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暮卿携琴吟赏,指尖流淌着缓缓音色,拂去愁怨,拨得一曲清歌绝唱。
倒不是她有这般闲情逸致,而是安如璃逼得她坐在四处灌着寒风的凉亭里弹奏,只与她一瓯茶,道是润喉祛寒。
一曲又一曲,指尖冻得通红,音色终是去了凉意,回了淡然的心境。
“谁?”一直陪在一侧的安如璃忽而冷声喝道。
琴音戛然而止。
苏暮卿抬首顺着安如璃的视线望去。
客人,总是有不请自来之人。
安如璃瞧得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严厉道:“继续。”
如此也好,落得不曾看到,清静。
可有些人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有怎得平静的下心来?
苏暮卿垂首,挑着根根琴弦,只没了先前的平缓,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肃穆之境,指尖仿佛是在阐述着一曲悲歌。
“噌——”
一声算不得刺耳却引得人注意的声音从琴弦上发出,而这并非是来自苏暮卿的手。
安如璃满是老茧的手摁在了琴弦之上,目光严厉的望着苏暮卿,道:“错。”
苏暮卿一惊,抬首对上安如璃的视线,良久终是明白其意是何,表姐是想让她不受外界干扰,无论面对的是谁,心中的恨都要隐藏。而之前,她每每想要隐藏之时,终是会因他们的步子与算计而乱了心神。
这时,一道很是魅惑的磁性之音顺着寒风飘入她们的耳内:“暮卿姑娘弹奏的甚好,不知如璃姑娘为何道是错?”
安如璃侧身远望着驻足与院门口的三道身影,笑语:“乱了心境,怎好?”
拓拔耶笑着摇首:“随情而奏,甚好。”
安如璃黛眉一蹙,扫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定在一身红衣的麦佳娜身上,稍即舒展眉头,言道:“不知皇子公主可是找晋王爷?他不在这儿。”
拓拔耶点头:“嗯,是晋王爷让我们三人在此等候他,不知可有打扰到二位?”
安如璃侧首与苏暮卿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瞧得一抹狐疑。
“没有。”安如璃浅笑着淡语,“朱儿,来客人了,出来伺候着。皇子公主还望屋里头请。”
拓拔耶向着她们道了声谢,与麦佳娜、拓拔录一起向着院子里头走来。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艳,没想着这小小的思暮阁满是浓浓春意,让人浑然不觉此刻还在正月伊始。
三人皆不由得多看了苏暮卿一眼。
苏暮卿却早已垂下首。双眸落在紧绷的琴弦上,她不知墨檀这般做是有何用意,明知绿儿的身份不宜让他们晓得,却偏是将这些人请来?
“表妹,眼下既然王爷还未来。我们且进屋好好招待着皇子与公主。”说话间,安如璃人未动,而搁放在石桌上的茶盏却已落在她的手上。
拓拔耶三人眸色微闪,看了眼安如璃,道:“如璃姑娘真是好功夫。”
安如璃嘴上谦虚,但神色间却淡然的很:“过奖。”
苏暮卿抱起古琴。走在安如璃的身侧,对着拓拔耶三人浅然一笑,便是径直的进入了屋子。
朱儿则是拎着热茶款款而来。为他们每人斟上一盏暖茶,道:“二皇子,三皇子,公主请慢用。”
言毕,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屋子里竟是没了声响,除却呼吸声。就只剩得啜茶的声音,缓慢而不急躁。
苏暮卿眸色淡然的望着他们,不声不响,只在他们饮得茶水泛凉之时,亲自为他们斟上热茶。
这时,麦佳娜公主打破了这份安静的尴尬,却又引来了另一份尴尬:“暮卿姑娘,不知你是和沐公子为一起,还是和墨檀?”
墨檀,好亲切的称呼,才一夜,便换得言语,似乎带着一丝挑衅和讽刺意味。
安如璃回道:“这与公主你有何关?”
麦佳娜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那又与你何干?”
针锋相对的意味很是明显,而安如璃怎愿意甘拜下风,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眸冷冷的凝视着麦佳娜,不禁给人带来一种压力,她缓缓的开口道:“你说的两个人,其中一人与我有关,你说是何干?我倒是好奇你这个倒贴人家都不要的公主,怎得有这么大的勇气来问这番话。”
“你……”麦佳娜双眼渗满怒意,握着茶盏的手颤抖着。
苏暮卿开始笑着做起和事佬,她悠悠道:“表姐,别和公主开玩笑了,要不然公主要生气了。”她轻轻拉了拉安如璃的手臂,两人之间的动作甚是亲密,相视而望时流转的情意几乎是让很多兄弟姐妹自相惭秽。
而落在麦佳娜公主眼里,她们两个便是在一起嘲笑她,盛怒之下,将手中的热茶颇向苏暮卿二人。
拓拔耶出手欲挡,却已经是来不及。
热烫的茶水与茶叶落在她们二人身上,安如璃倒没有在乎自己脸上的疼痛,而是急急的拉过苏暮卿的身子,轻轻的为她拿走脸上的茶叶,喊道:“朱儿,去取些膏药来,暮卿烫伤了。”
言毕,她小心翼翼的吹着苏暮卿烫得通红的脸颊。
苏暮卿暖暖一笑,她抬手拂开安如璃脸上的茶叶,轻手轻脚的为其擦去水渍。
其实,她只不过是溅到一点点而已,更多的茶水都让安如璃挡了下来,她心疼的开口:“表姐,暮卿没事,只是你……”
安如璃侧首阴冷的瞪了眼麦佳娜,阴森森道:“公主,你最好通知你的使臣,做好为你收尸的准备。”
拓拔耶开口道:“公主,你怎得这般为之。如璃姑娘,也还望你三思,麦佳娜毕竟是羌国公主,要是真在业国出事了,两国免不了战争。”
安如璃冷笑了声:“这不是你们南海国最想看到的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一边的拓拔录一直饮着茶水,一言不发的望着他们,他倒是没想到这麦佳娜公主竟是这般沉不住气,才不过让人激了一句话,就如此坐不住,看来当真是不合适。
麦佳娜声音透着冷意:“这是她们自己招惹本公主,不过两个民女,竟是狂妄到本公主头上。”
闻言,拓拔耶甚是无奈的暗叹了口气,原以为这公主还是知分寸的人,想来昨日也不过是做给他人看。
苏暮卿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抹危险的光芒在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她拂开安如璃的手,缓步向着麦佳娜走去,迅速的抬手扣住其脖颈,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公主,那又如何?就算是你们皇上来这儿,若得如此,照杀不误。”
寒冷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麦佳娜公主双手不停的挥动拍打在苏暮卿的身上,还不时的掰抓着她的手,而她却如同感觉不到痛一样,手中的力道又微微加大了些,指尖泛白,但手背上却是让公主抓出了好几道血丝。
幸得这公主没有功夫,要不然她怎得敢如此?
麦佳娜的脸色通红,呼吸甚是紊乱。
拓拔耶见状,心下暗惊,没想着这柔柔弱弱的女子竟也够狠,几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好在没有内力,要不然这公主必死无疑。瞧着麦佳娜的呼吸越来越不行,他赶紧起身拉开了苏暮卿,赔礼道:“暮卿姑娘,还是手下留情些许。是拓拔耶的不是,早知如此,便是不携麦佳娜而来。”
苏暮卿冷冷的扫了眼拓拔耶,看在他刚才出手欲挡的份上,便也不出言讽刺,只垂眸阴冷的望了眼麦佳娜。
只见她不停的咳嗽着,满眼皆是惶恐与恼意。也是,她堂堂公主何曾受得过这般委屈,何曾让普通女子拿命威胁。
“表妹,你的手,唉,你怎么那么傻。对付这样的人,有你表姐就够,这下可好,好好的一双手让人抓成这样。朱儿,朱儿……”
唤了半天,却不见得人来。
苏暮卿与安如璃相视一眼,难不成是出事了?
拓拔耶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诧异,若是一般丫头听得主子唤,早该是来了,而眼下都快过了一刻钟,却不见得人来……
安如璃快速的出手点了他们三人的穴道,冷声道:“得罪了。”
拓拔录眸间毫不意外的闪过惊诧,没想到这安小姐功夫这般高,竟是隔空点穴,倘若正面交手,也许也只能落得个平分秋色。
“表妹,随我来。”
苏暮卿淡漠的扫了眼他们三人,紧跟着安如璃离开,向着朱儿的屋子而去。
却不想屋子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人,就连药房里也没得个人影,只有一瓶破碎的瓷瓶落在地上,流淌着透明的液体。
“朱儿,出事了。”
这时,林墨檀与沐容尘款款而归,瞧得屋子里正襟危坐的三人,眸间划过一丝狐疑。
“二皇子,三皇子,让你们久等了。”沐容尘笑语,视线却是停留在桌上的茶水与茶叶上。
拓拔耶笑笑,道:“还望沐公子能替我们解开穴道。”
“莫不是安小姐下得手?”沐容尘伸手欲解,却发现手法甚是奇特,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只能等着她亲自为你们来解。”
林墨檀扫了眼桌子,幽幽道:“莫不是公主对本王家的两位尊客动手了?”
麦佳娜正欲开口辩解,却闻得林墨檀毫不留情的声音溢出:“来人,将这女子扔出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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