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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的太快,温度升的也过高,前几天让人烦躁的恨不得跳到河里泡一泡,还在天公作美,一场大雨把这焦躁淋得不见踪影,树叶绿的像新长出来的一样,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芳香,除了泥泞的道路,当初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连暴风雨来临前的那场电闪雷鸣都让人感觉高兴。
珍儿正在后面园子里拔草。新开的地就是这一点最烦人,地不肥不说,杂草还比较多,有的地里的草都比菜跟庄稼还多。好在园子里的菜还够她跟虎子吃,要不然她还得烦一烦。
虎子推开门在堂屋跟里屋里都没找到她姐,就知道她姐又在后面菜院子里了。自从园子里种了那些小黑种子之后,她姐每天有空就要去看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长的跟个杂草一样的,一点儿也看不出能长出那么好吃的草莓来。他姐肯定种错种子了。
屁颠屁颠的跑到后园子,虎子一眼就看到那个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穿着鹅黄色衣裳,头上戴着绢huā的珍儿了,高兴的喊道:“姐,姐,你快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珍儿正在仔细看那些细小的苗子,小心的给它们浇着水,心里纳闷:这些小苗子怎么这么久了都长不大呀,还死了好多。再看看旁边她从那片草莓地边上挖出的几棵草莓苗,绿油油的叶子,地下也还长了好多新芽,跟竹笋似的。难道,她真的弄错了种子?草莓要用旧苗才能长出新苗吗?
听到虎子的叫喊声,珍儿放下了心里的疑惑,捡起旁边的镰刀,拎着水桶往园子边上走。自从虎子被蛇咬过以后,他就特别怕蛇,有时看不清楚他错认了绳子都会吓得哇哇叫。这后园子里又杂草丛生,蛇虫鼠蚁比较多,真让早就叮嘱过虎子让他没事别忘园子里跑。对于珍儿的话,虎子还是比较听的。
“姐,你看,这是春水哥给我画的。”虎子举着手里的白纸,兴高采烈的对珍儿道。
太阳有些大,珍儿眯了眯眼,盯着那张白的跟太阳光一样的白纸看了半宿,也没看出来上面到底画的是什么,但是又不好打击虎子的热情,只好道:“画的真棒,完全不输那些名士大家。”
虎子不知道什么是名士大家,但他听出了珍儿语气里的夸奖,脸上的笑立马变的更灿烂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珍儿揉了揉虎子的头,拉着他回屋里去了。
自从前几天叶春水放假回来以后,虎子就经常不落屋,有事没事都跟在叶春水后面,完全的一个小尾巴跟。不过叶春水也比较喜欢虎子,每天干什么都带着虎子,还经常叫虎子读书识字。
虽然珍儿很高兴有一个上过正规学堂的人带虎子入门,但是老是这样麻烦村长他们一家她也不好意思。这一两个月来,不管是她建房子、落户、还是买田地、收榆钱跟蘑菇、还有这次开铺子的事,村长都在里面出了很大的力气,也是他一直压着村里那些见钱眼开、蠢蠢欲动的人,珍儿跟虎子才得以保全,得以安生。
虎子虽然懂事、听话,但是他再怎么说也还小,而且看村长一家对叶春水的教育,就知道他们对他抱有多么大的期望。珍儿可不希望虎子去打扰了叶春水学习的心,让村长家里人不喜。
不过好在她是庸人自扰。当她委婉的向叶春水说出了这一番意思,暗示他以后虎子不会去打扰他,他竟然还开解珍儿。然后用一句“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来打发了珍儿跟他家里人,珍儿心里更是感激了。这样虎子也跟着叶春水开始了入学前的私人授课。
叶春水不仅是个好先生,还是一个好哥哥,看他的性子也知道他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就连给虎子教学他也很灵活,识字,练字,画画,钓鱼,捉虾,拔草,这些事只要他想做想尝试,都会去做。虎子跟他在一起,比跟同龄的小孩子们在一起还疯呢。
虎子把纸小心的卷好,外面还用布包裹着,放进珍儿专门给他打的箱笼里,箱笼里已经放了好几个这样的纸卷卷了,都是虎子觉得他应该留下来当做回忆的东西,有他第一次写字的纸,有珍儿写给他的勉励的话,也有叶春水教他写的他的名字,还有这回叶春水给他画的第一张画。这是珍儿告诉他的,有些东西想记住想留下就要收好,省的等以后迷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虎子小心的放好东西,才转身对珍儿道:“姐,春水哥让我告诉你,十一哥说木头有些不够了;还有窗棂的样式你确定了没有,他们等着做了安上的;庖下的灶有一个用着不太方便,他们那里面正好有一个擅长打灶的,问你要不要重新打一个;嗯,还有,人家说院子里要养鱼能聚财,你院子里的天井要不要也弄个鱼缸……好像还有什么事,我给忘了。”虎子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珍儿顺着虎子说的在思考,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见虎子有些羞愧,忙安慰道:“虎子真棒,春水哥说了这么多话虎子都记住了,还能回来告诉姐姐,真是个好孩子,晚上姐姐给你蒸蛋羹吃,好不好啊?”
虎子高兴的直点头,叫了一声,就又忘外面跑了。
乡下的孩子都是野惯了的,多跑多跳长的才快。虎子现在跟村里的小孩子们也能说上话了,有几个性子跟他有些像的有时候还来家里找虎子玩。珍儿也乐得见他有自己的小圈子,能开朗一些,每天他出门也不拦着,反正虎子乖巧不会往不能去的地方去。
而她现在烦恼的是虎子刚刚说的那些问题。那些都是叶十一哥跟十五哥他们给珍儿装修铺子,遇到问题来问珍儿的意见了。要说铺子装修啊,真的不是一件让人乐意的事,因为一装修就得歇业。毛氏不乐意是因为不能挣银子,还得往外贴;珍儿不乐意是因为要烦恼的事情多。
可是这歇业是必须的,装修是珍儿选的。
那天铺子照常营业,还没等珍儿卖出一屉包子,就有几个穿着huā哨,尖嘴猴腮的人进了铺子,进来以后就坐在桌子上让珍儿给他们上包子跟酒,珍儿说没有酒,他们就一拍桌子让珍儿去卖。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珍儿当然不乐意去了。但是她们那一屋里除了叶苏木其他的全是女眷,这要是闹起来很吃亏的。思来想去怎么想只有她们吃亏,珍儿只好忍气吞声的去买了酒,想把那些人打发走了就好。
可是那些人在铺子里大声喝酒,高声说着这样那样的话,吓得很多人都不敢进铺子,都是在门口买了几个包子就走了,那天早上的生意简直惨淡的不行。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那些人吃饱喝足要走了,他们不给钱不说,还让珍儿给他们什么保护费,把珍儿他们收钱的钱匣子拿走了。那里面有她们一早上的辛苦费。
一早上的辛苦什么都没落下,还倒贴了一百多文买酒钱,想想就让人生气。
二妞之前见到过这种场景,安慰道:“算了,珍儿。你这还算是好的,前些天他们说一天这些人都要来个三四趟的呢。”
毛氏也知道忍的道理,对这样的泼皮无赖,她们这些人是真的没有法子来对付。只好打起精神道:“二妞说的对,就当破财免灾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吧,早上没挣到什么银子,晌午那一顿可别给少了。”
几个小丫头一听,只好收起满心的气氛,重振旗鼓的开始迎接晌午的忙碌。
今儿不知道是不是码头上太忙碌,来铺子里吃饭的人还比较多。等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珍儿他们正准备关店打扫的时候,又来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进门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要银子,美其名曰:保护费。
即使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忍让,珍儿也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这棘阳县的那块地方不归官府管辖呀,要收保护费也应该是交给官府,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见她好欺负就一群群的过来呀。
毛氏见珍儿握着抹布的手上青筋都崩出来了,就知道珍儿真火了,虽然知道珍儿跟县太爷家有点子关系,可这俗话说了,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些子泼皮无赖或许没什么真本事,可是他们要是耍起横来也没个章法,才是最难缠的。毛氏抓了把铜钱,也没看多少只恭敬的把那些人送走了。
过后毛氏才对珍儿道:“这就是我当初不同意你开店的其中一个原因。你当银子真是那么好挣的,你们都还小,不知道忍气吞声,不知道和气生财。以后经历的多了,你们才会知道这条路不好走。”
紧接着两天的情况跟这天差不多,珍儿他们心里憋屈的不行,可是又没有法子。
后来看事情实在是不能再这样下去,珍儿借口着新店开张,送了些新鲜huā样的吃食去了周府,隐晦的提了提。周小姐为人还是比较不错的,再加上珍儿之前帮她传过信,她心里记着这事,就对珍儿露了。风。
珍儿听明白她的话,当天回家就把铺子关了,借口是铺子太破旧,要重新整修一遍。这才有了请叶十一哥跟叶十五哥帮忙整修房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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