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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年和程毓在酒桌上挤兑余浩的爸爸时,夏桐正和婆婆在校园里散步,说起五一要去台湾的事情。
“桐桐,那个台湾不是老蒋的天下吗?怎么现在又可以随便去了?”罗水莲突然问。
“婆婆,你那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早就可以去台湾了,我上次去香港,我还认识了一个台湾的朋友,跟我特别好,我们总在网上聊天,她现在去美国念书了,正好我七月份去美国的时候能见到她。”
“美国?你七月份还要去美国?”罗水莲有些意外。
“啊,我没告诉你吗?我怎么也糊涂了,以为自己跟你说过。”
罗水莲看着远处苍茫的夜色,良久才问:“桐桐,美国大吗?”
“大,不过比我们国家小一点,婆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想让你去美国帮我找一个人。”罗水莲犹豫了一会,才说出了这句话。
夏桐一听惊呆了,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罗水莲轻声问:“婆婆,你要找谁?”
“你不认识,她姓吴,叫什么明伊,有一个儿子,叫吴怀,也有可能是在台湾,你要是有机会替婆婆想法找到她,我想见见她。”
夏桐听了没做声,原来婆婆什么都知道,她在心里藏了多少年,不然怎么会对这两个名字如此熟悉,想必在心里默念了很多年,婆婆,我可怜的婆婆,夏桐不敢放声大哭,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任眼泪喷薄而出。
罗水莲没有听到夏桐的回答,想了想,接着说:“还是不见吧,要是遇到了这两个人,就说,你爷爷有东西要留给他们。”
夏桐不敢出声,怕露出了哭声,罗水莲半天没听到夏桐的回答,自然也觉出了反常,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夏桐,发现夏桐居然在哭。
“孩子,你哭什么?婆婆不是好好的?”
夏桐只是摇头,半天才哽咽出了一句话,“婆婆,你太苦了。”
罗水莲摸着夏桐的头,说:“孩子,婆婆有你和小樟,不苦了,婆婆呀,也没有别的念想了,只盼着你和小樟能好好的,还有小年,也不晓得你们能不能成?”
“婆婆放心,我们一定能成的。”这一刻的夏桐,下了一个决心,就算为了婆婆,她也要跟慕斯年走下去,大不了不进慕家,只要慕斯年能娶她,她也不在乎进不进慕家了,因为慕斯年许诺过,要给夏桐开创一个豪门。
“对了,婆婆,爷爷有什么东西留给他们?”夏桐翻遍了爷爷的东西,想知道哪些是要给吴家的。
“一张房契,上海花园洋房的房契。”
“不对呀,婆婆,我翻过爷爷的东西,并没有看到什么房契?”
“我怕丢了,单放好了。”
“婆婆,爷爷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们?”夏桐才想起来自己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很容易引起婆婆的怀疑。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我想来想去,没准上次来祭拜你爷爷的就是他们那一股的人,后来你老舅公也说起过,他在村子里看到一个年轻人闲逛,好像是对你爷爷的事情有点兴趣,他说事后他想起来,那个年轻人的眉眼跟你爷爷有些像,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找上来了。”
“婆婆,你上次不是说,也有可能是老姑姑家的孩子吗?老爷爷家难道没有一个后人吗?”
“如果是他们,应该会来见我一面的吧?也不对,他们不晓得我有了孩子,没准以为我改嫁了,也兴许是他们?会是谁呢?为什么不愿来见我?”罗水莲思维混乱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婆婆,别着急,别想了,不管是谁,没准会再来的,你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我才好去找人家,比如说这个吴明伊和吴怀,他们是谁,有多大年纪等,也许他们是名人,从电脑里可以搜索出来的。”夏桐慢慢地诱导罗水莲把往事说出来,这样她也能轻松一些。
罗水莲略微思忖了一会,便说:“这个吴明伊,原来是你爷爷的同学,大学时跟你爷爷好上了,只是没毕业便去了什么美国,也有可能去了台湾。那个吴怀,应该是你爷爷的儿子,现在有五十多了,吴明伊,差不多七十多岁,别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你爷爷只交代了我这么多。”
“爷爷跟你讲这些是什么时候,结婚前吗?还是他出事时?”
“结婚前,你爷爷是一个坦荡的人,他跟我说了这么多年不结婚的理由,可是那个时候,他不能随随便便去美国和台湾找他们,他等了十多年也没有能出去。”罗水莲幽幽一叹。
后面的事情夏桐大概也猜出来,罗水莲看了夏世轩的身体,在那样封闭的农村,夏世轩只能娶了罗水莲,可是夏世轩心里有另一个人,等了十多年都没有机会出去,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绝望了,所以他征求了罗水莲的意见,罗水莲也许是心疼也许是爱,总之,罗水莲接受了夏世轩。只是,两人在一起并没有生活多久,文革便来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爷爷便走了,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们都想知道,这些年来来回回地问我,今天,我就跟你说了吧,要是找到了他们,早晚我也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走吧,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讲。”
罗水莲似乎有些累了,本来,她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一辈子,可是既然那边的人找来了,她不能不给人家说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与其面对陌生人说起这一切,还不如跟自己的孙女讲清楚了,是非对错留给夏桐去思考,让夏桐去跟别人说清楚。
回到了家里,罗水莲见慕斯年没有回来,便坐在了沙发上,让夏桐给她倒了一杯水,抱着水杯,罗水莲终于把那次上海之行说了出来。
罗水莲那年跟夏世轩结婚后没多久,夏世轩便去了上海,罗水莲在家等了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这时听别人说,文化大**开始了,外面正在清算走资派和臭老九,尤其是有海外关系的人,不是叛徒就是间谍。
罗家一听这些吓坏了,忙让罗水莲去一趟上海,罗水莲心里也是又慌又怕,只得拿了上海的地址,辗转来到了上海。
那时的夏家,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早偷偷地把贵重东西藏了起来,随时等待机会好出去。
也是赶巧,罗水莲到的时候,夏家已经定好了机票,名义上是去香港参加一项学术会议,实际是打算取道香港去英国,可是罗水莲的到来打乱了夏家的安排,因为夏家原本没有安排罗水莲同行,不光是罗水莲,连夏世兰一家子这次也没有打算同行,怕目标太大。
夏世轩只得跟罗水莲说,让她回去重新找一个人好好嫁了,好好过日子,罗水莲哭着不肯,说她已经有了夏世轩的骨肉。
夏世轩听了面如死灰,只得同意留下,他去找父亲商量,夏宁远听了不同意,他觉得儿子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因为那时已经有不少起悲剧事件发生了。
可是罗水莲不懂这些,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女人,对毛爷爷有着最真最纯的绝对信任与忠诚,所以她觉得夏家的举动脱离了正确的轨道,是走向了人民的反面,她要帮助夏家回归到正路上来,于是,单纯的罗水莲做了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向上门来的造反派告发了夏家要出国的打算。
夏家顷刻间被洗劫一空,冲突时,抱着孩子的夏世兰从楼梯上被造反派推搡下来,惊魂未定的夏世兰正好看到了从阳台上落下来的一团鲜血的夏世轩,夏世轩是为了护着罗水莲以及罗水莲肚子里的孩子混乱中被造反派从阳台上推了下去,正好脑袋先落地,等疯了似的罗水莲冲到夏世轩身边时,夏世轩只来得及交代几句后事。
“那些邮票和字画留给了我,如果孩子能生下来,取名叫夏念,房契给吴怀,这是你爷爷最后的几句话。这么多年一直不敢说这些,是我害死了他,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不晓得怎么会这样,那些人,那些人太疯了,根本不听人解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还烧了很多的书,这么多年过去,我面前总是你爷爷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对我说,他不怪我。可是,我怪我自己。后来,你爸也走了,我晓得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的罪孽太重了。”罗水莲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夏世兰当时就疯了,夏世轩的妈妈精神也不太正常,夏宁远以带妻子女儿出去治病为由把她们带到香港去了,而罗水莲为了让夏家人走的安心,只得谎称自己并没有怀孕。而夏宁远也心灰意冷,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满怀一腔热忱回到国内,把自己的资产都捐了出去支援国家的建设,而得到的回报就是这个?这让他情何以堪?所以,他发誓,有生之年,他不打算再回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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