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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夜很是热闹,茶楼酒肆,秦楼楚馆大门依旧大敞,不时有客人走进走出,一切恍若百日。
林墨檀于宫中逗留了将近一个月,终是离开了。
精致如玉的面容上除却淡漠,别无其他情绪,白衣于夜风中起起伏伏,飘过繁华的街道。
他走到门庭若市的烟雨楼门口,深邃的黑眸含着深不可测的暗涌,很是阴寒,周身泛起的冷意让本欲靠近的姑娘不由得退步。
林墨檀看了几眼后,收回视线,徐步离去。
王府大门紧闭,他抬手轻敲铜环,片刻管家便是打开了门,瞧得自家主子归来时,面上竟是欣喜。
林墨檀却只是对他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向着思暮阁而去,好几间屋子闪烁着灯火,似乎都还没有入睡,他推开苏暮卿的房间,屋里头竟是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霉味,想来这些日子里,都没有人进来过。
他轻车熟路的点燃烛火,静坐于窗前,遥望着天上璀璨的星光。
这时,朱儿探寻的声音响起:“表哥,可是你回来了?”
林墨檀收回视线,声色轻淡:“嗯,可是有事儿?”
朱儿推门而入,透过珠帘望见苏暮卿最爱坐的位置坐着林墨檀,她掀起珠帘,赫然发现林墨檀变瘦了许多:“表哥,这一个月来你……”
话未说完,林墨檀悠然的打断:“无事,让你担心了。”
朱儿微愣,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眼前的人并非是她表哥。
林墨檀侧首发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是柔声询问道:“可是有事儿?”
朱儿摇摇头,即使心中真得有事儿,但此刻她竟是不敢说,因为她怀疑。
林墨檀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你这样子摆明了就有事儿,莫不是不方便说?”
朱儿迟疑片刻,方才启唇言道:“表哥,如璃和千叶都不见了。”
闻言,林墨檀双眉陡然蹙起,深邃的视线落在朱儿的面容上:“什么时候的事儿?”
朱儿侧首向着外头瞥了眼,视线落在烛火依旧燃烧着偏房上。
林墨檀当下明白她的意思,幽幽道:“是晨卿几人来之后,他们不见?”
朱儿轻颔首,带着试探性的询问道:“表哥,大小姐住在这儿是不是有所不合适,外头都起了风言风语。”
林墨檀抬眸望向朱儿,道:“你说呢?故而我是趁着夜里回来,你且留在府上,哪儿都不得去,可是明白?”
“那如璃他们?”
林墨檀示意她放心,如璃是个做事懂得分寸的人,至于还有个千叶,他跟着如璃离开,想来该是发现了什么事儿:“他们我会让人去联系,你注意着晨卿等人的动静便可,当心着点,她该算是苏府中最厉害的角色。”
朱儿点点头,而后便是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林墨檀将烛火吹灭,屋中只剩得窗外洒落进来的月色,带着清凉。
林墨檀于卧榻上休憩了一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他悄然离开思暮阁,向着沐容尘的小院而去,却意外的发现药房中有人影闪动着。
他当即顿下脚步,深邃的双眸幽幽的注视着来回走动的人影,似乎是在翻着什么,他缓步的向着药房靠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鼻尖飘过,有人受伤了?
林墨檀向着四周扫了眼,见着隐藏在暗中的人无动于衷,如此而来这屋里头的是自己人?
他将手搁于唇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当下一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恭敬的单膝跪下:“属下参见主子。”
林墨檀微颔首,身上散发着冷傲的气势,他俯视着身前的人,淡漠的询问道:“这屋里头的人是谁?”
“是千叶!”黑衣人如实回道。
林墨檀眉头微蹙,抬首望向已经站在门口的千叶,对着黑衣人道:“你且下去,卯时来书房找我,记得将近日的事儿全部与我说说。”
“是。”
话落,一阵风过,黑衣人已然消失不见。
“王爷!”千叶恭敬的唤了声,身子倚靠在门框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林墨檀向着他走去,瞧得一身是伤的他,眉宇间的冷漠渐渐消失,只剩得些许疑惑:“你这是做什么了?”
千叶有些支支吾吾,抬眸望了眼沉浸在夜色下的院子,以及周围的安静,他才幽幽的开了口:“王爷,有隐卫叛变,怕是府上的一动一静全然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我知道。”
林墨檀淡淡的回道,这么多日子来,府上常常有刺客混入,而他这个主子却是没有当即得到消息,这周围的隐卫若是没有问题才怪。原本他下令这些隐卫不得干预府中的事儿,但可不代表他们可以什么事儿都不与他这个主子说,故而今儿个才让魅影出来。
听闻,千叶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
林墨檀见状,示意千叶先进屋子里再说话,他找出一些金创药,交到千叶手里,淡淡道:“先处理下伤口,再和我细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朱儿与我说你和如璃都消失了。”
千叶微怔,稍即回道:“安小姐去南海国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边刻着安字。
林墨檀眉头有一次蹙起:“这是怎么回事?”
千叶如实言道:“安小姐将你的玉牌拿走了,而后留下了这安家军的调令牌,道是以防不时之需。”
林墨檀接过安家军的调令牌,细细看了几眼,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这丫头倒是精的很,拿五千人换两万人,不过这东西在他身上的确比那玉牌有用,只是以安如璃那性子会将这如此重要的东西让人转交?
不过眼下这并非是重要的事儿,而是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使得他们在他不在的期间做了这般决定。
千叶察觉到自家主子视线幽幽的盯着自己,当下开口言道:
“苏三爷曾于夜里来过王府,若是寻常来,我们定然不会起疑心。但那夜他是着夜行衣而来,其武功远在属下和千行之上,即便我们联手也不行,而且每一招都是痛下杀手,那夜若不是安小姐帮忙,属下二人两个怕是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林墨檀自是晓得这苏三爷是有几分功夫,倒没有想到竟是比千行和千叶还厉害,如若是这样,那么当年那场火灾……他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
“既然你都说了他是身着夜行衣而来,你们怎得得知他是苏三爷?”
“是安小姐发现异样,故而安小姐与属下一同前去苏府试探了,每一招式都与先前那次一样。至于安小姐怎得发现异样,她并未详细告诉属下。”
林墨檀唇角微勾,宽厚的手握紧了下调令牌,眸间却是闪过一丝疑惑,他垂眸看了眼调令牌,稍后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这身伤是……”
“苏三爷与南海国二皇子有来往,属下本欲前去探个究竟,但却是让他们的人发现了。”
林墨檀眸色骤然成霜,深邃的黑眸中缭绕着阴冷的寒气:“这些日子,你养好伤先,什么地方都不要去,就在沐容尘的小院里找个地方住下来,无论什么人来,都不要现身。”
千叶恭敬的点头:“是,属下明白。”
言毕,他便垂首处理自己的伤口。
恰在这时,林墨檀眸间闪过一丝血腥,一掌落下,千叶整个人就瘫软在地上。
“王爷,你……”话未说完,他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墨檀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伸手将地上之人的人皮面具扯下,露出的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若不是他们多此一举,自作聪明,他或许还认不出来这人有假,竟是将千叶伪装的如此惟妙惟肖,只可惜他们没有把握好安如璃的性子。
林墨檀找出化骨粉,撒在尸体之上,当下这一具还有温度的尸体,只剩得一小摊血水。
然而,他那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冷彻心扉的恼意。
看来这两年来,他太过放纵身边的人了,竟是一个个成了窝囊废,连个冒牌货都认不出来。
林墨檀将屋门掩上,把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关了起来。
遥远的东方已经露出一丝鱼尾白,天空渐渐的放明,灿烂的金色光线慢慢的出现,最后洒落在整个长安城上,一片光明。
林墨檀徐步来到书房里,桌子上积满了些许灰尘,还有两个鞋后跟。
他眉头不由蹙起,转念一想,便是明白是谁所留下来。
这时,屋外响起魅影恭敬的声音:“主子。”
“进来!”林墨檀的声音比先前更冷了一分,让人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
魅影毕恭毕敬的走进书房里,将最近发生的事儿全部告诉了他。
林墨檀坐与案桌前,冷眸中尽是寒光,眼神深邃的直视着眼前站着的人,给人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事儿你怎么看?”
魅影踟躇些许,道:“是我们的疏忽。”
林墨檀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疏忽吗?你当真以为我不在这儿,什么事儿都不晓得了?”
魅影面露犹豫,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
“说吧,是哪个方向的隐卫?若然不说,你该是知道包庇的后果。”说话间,林墨檀将一黑色的瓶子搁放在桌子上,“千叶究竟是谁的人你该是清楚的。他都知道的事儿,你会不知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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