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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被一把火烧掉了大半,看着一片凄凉。
出来的时候,代璇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那满目的鲜血,终究是越去越远了。
代璇不由得想,自己果然还是个心冷的,那些死去的人,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而她自然是不肯为了几个不相干的符号而与萧秋雨闹什么不愉快的。
听着萧秋雨叫人收敛尸体,并连同庄子一起焚毁,代璇也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并未吭声。
直到一切都安排完了,天边也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西北的冬天很冷,就连道旁不起眼的杂草上都落了一层寒霜。
一口凉气吸入口中,顿时凉到心底,代璇不由得抬起戴了毛茸茸手套的手捂了捂嘴巴。
“困了?”却是萧秋雨正好转过身来,看见代璇闭眼的模样,便忍不住开了口。
总归是他硬拉着人家来挨了一夜的冻,又看了杀人看尸体,对于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来说,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萧秋雨总归是萧秋雨,他的愧疚之心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让他淡淡的这么问候一句罢了,更多的没有。
代璇一愣神,不过一夜未眠而已,于她来说着实不算什么,只是萧秋雨的反应让她觉得很开心,原来这个冷面冷心的家伙,也居然会关心人的?
“粮草的问题我会交给南宫负责,你若是累了,不妨先回去歇着。”萧秋雨良心发现似的又关心了代璇一句。
马车缓缓从城外驶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代璇听着街道上开始喧哗起来的人声,不由得掀起帘子往外瞅了一眼。
却不经意看见了萧秋雨面色大变的模样。
好吧,说面色大变也不大确实,因为他脸上戴着面具,但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是极为明显的透出了震惊之意,纵然相隔甚远,代璇却依旧看的清楚。
“莫非出了大事?”代璇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萧秋雨能威名至此,镇定功夫绝对不差,到底是什么能让他当面失态?
一直在假寐的安珀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凑到代璇身边低声道:“姑娘,是北郡出事了。”
代璇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扭头去看安珀,她在西梁人手中多时,被折磨的不轻,再加上昨夜又被镇北司的人给砍了一刀——被当成西梁人了,好悬没被砍死,此刻虽然精神还不错,可面色苍白瘦削,实在是有些惨。
听着安珀略带沙哑的声音,代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前安王在北郡的时候,那几乎称得上是固若金汤,眼下安王一失踪,可真是什么事儿都出了!
“北郡又怎么了?”代璇不禁问道。原先还指望那边能出兵救援代州呢,幸亏没把希望都寄托在那边,不然代州此刻恐怕就换了主人了!
安珀缓缓摇头,她是同唇语不错,可萧秋雨却似是有感应一般,往这边淡淡的瞧了一眼后,竟然转过身子去了!
直到回了暂住的宅子,代璇才从陈飒口中得知了具体情况,却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原来担心着代州呢,哪知道代州没事,北郡却没了!
虽然从私心上来说,代州的保全跟让她心安,但是北郡的地位更甚于代州,从大局来说,丢了北郡比丢了代州更严重!
陈飒当然不会跟她讲什么大局,只是在她一再追问之下细细说了北郡陷落的情况,只是听得这前因后果,却是让代璇慨叹不已,果然闹内讧是导致败亡最快的法子!
只是这么一慨叹,就让代璇想起了许久不见的赵长宁来。自从她出了代州,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关于他的只鳞半爪的消息。
于是就顺便问了陈飒一嘴,结果却让代璇几乎惊掉了下巴。
当初赵长宁和她爹李叔勤商谈的内容她是知道的,自然也对孙玉山这个叛国通敌的家伙深恶痛绝,听到赵长宁只身入了凉州便已经叫她担心不已,可她竟然不知道他还受了伤!
上上下下竟是联手将她蒙在了鼓里,代璇担心之余,却是气愤不已:这算什么,报喜不报忧么?
他既然托付了她,就不该瞒着她,虽然她知道了难免担忧,可这不也是应该的么!难道她还会不顾一切的跑去添乱不成?
因为合作的原因,陈飒又是蔡芙蕖的助手,对赵长宁在的情况还是知之甚详,见代璇这个模样,便干脆将当初赵长宁受伤,郑柔儿贴身照顾的事儿也捅了出来。
“那是个很美的女子,让人见之难忘。”陈飒最后总结道。
却见代璇斜眼看着陈飒道:“怎么,你喜欢上了?”若说是旁人,她或许还要生个闷气,可是郑柔儿么,此刻正在她家里待着呢。
从时间上来推断,恐怕赵长宁身体略好一些,就把她给遣离了身边,纵然郑柔儿有心,可是赵长宁伤的半死不活,哪里有力气风花雪月?
“不敢不敢。”陈飒连忙摆手,开玩笑!他怎么敢挖堂堂皇子的墙角,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在下不过是欣赏罢了,不敢有非分之想。就如那池中白莲,只远观便罢了。”
代璇闻言嗤笑一声,斜睨了陈飒一眼,便施施然回了房间,纵然天塌下来,也还有个子高的盯着,一夜未眠,她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了,左右先睡饱了再说。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匆匆吃过午饭后,代璇便奔出宅子找南宫霖去了。他负责善后事宜,这会儿正指挥人抄检东西呢。
那姓付的士绅知道被镇北司和飞鹰卫找上门,便偷偷一根绳子上了吊,他虽然身死,家眷却逃不过去,十二岁以上男丁皆死,余者皆充为官奴,而家产也给抄了个干净。
“要粮草?”南宫霖一见代璇,便笑眯眯的递上一张纸,代璇低头一瞧,竟是交接凭证。
南宫霖随手叫了个青年过来,道:“我叫人领你去瞧瞧?那些粮草已经在收拾了,最迟明日就能起运,”说完便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戏谑道:“萧大人答应的时候,霖岂敢不尽心?”
代璇自然没有异议,当下便叫身后跟着的汉子跟着去了,她出来就是为这事儿,自然就顺便把白玉楼派来负责押运粮草的校尉给捎带上了。
等人走了,代璇才凑到南宫霖身边,指了指他手边的箱子笑道:“南宫大人看着这些金银珠宝,有没有觉得心痒痒?”
素来抄家的活计是肥差,无他,至少可以顺手牵羊甚至中饱私囊,这事儿乃是所有人不会宣之于口的默契,镇北司就惨了些,因为这个活计是永远轮不到他们的,不管是西梁还是北蛮,都不会请他们去抄家。
南宫霖呵呵一笑,他长得不算英俊,严格来说,只能算得中人之姿,但架不住人家气质好,蓄了胡子,倒是看起来更有些谋士的样子。
白白的手掌从宽袍大袖中伸出,摩挲着一枚闪亮亮的银锭,随后又拿了个一串珊瑚珠子瞧了瞧,随后递到代璇跟前道:“若是姑娘喜欢,不妨也拿些去。”
代璇忍不住笑起来,一双眼睛像月牙儿一般弯弯的,精光一闪而逝:“南宫大人可不要害我,我可不想背上一个贪财的名声。”
要知道这贪财和爱财,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代表的意义就差多了。她不介意别人说她爱财,但是那个贪,却不是什么字眼。
南宫霖玩味的一笑,便随手将那珊瑚珠子扔了回去,又抄起手来道:“再清高自诩的人,也不免要为了五斗米折腰,财之一字,又有几人不喜欢?”
“便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也还有自己的私库呢,爱财的名声算得上什么?天下最爱财的人,怎么都轮不到你。”
这话倒是不错的,天下最爱财的人,应该是坐在皇城里的那位天子才是,只是如今天子尚算圣明,心心念念的也是充实国库,而不是他自己的私库,这倒是天下之幸了。
要知道,就算是古代家天下的时期,皇帝号称富有四海,这国库的银子也是不能随便动的,有户部尚书看着呢,每一笔支出都要用于国事。
只是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有些不对了,代璇抿了抿唇,她不说话,南宫霖也就沉默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来报说萧秋雨回来了,请南宫霖回去。
他们住的宅子是当地一个富户献出来的园子,外书房早就被萧秋雨霸占了,南宫霖进了门就要撇下代璇去,却不料被捉住了袖子。
“北郡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代璇低声道:“镇北司若要大动,可以找云州的飞鹰卫帮忙。”
北郡已经落入敌手,镇北司的人手恐怕也损失不小,这会儿萧秋雨便是不焦头烂额,也差不了多少。而徐延彻却在接掌飞鹰卫之初,便早早的在北边布置下了人手。
因为先前飞鹰卫蛰伏的缘故,北疆一地,却是镇北司的天下的。要不是此次北郡之事太过突然,代璇根本不会知道这个。
南宫霖心中一喜之余,却是不免有些疑惑,眼前不过是一女子,手中竟握有如此大的权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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