洛子清报了名号,慌地一路喊:
“老爷,老爷,大将军来了,大将军说给您拜年来了。”
木老爷迎出门来,甚是意外,也有些慌张。
雪娘前日刚被洛将军送来,把一车过年礼品放下,就去了小辛庄陪薇儿。
不是说将军正月初四才会来接雪娘?咋大年初一就来了?
洛子清也没多客气,在正厅坐下,喝了一口茶便道:
“还请舅舅让雪娘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今日特意来接她。”
他昨夜想着雪娘,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她,想与她说说话。
木老爷心中惊慌,不知该如何应答,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雪娘昨日便走了啊,她说自己是外嫁女,和离身,不好在我家过除夕,吃了团圆饭,便回去了。”
洛子清大惊失色,她回去了?回哪里了?学府街没人啊,吉祥如意也半句都没有提。
问木老爷,也是一问三不知。
洛子清噌噌地大步走出去,脸色阴沉,如这大雪纷飞的阴天一般。
走到院外,便对长岩吩咐道:
“将所有暗卫死士都派出去,找罗大夫。京城每个角落,都要查看。”
他木然地做着种种安排,心里却一片冰凉。
雪娘,怕是又不辞而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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