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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气甚好。
子衿和元淇用过早饭后,便来到厅堂给父母请安。侍候爹娘吃过早饭后,一个揉肩,一个敲腿,还时不时唠着贴心的话,鲁氏眉开眼笑好生得意,连着季司鹏也瞅得美滋滋地说道:“夫人,你有多少年没这般高兴了?”
鲁氏柳眉一挑微笑说道:“这还得谢谢老爷的成全,让我有这等福气,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围在我身边,这辈子值了!”
季司鹏也是笑得开心,“夫人高兴,我就高兴。”
这时季福低着头,急步走了进来,脸上略带着一丝凝重,先是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子衿和元淇,而后才开口说道:“老爷,夫人,你们快到院子里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季司鹏和鲁氏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当即问道:“什么大事不好?”
季福一拍大腿,咬着牙说道:“院内那三棵银杏树好像,好像快要死了。”
“什么?”季司鹏一愣,似是没听明白季福说了什么,又问道:“你说什么快要死了?”
“银杏树,院中那三棵银杏树。”季福重复着。
季司鹏的眼角也略过一丝凝重,喃喃道:“昨天我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说快要死了,”他抬手一指外面,“走,随我出去看看。”
众人随在季司鹏的身后匆匆出了厅堂,穿过石子小路,果见一地厚厚的黄叶,都是银杏树飘落下来的,踩上去软绵绵的,抬头一望,枝上的树叶也都变得枯黄,树叶还在一片一片的往下落。时值盛夏,但见这一地黄叶,竟似到了深秋一般。
“三棵都死了?”鲁氏张着嘴巴,似是吃惊不小的样子。
“都死了。”季福答着,又满脸狐疑道:“知道这些树是老爷的宝贝,园丁们侍候得也格外小心谨慎,老爷夫人你们看,这树一没招虫咬,二没缺少水份,四周的花花草草都鲜艳如初,唯独这几棵银杏树就干巴巴的落了叶,真是蹊跷。”
“哎哟夫人,这几十年的银杏树,大夏天的无缘无故脱落一地的黄叶,确实是蹊跷啊,莫非……”黄妈妈顿了顿,看着老爷和夫人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
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黄妈妈一眼,“黄妈妈,有话就直说。”
“是,夫人。”黄妈妈福了一礼,“以老奴的愚见,这银杏树突然落黄叶,是不祥之兆,要说这古树都是有灵性的,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
“胡说!“季司鹏剑眉一竖,满脸不悦,“就是死了几棵树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唤人来砍了就是了。”
黄妈妈一惊,弯腰躲到鲁氏的身后,不敢再说话了。
季福眉心动了动,低头说了声“是。”便退下了。
季司鹏转身又呵呵笑起来,高声说道:“新皇宽厚,体恤我年老体弱,又舟车劳顿的赶回京城,命我在家休息几日,再行入朝。今日我便带着你们去拜拜祖先,也算认祖归宗。”
两人欠身同声称是。
季司鹏与鲁氏走在前头,子衿与元淇跟在后面,约间隔两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来到宗祠。
按常理说供奉祖宗的宗祠是不允许女子与未成年者进入的,但家祠也有全礼的讲究,所以,逢年过节或是特殊日子,比如家族赏罚,诞辰忌日,或者像现在这样家里多了新成员,都还是解了禁忌可以进入的。
记不得是几进几出的双槛转厢,迎面便是大大小小的三列牌位。季司鹏先是带着夫人双双跪拜,在牌位前念念叨叨地说着一些,如何在路上与两个孩子相遇,甚觉有缘,便收为了养女,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前来给老祖宗磕头,后面则又说了一些各种不孝的话。
待季司鹏与夫人磕完头,子衿和元淇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中规中矩地叩拜起来。
待一切礼节都行完之后,季司鹏便为她们二人介绍了供奉的三排祖先为何,说了一气,子衿听得明白,但心中也是不小吃惊,虽然这季家的祖上并非什么官宦,也非书香门第,但却是富贾一方的商人,从季司鹏的爷爷那一代开始,不但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他广济穷人,年年搭蓬施粥,每逢节气不好遇到个灾情什么的,他更是出钱出力,被当地老百姓亲切地称为季大善人。
但是当时商人的地位很低,连穿什么都有限制,所以季家一直算是卑微的小族,一直到季司鹏这一代,当时嘉元皇帝颁了一道旨意,商人的后代可以参加了科考,季司鹏这才没有接班祖宗经商之道,而是走向了官途。
通过这些了解,子衿也不难想出季家如此阔绰的别院,以及别院内种种值钱的东西是来自何处了,自然是季家祖辈积存下来的,靠季司鹏那有限的奉禄,是万万置办不得这许多家财的。
季司鹏将祖宗的事说了个大概后,便带着子衿和元淇转到了侧间,子衿目光一扫,只见到一个牌位,牌位很小,其中也只是简单的写着一个名字:季明珠。
“这便是小女珠儿了,也算是你们的姐姐,你们就给她上柱香多拜一拜吧!”听完此话,子衿和元淇赶紧去点了香,插进香炉后,先是站在牌位前拜了三拜,而后才又轻轻跪了下去。
子衿直视着牌位说道:“珠儿姐姐,请你放心,我和元淇妹妹会照顾好父亲,母亲的,也希望你在天上一切都好。”说罢子衿便带着元淇弯腰磕头,这时鲁氏已经在她们身后抽抽答答的哭了出来。
二人磕完头,季司鹏叹了一声道:“那咱们回去吧。”
鲁氏擦了擦泪,点着头,“好,回去吃了午饭,牙婆会带几个丫送过来,到时让女儿们每人挑两个。”
季司鹏点着头便率先出了宗祠,子衿和元淇一左一右挽着鲁氏的手臂跟在后面,子衿在鲁氏的耳边小声地俏皮说道:“娘,我们都有手有脚的,不用两个丫鬟了吧?”
元淇一笑,“娘,我觉得也是,一个就够了。”
鲁氏眉头上挑,“一个怎么够,要两个。”
几人回到季宅时,季福正在指挥着人砍那几棵死掉的银杏树,其中两棵已经砍掉,季老爷望着光秃秃的树墩,轻轻地叹了一声,没有说话便回屋了。
“娘,爹他心疼这些树了吧?”子衿小心地问着鲁氏。
鲁氏拍拍她的手,“那几棵银杏树啊,是你奶奶生你父亲的那天,你爷爷亲自栽到院子里的,说来,你父亲不但对这几棵树有感情,也是对你爷爷的一种念想。”
子衿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几个光秃秃的树墩,才又朝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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