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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氏听的没有一点儿惊讶,淡然道:“这事,你知道就成了,也别让你那两个弟弟知道了,不然又能闹起来。”说着讥笑一下,“这是珍儿跟老爷子祖孙情深,别人未必懂。我这话放在这里,只有目光短浅的才会以为珍儿姐弟就是图这笔体己银子,我告诉你,珍儿他们未必就少这点子钱。”
“村里传言难道是真的?”叶石韦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毛氏靠近叶石韦,低声道:“你以为传了这么久就真的是无风起浪啊。珍儿来村里那天我就觉得她不简单,一开始我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奴婢的家生子,父母犯了错被主子赶了出来才让他们流浪在外。可是她后来我才发现,这珍儿虽说年纪小可是做事有分寸,人也沉稳,我又有些不确定了。她在祠堂说跟知县家小姐有旧,我仔细琢磨了,可能是真的。我就想着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庶出的小姐公子,不太受宠爱,人才长的有些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还有就是珍儿那一口的官话,要是个小地方出来的,能说的那么顺溜。远的不说,就说老三家的,不是一直自诩是县城里出来的,说的官话不也是夹杂着乡音。”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老家三的身上了?”叶石韦烦躁道,“她得罪你,你不给她种地不就成了吗?天天在嘴边记挂着,她没碍着什么,你还天天生气的,多不划算。”
我哪是记挂着这事!毛氏心里愤愤,想想也算了,他们大老爷们的心粗,哪里注意得到这些事的。
叶苏木听他爹跟他娘商量的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掀帘子进去。
“娘,我想问问给妹妹打的箱笼、家具啥的,你们是个什么打算?”叶苏木问道。
毛氏跟叶石韦对视一眼,诧异的道:“这不是都有规矩的吗?村里嫁的最好的就是你翠雨姑姑,村里嫁闺女不都照她的标准打的么。”
叶苏木沉吟了一下,道:“娘,我想着这回我们不按村里的规格来。”
“妹妹是嫁的秀才,这现在说出去不显,可是上次蔺相公来说的你也听见了,他现在是在问山书院读书,那是大学院,很有名气的。他的制艺先生还是那个什么孙先生,光听春水语气里的崇敬,你们也能想象得到那是什么样尊贵的人,你们说,蔺相公以后会差吗?要是妹子嫁过去的嫁妆太寒酸,以后会被人诟病的。”
“我们不偷不抢,人家凭什么诟病我们?”叶石韦质问道。他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一辈子信奉的就是凭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要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这样做还会被人看不起,他会很生气、很愤怒。
叶苏木一凛,他好像说错话了。
毛氏看叶苏木渐白的脸色,瞪了一下叶石韦,道:“苏木,你别管你爹怎么说,先说说你的想法。”
叶苏木看了他爹一眼,低声道:“我想给妹妹打两件像样的嫁妆。”
毛氏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叶苏木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听说箱笼最好用楠木的打,杉木的也成。还有妹妹的首饰匣子,我想跟城里一样,打檀木的。还有,蔺相公是读书人,过了年就要去临安府赶考了,我听说用杉木的夹些樟木的更好,樟木驱虫。”
听说,“听谁说的?”毛氏问道。
叶苏木呛了一下,决然道:“没听谁说,就是别人说闲话我听见了的。”
这话别说是精明的毛氏,就连叶石韦都不相信。
叶石韦一掌拍在桌子上,喝声问道:“说,你要是不说出来,我就去问杜云。”叶苏木这些天都在家陪媳妇,他不可能出去听人说闲话,这要是有人说,那肯定是跟杜云有关了。
这事不能让阿云知道,叶苏木心想,但是看他爹生气的脸,也知道他今儿不说出来,是不能善了的了。
“是阿云弟弟说的。”叶苏木低声道,在他爹逼迫的眼神下,把事情都说了出来:“那天岳母来看阿云,她弟弟也跟着来了。阿云跟岳母说体己话,我不好在旁边听,就带着阿云弟弟去地里溜达了,路上他跟我说,这回嫁妆要是委屈了妹妹,妹妹以后在蔺家肯定抬不起头来。他后来又说,嫁妆要用什么木头好,刚好他手里有一批,就说咱们是亲戚,他便宜些转卖给我。我觉得这事能行,就答应他买了,定钱也给了。不过我怕等他把木头给送来,你们不知道生气,就先跟你们说了。”
毛氏看着叶苏木,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脾气性子都随了他们一家,人也老实憨厚,从小到大都没让他们操多少心,可是就是有一点不好,耳根子太软。
“阿云他弟弟是个什么性子,我不说我都不信你不知道!”毛氏手指点着叶苏木的额头,指尖都疼了还不松手,只觉得想撬开她这傻儿子的头看看,怎么老叶家的善良孩子都长在他们家了。
“阿云那个堂弟,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坑蒙拐骗,他什么不做啊他,整个十里八乡他跟叶权是有名的浑人,你还听他的,还给定钱,你傻不傻啊。”
叶苏木被骂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让本来很生气的叶石韦都看到心里不落忍了,劝道:“算了,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木的。都是一家人,也别计较那么多了。明儿你去找阿云她堂弟把银子要回来。你要真有心想给你妹妹打些好嫁妆,咱们再商量。”
叶苏木灰白着脸出了门。
毛氏想想,仍觉得不解气,指着叶石韦的鼻子骂了起来,“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什么样的人啊,还当个弟弟一样的疼着,真是把你坑了你都心甘情愿!”
叶石韦被骂的有些不好看,清了清嗓子,倒了杯水递过去,道:“苏木这是老实,老实还不好啊?他要是个偷奸耍滑的,你得多操多少心啊。苏木这脾气好,随我。”
毛氏被气的笑起来,推了推叶石韦道:“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叶石韦见毛氏笑了,才放下心,看来这事是过了,感慨道:“老实人都笨,要不怎么会愿意吃亏呢。”
杜云正在家里看她娘给宝宝做的小衣裳小鞋,感慨的不得了,见叶苏木进门,正想跟他说,却见他脸色不好,忙关切的问道:“苏木,你这是怎么了?”
“我,”叶苏木刚想开口把这事跟杜云说一下,看到她挺着的大肚子,只好把话给咽下去了。
他越是不说,杜云越是心急,她了解叶苏木,他要不是做了什么事,不会是这个表情。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那事可能跟她还有关。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到时跟我说说啊。”
“没事,真没事!”
杜云肯定不信,磨了老久,才让叶苏木把事情说了。
“欺人太甚!”杜云咬牙道。叶苏木生怕她动了胎气,不停劝慰道:“阿云,阿云,没事,没事啊。”
叶白芷、二妞跟珍儿看着不停哭泣的曹叶氏,一阵无奈,她是水做的吗?已经哭了两刻钟了,哭诉完了曹魏又哭曹馨,哭完了再哭曹魏,她不累吗?
还有叶娘子,你要是想知道你就进来呗,被老在门口晃悠,一会儿进来到个茶,一会儿进来问问茶还有没有,一会儿又问珍儿她们最近在干什么……你觉得这里有一个伤心欲绝的人,她们有心情喝茶聊天吗?
二妞看看天,有眼神示意珍儿:我要回家做饭了,要不然我爹又要打我了。
叶白芷摇摇头:再陪叶姑姑一会儿吧,她太可怜了。
珍儿无语问天:现在哭有什么用,你要是当初跟着曹魏一起走,不管以后怎么样,你们母子都能在一起,也或许你能阻止他加入帮派呢?即使阻止不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是你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曹叶氏才止住了哭。珍儿她们看她情绪好多了,才告辞回家了。
珍儿跟叶白芷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守在大门口的虎子看到他们就飞奔了过来,“姐,你今儿回来晚了。”
珍儿摸摸他的头,自从上回老爷子提了一回,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比量一下,还真的发现虎子长高了,虽然不太明显就是了。
“姐今儿去看路远哥了,所以耽搁了一会儿,虎子别见怪啊。”
“路远哥好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姐姐有跟路远哥说虎子想他了吗?”虎子一连串的询问,迫切的表达了他对叶路远的喜爱。
珍儿捏捏他的脸,道:“说了说了,路远哥说他也想你,等过几天他告了假,就回来看看。”
虎子一听,蹦的老高,高兴的道:“那我把苏木大哥给我编的蚂蚱还有蜻蜓留着,等路远哥回来跟他一起玩。”
珍儿好笑的看着他,叶白芍则有些酸意:“小没良心的,我也这么疼你,你怎么不把蜻蜓给我玩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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