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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殊与锦衣卫交接的很顺利,赵晏殊知无不言,甚至还给锦衣卫的指挥使提了个醒:“十里秦淮,青楼教坊众多,龙蛇混杂,说不得消息也多。”
锦衣卫指挥使眼睛一亮,抱拳道谢,心里则想着皇室子弟哪个都不蠢,精明的厉害。
锦衣卫果然手段狠戾,行事果决,不过三天,金陵城骤然风声鹤唳。紧接着锦衣卫指挥使就亲自面圣,把查到的结果说了一遍,让皇上的脸色阴沉了三天都不曾变过。
圣驾一行是在大雨滂沱中启程的,湿热长达两个月的金陵城在风雨中洗刷了一层厚重的灰尘,一扫暑气,瞬间凉爽起来。
林家和苏家是与圣驾一同离开的,冒着倾盆大雨,徐家亲自去送。徐燕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在大风大雨中,雨伞没什么作用,徐燕护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妹妹可要当心身子。”林氏也不顾忌大雨,任由风雨打湿了她的裙摆。
徐燕点点头,带着祯哥儿与林氏告别。
苏明和护着妻儿上了船,那边林氏又与何氏作别。
“弟弟的婚事,女儿会帮着留意的。娘也别太心急,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琅玕的婚事不顺,成了何氏与林氏的心。病。
“也只能如此了。”何氏这段日子沉下心来,打算再作谋划。她就不信,她儿子大好前程,还娶不到媳妇。
圣驾临金陵的这两个月,江南很不太平。先是去迎驾的几位老大人因为酷暑而亡;接着就是行宫遇刺,查出了谋逆叛党,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现在圣驾走了,上至朝官下至百姓,都齐齐松了口气,就差张灯结彩地庆祝了。
滞留金陵城的最后一天,徐老太爷和徐熹关在屋子里说话。
“听闻皇上把梁贵人留在了行宫中,看样子成国公的算盘是打错了。”徐熹拿着茶杯呷了一口与徐老太爷道。
徐老太爷没说话,心里哂笑一声,有种人就是自作聪明。皇上把梁贵人独自留在了金陵行宫,这跟被打入冷宫又有什么不同。那梁贵人进宫便失宠,把周围的人挨个得罪遍,至此还能有一条性命,也算是皇后仁慈了。皇帝的举动无非是狠狠打了成国公一个耳光,让众人彻底明白,成国公府是彻底的败落了。
“皇家船队何时启程?”徐老太爷倒是有心在海运贸易商投笔银子,反正手头有笔闲钱,放着也是放着。虽说海运生意风险高,可同样伴随着的是高利润,要是亏了自认倒霉,要是赚了算天上掉馅饼,何乐而不为?
“听闻是十月中旬,乘着北风。”徐熹道。
皇帝在春季钦点了巡海大臣,是深受皇宠的一位内侍大臣,精通海上航行,听闻此人是皇上的心腹。
徐老太爷点点头,若有所思。
梁贵人被只身留在行宫的消息传到丽姐儿耳朵的时候,丽姐儿想了很多。既然她那天确定咬的是赵晏殊,而赵晏殊又口口声声说“看戏”那分明是早已洞悉了成国公的安排。赵晏殊是皇帝的亲外甥,说不得皇帝也心里清楚,不过是看个乐子。后来成国公乖觉,皇帝也打算做个睁眼瞎。可最后成国公又沉不住气,上窜下跳,仿如跳梁小丑的成国公彻底把皇上给激怒了,由此就有了皇后让梁家小姐进宫的事。天子一怒,流血漂橹,成国公府上上下下还都活生生的,这是不是代表皇上还是很温厚的?丽姐儿打了个冷战,丢下了烦心事,又拿出千里眼来四处望远。
“姐姐,借我玩吧!”欢哥儿软软的撒娇。
丽姐儿斜睨了弟弟一眼,不再理睬。上次就大方的借了,结果几个小子竟然拿着千里眼瞄准目标,用弹弓打破了客栈对面阁楼上的天字号上〖房〗中的huā瓶,可把里面的住客吓的不轻。
这段日子,因为圣驾临金陵,大批官宦涌入金陵,在住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住天字号的,可见不是普通人。果然那家报出名号来,居然是一方主官,官至四品,近亲还是京都中的勋贵,身份很不一般。
几个儿子顽劣捅了马蜂窝,徐熹和林氏是既赔银子又陪笑脸,这才安抚住那户住客还有客栈的掌柜,可是闹了一场。事后徐熹和林氏罚了几个孩子在大太阳底下站了两个时辰,好歹是没动手,却让几个弟弟蔫了几天。
“借我玩玩吧!”欢哥儿见丽姐儿没反应,就直接爬到丽姐儿的身上,把笑脸贴在丽姐儿的脸上,不肯罢休。
“在太阳底下罚站的滋味那么好受?”丽姐儿警告欢哥儿,又瞪了眼远远站在屋外,向里望的喜哥儿和乐哥儿。
丽姐儿没了兴致,要碧草把千里眼锁起来,匣子钥匙则交给了林氏。丽姐儿把闷闷不乐的欢哥儿抱起来,慢条斯理地喂他吃鱼糕,哄他高兴,当喜哥儿和乐哥儿不存在。三个弟弟中喜哥儿和乐哥儿最顽劣,而欢哥儿的性子更像丽姐儿,喜静。可终究是性别年龄的关系,欢哥儿与两个哥哥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也就跟着淘气。在大多数闯祸的事态中,明显欢哥儿是从犯,而喜哥儿和乐哥儿是惯犯。为此,丽姐儿责怪三个弟弟的轻重程度明显就有了区别,对欢哥儿更宽和一些。
欢哥儿吃了三块糕之后就有些困了,丽姐儿带着欢哥儿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算是消食,就吩咐冰儿带着欢哥儿去睡了。
丽姐儿打发了欢哥儿,又看着另两个无精打采站在屋檐下的弟弟,心下软了软,招手把两个弟弟让进了屋里,给他们吃莲子糕和酸梅汤。
“你们要千里眼做什么?”丽姐儿问。
两个弟弟狼吞虎咽,把嘴塞的满满的,嘟嘟囔囔地道:“打鸟!”
丽姐儿叹了口气,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该教育两个弟弟,做人应该有一颗爱心的道理。这个时代的人都相信顽劣不堪的男孩子只要读书识礼就能规规矩矩,可她的弟弟怎么就如此精力旺盛?丽姐儿倒也不希望弟弟们被书本盖住了天性,可适当的贪玩,适当的淘气才好。现在弟弟们的这幅样子,却是过了。
“鸟飞的好好的,你们打它做什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那些懵懂孩童了。”丽姐儿道。
喜哥儿和乐哥儿因为来了金陵,功课也停了两个月,整天疯玩,大人们也疏忽了。丽姐儿本心是想着金陵太热,让弟弟们天天读书也是受罪,却不想太过放任自流,让弟弟们无所顾忌了。也好,反正圣驾离开,他们也要回苏州了,等回了园子再磨磨几个弟弟的性子也不晚。
北人骑马,南人划船,待到了苏州,桂huā都开了。
家里还是老样子,丹桂和芳草把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只丹桂的肚子大了一圈,脸色红润,眉目舒展,气色很好。林氏满脸羡慕,打赏了丹桂两匹绸缎,两根三十年的人参,十两银子,放丹桂回家养胎。
涵珍馆中,青杏和绿萼带着众丫鬟婆子迎丽姐儿一行。丽姐儿把从金陵带回的吃食玩意散了给丫鬟婆子,发觉绿萼沉稳了许多,青杏却还是老样子。
青杏把金铺的账目给丽姐儿看,丽姐儿很满意,梳洗一番就在二楼中赏景。
徐熹在园子里没呆几天就又去了扬州,积了两个月的公务,想来繁忙。而几个弟弟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生活,随着徐老太爷读书,顽劣也都有所收敛。林氏照旧管着家里的中馈,丽姐儿跟在一旁。
又到了去杜家学画的日子,丽姐儿带着青杏和绿萼,坐着流苏翠盖的马车去了杜家。也是赶巧,在二门处,丽姐儿瞧见了久不见面的沈周。
沈周见到丽姐儿,先是错愕,再是脸红,垂着头并不说话。丽姐儿觉得沈周古怪,却也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神态自若地喊了一声:“师兄。”
“师妹。”沈周声音有丝起伏不定。
丽姐儿挑了挑眉毛,带着丫鬟去了画室。一路上,她想着师兄的神情着实好笑。沈家隐约与林氏说起过丽姐儿的婚事,丽姐儿也是前段日子才听说的。可当时,丽姐儿也不过是一笑而过。沈周固然是个才子,生性淡泊,可却未必能入了林氏的眼。就凭着当年杜四姑娘的闹腾以及杜四姑娘对丽姐儿的恶意中伤,源头都在沈周这里,林氏就不会应。可沈周刚刚的表现,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单纯又纯情,让丽姐儿不自觉地感到滑稽。
“小姐不在的这两个月,沈杜两家曾隐约传出婚嫁之事来。”刚刚什么情形,青杏和绿萼都看的一清二楚。二人又看见丽姐儿时不时地笑,心中不安,于是绿萼就把听到的说与丽姐儿听。
丽姐儿笑笑,想着杜四姑娘怕是心急了,却也没在意。只是丽姐儿与沈周打招呼的情形却依旧是落在旁人眼中,怒火中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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