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问道:“什么案子需要我们来办?”宁博阳道:“镇抚司手里的案子多得是,慢慢你就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笑道:“那都是将来的事情,我们现在听差办差就是了。”宁博阳拍怕我的后背道:“据传,不久锦衣卫将会循例提拔一些人,你也会有机会的。这事你懂吧?俗话讲,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都是刚入门的弟兄,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你看看廖千户,他手下的四大百户,都是他的结义兄弟,办起差事了,可谓雷厉风行!”他说着,看着我,我看着他,不禁都笑了,我说道:“是呀,兄弟间相互提携照顾,那是应该的。至于升职的事情,确实不敢想,向冲才升了小旗,我早着呢!”其实,我知道自己会做总旗,背后的原因就是张永公公。宁博阳点点头,道:“昨日你仗义救我,让我十分感动。我看我们结义为兄弟吧,日后也相互有个照应。”
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宁博阳一提及,我自然答应,宁博阳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见今天就好。”他的声音里多了许多兴奋,不想外面哈代进来道:“今天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我们互望一眼,哈哈大笑。自从来到京城,我深知自己年少无知,虽然或多或少有廖建忠的照顾,但一直确信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虽然和宁博阳不是太熟悉,但还是很高兴和他结拜为兄弟,而这个哈代突然进来,我心中一动,冲宁博阳点点头,宁博阳何等聪明,马上会意,笑着走过去,拍拍哈代的肩头,道:“我和张英情投意合,准备义结金兰,你怎么样?看得起我们吗?”
哈代眼睛发亮,有几分不敢相信,略一迟疑,宁博阳道:“我们三人都是新入门的,日后还要多加照应。”哈代点点头,道:“我没有你们那么有前途,日后还得靠你们了!”宁博阳笑道:“天下之大,包容万千,兄弟情深,有福同享!昔日刘关张桃园结义,今日我们三人,锦衣结盟,也是一大乐事!”很快,宁博阳就拿来香纸、酒果之类,甚至有关老爷的铜像,想必是他早有所准备。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排了年庚月份,歃血为盟,三个头磕下,发了誓言。
就这样,我们三人成了结义兄弟,宁博阳居首,我居中,哈代老幺。
其实,此时此刻,我想到的是向冲。毕竟,他是我刚来锦衣卫里,第一个和我推心置腹的人,告诉我那么多东西,对于年轻人来讲,是非常重要的经验。多少年来,我对此一直念念不忘。虽然说,他觉得我可能会有更高的位置,或许,将来我会是他的靠山,但此时的我,依旧平平常常,他这样待我,城府少于真诚,只是他,现在人没了踪影,生死未卜,不免让人担心起来。
宁博阳一直眉飞色舞的,讲着义结金兰的情义,憧憬着未来,见我忽然变得闷闷不乐,不觉问道:“二弟,怎么了?”我如实讲了对向冲的担心,宁博阳不以为然,道:“嗨,他是一个机灵鬼,在镇抚司甚至整个锦衣卫都混得熟,如何会有事?倒是二弟你昨夜可把大家吓坏了!”
“这也是我纳闷的第二件事,你们都说着急,怎么今天看见我,都很平常呢!”
“呵呵,这个是廖千户吩咐的,让我们外松内紧,务必找到你,说实话,头一次看见廖千户这么着急。当然,我们都是新来的,京城不熟悉,只得留在镇抚司里。还好,你安全归来。昨夜,你跑哪去了?”宁博阳关切地问道,我简单说了自己的去处,当然,东厂杀人的事情没有说,就说那女子功夫了得,而且熟悉这里,弄得自己很狼狈,万幸躲到了一个庙里,天亮之后,就找到了路回来。
宁博阳大奇,道:“这里怎么会有庙宇,你是在附近,看来,你可能真是迷路了,不过也是你机灵。”
我点点头,道:“确实万幸!亏得向冲带我走过一圈,我还记得这里,误打误撞赶了回来。”宁博阳想想道:“这里多少楼台亭阁,想必你误打误撞,以为是庙了,回来便好。”
正说间,谈升笑着走进来,瞧见我们三人都在,又看看香案,不觉一愣,道:“你们都在?”我忙拱手道:“谈兄,我们没有什么正经事,随便聊聊!”宁博阳道:“谈兄,莫非有事?”谈升眨眨眼睛,道:“廖千户让张英过去,他在听涛阁等你,因我是顺路,捎个话过来。”说着,满脸狐疑,略拱拱手,告辞而去。宁博阳笑道:“这小子可是有背景的人!”我道:“既然廖千户找我,那我过去!”赶紧出门,宁博阳跟了过来,低声道:“听说,廖千户要升为指挥使同知了!”
我不觉笑道:“你消息真灵通,我是啥也不知道。”宁博阳拍拍我的后背,道:“你是大智若愚呀!”一句话弄得我云里雾里,我知道什么呀?
待我赶到听涛阁廖建忠那里,他正在写公文,见我进来,示意坐下,写过之后,方才抬起头,对我道:“昨夜,你去哪里了?”
我不敢撒谎,如实说了去处,却没有提杀人的事情。廖建忠睁大眼睛,好半天才说道:“那里就是东厂,我轻易都不敢去,万幸你没遇到东厂的人,否则,你就算是误入,可能也是九死一生。昨夜东厂也是倾巢而出,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我吓得出了一脑门汗,又说了遇到小沙弥的事情,廖建忠笑笑,道:“那个小沙弥是宫中的活宝,人单纯些,喜欢捉弄人,不过没有坏心眼。昨夜发生太多的事情,你和向冲都不见了,我很担心。更奇怪的是,东厂今早也派人来问,那里的锦衣卫百户包松也不见了,问是否回到锦衣卫!”
他一提包松,我不自然地点点头,廖建忠看着我,慢慢道:“而且,他们说,有人冒充锦衣卫,还刺伤了钱百户。想必是你吧!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威严,我没有再撒谎,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却没有提及那本画册。
廖建忠惊讶地听着,脸色越发苍白,待我说完,他并没有说话,目光缓缓看着我,忽然垂泪道:“包松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起入的锦衣卫,你也知道十八兄弟的事情吧,我们都是其中的弟兄。他死的好惨,钱通真下得去手。事关重大,我要去找张公公。这件事,你谁也不能告诉,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连连点头,他又道:“我现在怀疑向冲失踪和东厂有关,但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想,又把那天在平家老店看见季了凡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廖建忠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这也是我怀疑东厂的原因,而你最近也要小心,我担心他们会对你动手!”
我吃了一惊,道:“我又没得罪他们,他们如何会对我下手!”廖建忠起身道:“世上许多事情是变化莫测的,你以为用善良对待别人,别人就会对你善良,这也不尽然,慢慢你就会懂的。好了,我这就去找张公公,你留心便是。”
我刚待告辞出来,他又喊住我,说:“你去一趟诏狱,把这个公文给岳自谦,带上我的令牌。”我想到那个高迁,以及高德正,正好可以问问,便接过公文,随廖建忠出门。
走到半途,廖建忠低声道:”包松的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对任何人讲!”我自然答应,廖建忠去了别处。我则直奔诏狱而来,因为劫狱的事情,廖建忠让岳自谦负责诏狱,这里加强了戒备,还好许多人认得我,又有廖建忠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诏狱里面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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