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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皇上听过赵晏殊的话,满脸震惊,心神不宁,不可置信。他明明坐稳了皇位,明明内政清明,边关和平,何来逆党谋逆?
“臣人小力微,发现蛛丝马迹却不得头绪。事关重大,不敢自专,望圣上指点迷津。”赵晏殊低着头道。
“让锦衣卫去查。”皇上果断下命。
“皇上英明。”赵晏殊躬身道。
皇上摆了摆手要赵晏殊退下,赵晏殊缓缓退下,这才松了口气。事关机密,他管中窥豹,已然发觉事情不简单,所以他果断抽身,想爬出泥潭。皇上派锦衣卫查是最合适不过的,赵晏殊只要把情况交接明白就好。皇上是他赵晏殊的亲舅舅不假,可皇上还是皇上。紧守君臣分寸,拿捏其中微妙的关系,把握好度,才能岿然不动。
赵晏殊抬头望了望烈日当空,心中一叹。这江南风景如画,风和日丽下却是波涛汹涌,到底不如西北的真刀真枪。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地就是此种情形。
“天上长金子了?”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赵晏殊心中一凛,随即又放松了。这声音不是他的损友王随,又是哪个。
自三年前王随入京进了太医院,做了太医,不到三年光景,就凭着一身的医术名满内廷了。因为王随真正入了贵人们的眼,于是原来王随卖假药坑害的那些人也顾忌王随的身份,不敢再对王随怎么样了。不过明面上不敢怎么样,私底下的小动作却不少。这几年,王随吃过亏,同样也让别人吃亏,总之胜负相等,与那些人打了个平手。
赵晏殊缓缓转身,看着王随笑了笑道:“宫里谁病了?”赵晏殊一眼就瞄到了王随的药箱。
“放心,不是你亲戚,是个不识时务的。”王随轻佻地笑着。
赵晏殊嘴角微翘,没再说话。宫里就那么几个他惦记着的,只不是他们生病,他都漠不关心。
“你就不问问?”王随伸出脖子,狗腿地道。
“洗耳恭听。”赵晏殊深知王随的性子,也就顺其自然的应了。这家伙呱躁起来没完没了,偏偏你还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一幅记仇的模样。
“就是那个新来的梁贵人。”王随双眸中闪出浓浓的不屑。
王随口中的梁贵人就是前几天新进宫的成国公府的庶出嫡出的小姐。这位梁贵人一进宫就充分显示了她出身公卿的骄矜,对皇后娘娘都不假辞色,张狂的很。气的如羽七窍生烟,差点悄没声息地把梁贵人给灭了。皇后倒是淡定,直夸梁贵人通身的气派,不像个贵人。
在宫里伺候的人都是人精,他们清楚明白这内廷到底谁说了算,也明白皇上向着谁,于是人人面上对梁贵人恭敬有加,背地里却怠慢梁贵人。梁贵人在行宫中的日子也少了,可迟迟不见皇上不说,还被人怠慢,自然气性愈发的大,动辄砸东西打人,内廷中的内侍宫女们就愈发不待见她了。
皇后听闻也不过是笑笑,什么都不说,倒是成国公府的人知道了,心里七上八下的。皇后不管梁贵人,不过是让成国公府的人知道,烂泥扶不上墙,千辛万苦栽培出来的富贵花仔细瞧瞧,不过是路边的野花,上不得高台盘。皇后存心寒碜成国公府的举动,让成国公夫人在家里砸了一个和合二仙白玉碗。
梁贵人位分低,成国公府的人没办法明证严顺地进宫来瞧梁贵人,只好疏通关系给梁贵人带话,无非是让梁贵人亲近皇上,好得个子嗣。只这话也同样传进了皇后娘娘的耳朵里,皇后娘娘照旧淡定,但笑不语。
果然梁贵人是没有耐心的,使了大把的银子疏通内侍宫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行宫中花园里打算偶遇皇上。不想皇上不解风情,冷着脸叱责道:“没规矩!禁足半年,罚俸一年!”接着就甩了甩衣袖走了。只剩下浑身冒冷汗,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梁贵人。
人家皇上正为逆党谋逆的事情心急火燎,焦头烂额呢,哪里有工夫看美人落泪啊!
皇后得知这个消息,照旧还是淡淡的微笑,不说话。这种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手段简直就是不够瞧的。梁贵人被皇后深深地鄙夷了,而内廷的内侍宫女惯会捧高踩低,梁贵人的日子彻底不好过了。前几日那梁贵人说是因为宫女怠慢,洗了个凉水澡,这几天正闹风寒呢。都几天了,太医院才接到消息,伴驾随行的王随就接了差事,来内廷瞧病了。而听闻此消息的成国公傻眼了,侄女被皇上这位正主子彻底厌弃了,成国公府的打算成了空谈。
“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就这还公卿贵女,那成国公府里子面子都没了!”王随随意找了遮荫的石桌,拉着赵晏殊八卦。
赵晏殊笑笑不说话。开始还以为成国公乖觉,如今看来,分明是个蠢的。这梁贵人可不是随了梁家人嘛,色厉内荏。
“我讲了内廷密事,够朋友吧!”王随拍了拍胸脯,接着道:“今晚带我去和花酒吧!”
赵晏殊闻言皱了皱眉头,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你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行不行,给句话啊!”王随不耐烦地道。
“兄弟不是不想带你去,只是嫂子的钢刀,兄弟着实怕!”赵晏殊倒不是怕秦翠红的钢刀,他是怕麻烦。人家夫妻俩的事,他不好插手,只能在一边劝,结果两边不讨好。
王随与秦翠红成亲已经快三年了,满京都的人都知道王随的妻子彪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拎着王随,就跟拎个小鸡似的。王随拳脚功夫不好,自然打不过秦翠红,是京都中出了名的妻管严,夫纲不振。
赵晏殊的推脱,王随就哪里看不出来,噌地起身,拎着药箱子就走,边走边愤愤然道:“什么朋友,兄弟,全都靠不住!”
“请你喝花酒怕是不行,去酒楼喝酒如何?”赵晏殊看着王随的背影,有些怜悯道。
王随一听这话,果然停了脚步,装的勉为其难的样子,点了点头。只要能离了恶婆娘,去哪里都好!
赵晏殊笑笑,迈步追上了王随,拉着他去了酒楼。
馆驿中,徐燕看着三天不进水米的圆月,心里不好受。
“值得吗?”徐燕恨铁不成钢地道。
圆月也不说话,只靠着榻不说话,她实在是没力气了。
徐燕看着圆月干裂的嘴唇,苍白的面色,眼圈红了。好歹是曾共患难的姐妹,徐燕实在是不忍心。
赵嬷嬷看着徐燕心软的样子,撇撇嘴道:“夫人小心肚子里的少爷。这大热的天,夫人可犯不上为着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赵嬷嬷本就是林家的人,虽然跟着徐燕,可旧主难忘,到底是心偏了。她原本对圆月积存的那么点好处,全被这次圆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为给磨的一干二净了。舅爷是什么人,圆月又是什么人,云泥之别,做妾都是抬举她。
徐燕听了赵嬷嬷的话,沉默不语。
沐恩伯这几天都在馆驿,对圆月的事也略有所闻。看着徐燕晦暗不明的脸色,担忧她伤了心神进而伤了身子,就在一旁劝慰。
“实在不行就随她去。”这样的事情在男人看来,不过是风流韵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众人得知了,也都会羡慕林琅玕艳福不浅,风流多情。
“哪那么容易。”徐燕把担忧说了一遍,隐去了不该说的。
苏明和听了娇妻的话,点点头,算是理解。
“林家乃是书香门第,最重名声。伯爷看舅爷这些年顶着克妻的名头,可亲家夫人却从没想过要给儿子纳妾就知道了。现如今舅爷又给太子做侍讲,更是洁身自好了。还有人家哪里知道圆月一片心意,说不得连圆月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徐燕唉声叹气地道。
“那就给圆月配人吧!恰好我手下有一个幕僚,生的年轻英俊,就是家境差了些。”沐恩伯的幕僚都有功名,算是上佳人选。可圆月的情形,要是知道强行配了人,说不得就自尽了。圆月固执起来,徐燕是清楚的。
“再看看吧。”徐燕心情不好,浑身都懒洋洋的,很累的样子。苏明和看了,连忙扶着徐燕躺下,待徐燕睡着了,才出门去了赵嬷嬷那里。
“那小蹄子是仗着夫人念旧情!哪家的丫鬟不是主子做主配人的,偏她心比天高,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命!”赵嬷嬷在苏明和面前说话很直白。
苏明和但笑不语,远远地瞧了一眼紧闭双目的圆月,径直出了门。
苏家和林家都在馆驿住,两家离的近,苏明和走不到几步,就叫随行的小厮去把林琅玕叫出来去吃酒。
林琅玕刚从行宫回来,见苏明和派人来请,让来福知会何氏之后就随苏明和而去。待到了酒楼,二人坐下来寒暄,苏明和还没进正题,就听见有人喊林琅玕,回头一看,都是熟人,恰好是赵晏殊与醉的迷迷糊糊的王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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