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啊,‘晨风’的案子进展得如何了?”
快下班时,深城公安局局长肖克来到了负责这起案子的重案二组办公区,朝埋在电脑后面不知在查什么资料的二组组长刘鑫问道。
“没有任何进展啊。”刘鑫见是顶头上司,连忙起身,给肖克倒了杯茶,让他坐到沙发上,准备聊聊,“局长,按理说我们跟了郝仁也快两年了,怎么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所以我说,你们盯错对象了呗。照我看,是上次那几个孩子胡说八道罢了。如果‘晨风’真有问题,你们找人查的那几户家庭,那几个被新家庭收养的孩子,哪里还会那么好过?”肖克低着头,吹着杯子里的茶叶,淡然地说道。
刘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双手撑在窗户档上,望着窗外那株盛放的月季,揣测似地说道:“可奇怪的是,那次获知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可靠的,为何等我们赶到交易地点时,就找不到‘晨风’的人了呢?”
“那就说明根本就没什么交易嘛。内线......也未必可靠,那些线人,都是收钱做事的,说不定觉得‘晨风’没什么问题,又怕拿不到钱,就胡诌几个消息出来讹诈点钱呗。”
肖克闻言,垂下眼睑,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片刻后,叹了一声,点点头,道:“局长说得对,我们已经浪费两年时间了。”
“知道就行,六组最近有个任务,人手不够,让我来找你说说,借几个组员去帮忙。怎么样?哪几个肯割爱啊?”肖克带着调侃的意味笑问道。
刘鑫也跟着笑道:“什么割爱不割爱的,都是为人民办事。”
“有这份觉悟就好!那成,我使命完成了,这就下班。你呢?还不走?家里那口子没抱怨你啊?天天守在局里,当心被报失踪人口。”
“哪能呢!她支持的很!”刘鑫挠挠头,送肖克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刹那,他脸色陡然转为肃然。
回到电脑桌前,继续输入网站密码,登录后,看到了小黑留给自己的最新密报。小黑可不是肖克认为的线人,他可是正式毕业于公安院校,准备报考深城公安局的应届大学生。说起小黑混入“晨风”的事,那得归因于一年前,他和小黑的父亲——广城公安局的副手兼校友李商祺闲聊时谈到“晨风”的怪异现象,小黑自动请求进“晨风”做卧底。这不,花了大半年时间做部署,三个月前,小黑终于获得了“晨风”高层的认可,进了“晨风”内部。
据小黑传来的消息看,“晨风”确实有鬼,如果小黑的情报没有错,警方这里还有“晨风”的眼线。因为一个月前,小黑刚进“晨风”,就远观了一次交易行动。那么难得的一次机会,竟然让“晨风”提前获知警方的部署而顺利开溜了……
也是自那之后,刘鑫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顶头上司——肖克,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这两年来,每次有行动,都被“晨风”运气地躲过了。起初还真要听信肖克的说辞,以为“晨风”是无辜的,那几个逃离声色场所的孤儿是因为嫉妒而瞎说的,因为其他部分孤儿,据他们所查,新家庭、养父母都很好,而他们,却被养父母卖入了声色场所,逃出来之后找到公安局,说是要告“晨风”,肖克说他们根本就是想借机诬陷“晨风”。
真是这样吗?刘鑫不信。特别是在小黑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深入虎穴后传来的消息,更是让刘鑫坚信起自己的直觉,也加强了警觉,开始避开肖克来部署行动方案。
只是,据那次之后,近两个月就不再有“晨风”的任何消息了。
密报上,也只是说近期可能会有行动,但具体时间和地点都还未知。
刘鑫关上网页,揉了揉眉心。但愿这次行动能当场抓获交易双方,让那个道貌岸然的郝仁没有丝毫辩解的余地。否则,凭郝仁的人脉,保不准又要放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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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晨风”孤儿院地下室。
“义父?你说现在就行动?会不会太突然了?”身穿黑色修身T恤的年轻男子阿杰讶然地望向刚对他和琳达下达了行动决定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听他这么问,蹙眉觉得不悦,“让你做你就做,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协助琳达注射,然后准备装箱。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预计两点出发。车子就等在后门。动作快点!”
吩咐完,中年男人就匆匆去办公室了。
“阿杰,你还愣着干吗?赶紧来帮我啊……这些小兔崽子劲儿倒是很足……手脚都不能动了还这么难搞……”中年男人离开后,年轻女子琳达不耐烦地朝立在地下室门口的阿杰招呼道。
“哦,好……”阿杰闻言,连忙走到琳达身边,帮忙把六男六女共十二个已被绑缚手脚、胶住嘴巴的八九岁儿童一一注射起迷药。
“琳达姐,你之前知道今晚上有行动吗?”阿杰一边帮忙扶住儿童们挣扎的手臂,一边问道,末了羞涩地解释道:“要不是你打我手机,我根本已经睡死了……”
“我也是临时才得知的呀……”琳达利落地对十二名儿童注射了迷药,待他们先后昏迷过去后,将标有性别、年龄、身高、体重等各项身体指标的小纸片贴在儿童的衣领下,随后吩咐阿杰道:“行了,把箱子打开,把他们放进去……距约好的时间快不到一个小时了,好在深更半夜的不堵车,否则哪来得及赶去码头……”说完,琳达拍拍手,示意阿杰把几口大木箱打开后准备装箱。
“是要去码头交易吗?”阿杰边听她指示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见琳达点点头,复又低下头利落地工作起来。
“哎哟,瞧我这记性……”正在这时,琳达拍了拍额,回头对阿杰说了句:“我上去一趟,厨房的火还没关呢,原本想炖个西米粥给义父做宵夜的……”说完,就小跑着出了地下室。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阿杰立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内容寥寥数语:码头,三点左右交易。然后预设了两个发送时间,一个是五分钟后,一个是十分钟后。地下室没有信号,且情况紧急,只能这样了……
将短信预设发送后,把手机放入裤兜,阿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心头却依旧砰砰直跳。
听到地下室外传来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子交谈的声音,阿杰立马又蹲下身去,继续手上未完成的工作,把地上昏迷的儿童一一放入木箱。
等地下室门被推开,他名义上的“义父”和琳达一起进来时,只剩四五个儿童还没搬入木箱。
“动作这么慢……”中年男子见状,不悦地嘀咕了一句。随后加入阿杰装箱的队列,边搬边嘱咐道:“等下阿杰跟车押货,琳达坐我的车子……不用紧张,虽然通知来得急,可也不是没准备的……总之,你们俩好好干,这次事一了,我会和师父商量,给你们升职加薪……”
“那就多谢义父了……”琳达笑嘻嘻地应声。
阿杰也羞涩地点点头,低声道:“谢谢义父!”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见十二名已经陷于昏迷、不到二十四小时不会自动苏醒的儿童都已分批装入三只大木箱,这才满意地一笑,抬手看了眼腕表,说道:“差不多了,琳达去让黄毛准备,阿杰,我们俩搬箱……”
“哎!”琳达和阿杰分别应道,随即,琳达迅速离地下室,去孤儿院后门让司机黄毛将厢式货车开到距地下室不远的大厨房,表面看来,就像是在给孤儿院运送菜蔬之类的。
三只大木箱搬上车后,中年男子让阿杰坐上副驾,回头让琳达坐上他那辆经过改装的吉普,趁着夜幕深重,两辆车一前一后通过“晨风”孤儿院后门驶上马路。
“在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准备上城郊高速路。”没开一会儿,中年男子便通过呼叫器吩咐货车司机改道。
阿杰愣了愣,心下“咯噔”,这一改道,好似不是通往码头啊……莫非,临时改变了交易地点?
“没我的通知就一直往前开。”货车司机黄毛的呼叫器又传来中年男子的命令声。
“好的。”黄毛丝毫不惊讶地应道,随后,沿着深城远离市区的城郊高速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相距两三百米,以时速九十码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匀速驶着,表面看,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一路上,偶有车子超越他们驶过,可基本上,这条城郊高速路一入后半夜就空旷得像条赛道了……
一直沿着高速路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与之前探听到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出现大相径庭的差异时,阿杰心下越发焦急起来。
终于,始终沉默着的呼叫器传来命令:“前方路口下高速,第一个红绿灯左拐,继续前行。”
车子依言缓速下高速,第一个红绿灯左拐行驶了约莫三四百米后,赫然发现,这是一条断头路。
等他们下车后,断头路左侧的废弃厂区走出十来个佩着枪支、戴着钢盔、近乎全副武装的老外。领头的那个,等手下把货车上的三只大木箱如数搬下车,就和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往厂区里走去。
“义父……”阿杰看向中年男子,不甚明白地搔搔头,“这样就交易好了?他们连钱都还没给我们呢?”
“呵……阿杰啊阿杰,你演戏的水准确实够高的……”中年男子忽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枪,瞄准阿杰的同时冷笑道。
“义父……”阿杰佯装不懂地皱皱眉,“义父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我说错什么了?”
“够了!阿杰!枉我们一直以来都这么信任你……”琳达也冷着脸,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凛冽地看着阿杰,“之所以我们上次行动会惊动警方,不就是因为你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承认?没有证据不死心是吧?你不知道吧?为了查内奸,义父不仅在地下室外头,里面也装了隐藏探头,你刚才发短信的动作已经被摄录下来了……还想否认吗?”
“我刚才只是看时间,因为……”阿杰皱皱眉,好似对琳达所指控的罪名毫不认可。
“够了,阿杰,你不必装了,师父这次去总部,你的真实身份也是他想彻查的内容之一……虽然我很感激你曾经不要命地救了我,不过,如今想来,那是你预先就设计好的吧?就为了想混入‘晨风’……不是吗?李锦和?未来的李警官?你父亲不还在广城公安局任职吗?竟然骗我们说自己是个孤儿......”中年男子一脸肃杀地看着阿杰,沉声说道。
阿杰闻言,忽然笑了起来,无奈又嘲讽地道:“想不到‘晨风’的总部这么厉害……连这些都能查的出来?倒是我疏忽了!既然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对于‘晨风’背地里所作的一切勾当,我只想奉劝诸位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有一天会暴露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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