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给楼庭晚引路的小太监就是喜贵,听到声音,他第一时间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南宫行也看了过去,喜贵,他前世的心腹,太皇太后养的一条好狗,平时对他摇尾巴摇得欢,转脸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一看到他,那种挣脱不得的窒息感又包围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脖子和心肺都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手紧紧的揪着衣襟,用力到指尖泛白,青筋暴起。
楼庭晚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她皱眉回眸,见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南宫行咳得像要吐血一样,楼庭晚赶忙给他拍了拍背。
像是抓救命稻草,南宫行下意识抓紧她的手,楼庭晚五官一拧,【嘶——好疼!这小子哪来这么大劲啊?】
听到这一声,南宫行猛地惊醒,眼神恢复清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楼庭晚的脸,连忙松开手,“多谢世子,朕无碍。”
他余光瞥了喜贵一眼,状似无意道:“就是看见喜贵,想起了落水的痛苦回忆。”
楼庭晚收回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地甩了甩,直起身子看向喜贵。
喜贵讪讪道:“是奴才没用,让陛下受惊了。”
楼庭晚刚想说什么,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当晚陪在小皇帝身边的只有喜贵和喜乐两个人,而小皇帝看见喜贵是这种反应……【难道小皇帝知道些什么?喜贵背叛了他?】
低着头,长发遮面的小皇帝弯了弯唇,果然聪明多了。
心里有了底,楼庭晚对喜贵道:“去,叫喜乐过来。”
“是。”喜贵一迭声应下,片刻后领着个身量颇高的人进来。
那人看都没看楼庭晚一眼,进了寝殿直奔内室去,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南宫行问安:“奴才喜乐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楼庭晚稀罕的多看喜乐一眼,倒是知道谁才是主子。
南宫行脸色稍霁,张口想说话,却又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落水后他染了风寒,现在还有点烧。
眼看着他脸都咳红了,楼庭晚折身在另一边坐下,对喜乐道:“你起来,去给陛下倒水。”
喜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抬头看向南宫行,南宫行轻轻颔首,喜乐这才起身去倒水。
喜乐长得高大,肤色微黑,沉默寡言,看起来很可靠,喜贵往他边上一站,白的像个面团,笑嘻嘻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正经。
偏生喜贵浑然不觉,还问:“陛下,世子,喜乐带来了。”
“哦,那就跪下吧。”
楼庭晚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姿态随意嚣张,乍一看还以为她是皇帝。
喜贵浑身一僵,不解的看着她,“世子,奴才……”
“少废话,跪下!”
说着她眸光一扫,冲喜乐道:“你也跪下。”
语气却微不可查的好了些。
喜贵犹豫片刻,慢慢跪了下去,喜乐却没动,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向南宫行。
南宫行喝了口水后舒服许多,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说:“听世子的。”
楼庭晚没忍住瞄他一眼:【你才是皇帝啊,你能不能支棱起来别听我的?我装的很累啊!】
南宫行:“……”
他手一顿,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喜贵喜乐并排跪下,一个眼睛乱瞟,一个低着头。
楼庭晚见南宫行慢悠悠喝水,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问:“前日陛下落水时,只有你们在身边,陛下是怎么落水的?落水之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救上来?”
“当时天色昏暗,奴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落水的时候奴才立刻跳下去救了,只是奴才力气小,水性也不好,扑腾了半天都没抓住陛下……”喜贵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要的就是他的命,谁要救他?救了他我还活不活了?】
南宫行掩唇哂笑,原来他这么早就投靠了太皇太后,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太皇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喜乐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是奴才没用。”
他竟是都没为自己辩解一句,而南宫行听到他的心声也是在自责。
喜贵偷偷瞥他一眼,“当时奴才大声呼救,却不见一个巡逻侍卫,奴才也是没办法,请陛下、世子明察!”
楼庭晚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沉默一会儿把难题扔给南宫行,“陛下以为呢?要如何处置这二人?”
【打狗得看主人,这两个都是小皇帝心腹,我还是不乱动的好,免得他以为我挑拨离间。】
南宫行快坐不住了,强打起精神,指着喜贵说:“是喜贵害朕,世子让人把他拖出去押到罪奴所严刑拷打,务必审出背后之人。”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
楼庭晚稍稍瞪大了眼睛,“陛下说的是真的?”
南宫行叹了口气,面色凄惶,“当时他借着夜色遮掩,在地上扔了什么东西,朕一开始不知,但当时离朕最近的就是他,喜乐被他支开去取灯了。”
前世他没察觉异常,一直以为落水是意外,到死也没多想,但重来一回,很多事就很清晰了。
喜贵脸色煞白,“陛下,奴才没有!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害您啊!”
喜乐眸光幽暗的看着他,“你对得起陛下吗?”
“不是……真的不是奴才!”喜贵慌了神,扯开嗓子喊。
楼庭晚直觉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在宫里大吵大嚷的成何体统?皇帝,你就是这么约束宫人的吗?”
威严的女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绕过屏风,楼庭晚就见一双鬓斑白却颇具威严的老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素服女子。
喜贵喜乐立刻行礼:“奴才见过太皇太后,见过淑太妃。”
南宫行坐着没动,只是搭在被子上的手攥成了拳,“朕身体不适,不便行礼,皇祖母莫怪。”
太皇太后没说话,锐利的视线一扫,看到了边上坐着的楼庭晚,唇边浮起淡淡笑意,“平疆王世子也在啊。”
楼庭晚不紧不慢起身,拱手道:“微臣见过太皇太后,淑太妃。”
“免礼。”太皇太后走进来,在榻上坐下,淑太妃在边上伺候着,扫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轻声问:“这是怎么了?他们办事不力,惹得陛下不快了?那也不该当着世子的面罚啊,这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太皇太后闻言皱起眉,赞同地颔首:“皇帝,你大病未愈,不好好歇着,折腾什么?”
不等南宫行开口,喜贵就跪着爬到太皇太后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求太皇太后垂怜,奴才没保护好陛下,罪该万死,但陛下硬说是奴才害他,这罪名,奴才是死也不能担的!请太皇太后明察!”
“哦?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喜贵不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吗?怎么会害陛下呢?”
淑太妃眨眨眼,劝道:“陛下刚登基,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
她捏着帕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笑着道:“依本宫看,不如各打十大板,罚一年俸银算了,免得杀错人将来后悔,陛下你说呢?”
喜贵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淑太妃话音落下,却没人接话,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太皇太后手一拍,正准备说点什么,楼庭晚忽然轻笑一声,众人立刻看了过来。
“原来奴才哭两声,犯的错就可以揭过去了?那臣可真是开眼了。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平南,臣的父王定是要把这奴才碎尸万段的,臣以为大雁都是这个规矩,太皇太后和淑太妃怎么如此仁慈?难道皇帝的命还没有一个小太监金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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