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暖秀宫时只有欢颜一个人在殿内擦着门口的几个玻璃花瓶。见她们进了殿中,忙拿了个暖炉塞进子衿手中笑道:“外面天儿冷,小姐捧个暖炉热一热手吧。”
子衿接过暖炉淡淡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康子和随喜呢?”
“康公公去内务府领月例了,随喜染了风寒,刚刚喝完药,现在在寝房躺着呢。”
子衿“嗯”了一声,捧着暖炉转身坐在椅上。不经意间,却有一样东西突然间映入了子衿和水漾的眼帘,她们几乎是同时一惊,又同时问向欢颜:“这盒子哪来的?”
欢颜一愣看了看那盒子,赶紧答道:“这是婉才人刚刚送来的,婉才人听说咱们娘娘最近睡眠不大好,就将这块黑色玛瑙石拿来送与娘娘,据说这个东西避邪安眠最好不过了。”
“黑色玛瑙石?”子衿的脸微感异色,她的手颤了颤,但还是摸向了那个盒子。
水漾在一旁道:“娘娘,我来!”说着她伸手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块黑色的玛瑙石,远远望去晶莹剔透,质地细腻,用手一触却又坚韧无比,温润爽滑。
“果真是极好的东西,这么大的一块已属难得,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质地,当真是罕见了。”子衿说完,目光便没有过多的在玛瑙上停留,而是扣上盖子拿着那个盒子上下左右地瞧了个遍,半晌后才开口道:“水漾,你看这盒子与我生辰当日所收的盒子是一样的吗?”
“依奴婢看,除了这油漆颜色不一。其它完全一样。”说着水漾跑回自己房间,将上次装死鸡的盒子和白布取了来,将两个盒子放在一起对比,除了颜色果真是一模一样。
如意的一张小脸惊得通红,她顿了顿说道:“两个盒子居然这般相似,莫不是这盒子就是装玛瑙石的盒子。只是在黑色上面覆盖了一层红色油漆而已?”
水漾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大概应该是这样了。”
如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莫非是婉才人她?”
“不会。”子衿摇摇头说道:“世上怎会有这么笨的人,做了坏事后,又送些能看出破绽的东西来等人指认吗?何况以我与婉妹妹的情意她应该不会。”
“那这盒子又如何解释?”如意依旧不甘心地说道。
“当然是一问便知了,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们就拿着这盒子随我去启祥宫走一趟吧。一来问清此事,二来也看一看婉妹妹的胎。”子衿说罢起身披了斗篷。带着水漾和如意又出了门。
今年的雪好像特别的多,待子衿等人出了暖秀宫时。外面又开始稀稀疏疏地飘起了雪花。她依旧没有坐轿辇,只是带着水漾和如意在雪中缓缓前行。
待走到启祥宫门口时,雪已经由稀稀疏疏的小雪演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抬头望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
“娘娘,我们快进去吧,这雪越下越大了呢。万一冻着了娘娘,皇上可是要心疼的。”水漾上前徒手给子衿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又紧了紧衣领才又扶上她的手臂。
子衿一笑:“就你们整天把我娇贵的,这下雪的日子多美啊,我想看一会儿都不成。”
几人笑着迈步进了启祥宫,进得宫门直奔偏殿方向而去。没走几步,却发现正殿那侧的亭子前在雪中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戴一顶瓜皮帽,大冷的天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头上身上四处都挂满白闪闪的雪花,若是不细细看去,竟然已如雪人一般。
子衿回头问水漾:“那孩子是谁,怎么这么冷的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水漾瞟了一眼正殿,悄声说道:“这启祥宫的正殿由辰妃娘娘居住,那孩子恐怕就是大皇子了,不过辰妃娘娘一向疼惜大皇子,怎么会大雪天的让他站在那里受冻呢。”
子衿又看了一眼那孩子,无不担心地说道:“这样冷的天,还下着雪呢,莫不要冻坏了手脚才好啊!”
这时妙竹听闻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便推门迎了出来,一见是子衿等人来了,忙满脸挂笑地迎了过来,行礼道:“暖嫔娘娘吉祥!我们才人小主正在小睡,奴婢这就去唤小主起来。暖嫔娘娘请前到殿中饮茶休息。”
子衿微笑着随妙竹进了偏殿,刚刚落座就见元婉满面笑容地从暖阁里走了出来:“刚刚妹妹在暖阁里小睡,闻听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就想着这声音怎么和姐姐这般相似,哪知起身一看竟真是姐姐来了。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啊?竟刮来了这样的尊贵的稀客。”
元婉说罢坐在子衿的身侧,热情地抓起她的手。
子衿也淡淡笑道:“姐妹之间常来常往是自然有的,什么稀客不稀客的。”
“姐姐说得这就不对了,姐妹之间自是常来常往。可是只有妹妹我常去姐姐那,姐姐却是甚少来我这。”说罢她一扬手:“妙竹,快去把中秋时太后娘娘赏下的‘蒙洱月芽’拿过来泡上一壶,给姐姐品茗。再拿两个暖炉来,外面雪这么大姐姐这一路过来,一定是冷了。”
子衿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嘴角盈盈含笑:“妹妹这般客气,倒是让我以后不敢多来了。”说着她伸手抚上元婉还很平坦的小腹,目光极是温柔地问道:“郭太医可来诊过脉了?”
元婉接过妙竹端上的茶碗,放在子衿面前:“姐姐喝茶。”复又说道:“郭太医来过了,说目前看来龙胎一切正常,说我近日贪睡倦怠,没什么胃口也是有孕之人常有的事,待过了三个月就都好了。”
子衿一笑,缓缓松了口气:“那开了安胎和开胃的药没?”
“开了,那郭太医是极为细心的,一应药物都给妹妹准备好了。并且每日都是郭太医亲自看着人煎来给我服下的。”元婉叹了叹,一脸笑容:“说来此事还得多谢姐姐,若不是姐姐想着法子帮我调换了太医,妹妹还真是提心吊胆的呢!”
“姐妹之间,无需客气。”子衿拍了拍她的手,才端起茶碗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复又喝了一口,半晌才眯眼点了点头,“果然是好茶呢,观之色泽明亮,品之香味清润。”
元婉嘴角上翘,正欲开口,却见水漾将那黑色玛瑙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她忍不住面上一僵,当即问道:“怎么,妹妹送给姐姐的礼物,姐姐不喜欢吗?怎么又给妹妹拿回来了?”
“怎会不喜欢,这么一大块玛瑙石已属世上罕见,竟然又是黑色,更属稀中之奇。妹妹舍得割爱,可见我在妹妹心中之分量。别的不说,仅这一份情意,姐姐都有些汗颜呢!”
元婉却越发的急忙道:“既是如此,为何又给妹妹送回来。”
“不是给你送回来,而是有话要问妹妹。”子衿努一努嘴,水漾便把另一只红色的盒子也拿了出来放在元婉面前。
元婉看那红色盒子“咦”了一声说道:“莫非姐姐也有太后赏的玛瑙?”
子衿微微一愣,疑惑地看着元婉:“妹妹说这玛瑙是太后赏的?“
“没错,正是太后所赏。太后说这东西避邪安神最好不过。所以在我听说姐姐这几日夜不安枕的时候,就把这石头送去了姐姐的暖秀宫。”
子衿心中一暖,拉上她的手:“妹妹,我并没有太后赏的玛瑙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会明白我今儿因何拿着这盒子来找你了。”
元婉点了点头,在揣测与惊恐中听子衿将收到“死鸡礼物”一事简单地讲了一遍。听完后她蹙眉问道:“姐姐是不是觉得这装鸡的盒子,与这装玛瑙的盒子极为相似,所以才来问我玛瑙的出处?”
“妹妹聪明,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元婉歪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眸中精光一闪,兴奋说道:“我想起来了,太后赏我这石头时曾经说她也只有三块,叔嫔怀孕时她曾经赏了一块,第二块儿给了我,剩下一块她就自己留着了。”
“这么说来送死鸡之人是淑嫔了?”子衿眼中飘过一丝犀利,拿起红盒中的白织锦继续说道:“妹妹以前在尚衣局呆过,看你认不认识这块布料?”
元婉接过白织锦放在手里仔细端祥了一阵说道:“这布料名叫散花绫,是他国进贡之物,很是稀少。但也有一些妃嫔嫌这布料太过于素净了,虽然料子好,但颜色不喜欢,所以只有这一批是白色的,后来再进贡时就换成了别的颜色。”
子衿问道:“妹妹怎知这么详细?”
“因为这料子就是今年中秋节前夕送到宫中的,是为妃嫔们做中秋的新衣而赶制的。当时我正在尚衣局当差,此衣料送到妃嫔手中之后,妃嫔又将料子送到尚衣局缝制衣服,所以我自是认得。”说罢元婉用手量了一下那块布的尺寸,又说道:“有这块布料的妃嫔一定是没有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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