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忽然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只好顺应天意,成全他们了。”刘瑾附和道:“满朝文武皆以内阁马首是瞻,今夜不知多少人在举杯庆祝,明天汹汹来逼,皇上圣明,亦应早作打算。否则消息泄露出去,恐生变乱。”正德一愣,道:“这里只有朕和你们,如何会泄露?”刘瑾道:“您老人家忘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在宫中多年,耳目遍布四方。他们勾结阁老们,还有钦天监杨洪推波助澜,说什么天象异常,长虹贯日,紫微垣不宁。您老人家在宫里太太平平的,有何不安宁?都是他们胡言乱语,诽谤朝廷!外坊老百姓如何知道事情真相,以讹传讹,弄得满城风雨,您老人家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给宣扬出去了!”
正德大怒,瘦弱的脸变得红晕起来,道:“朕乃大明天子,这帮人竟然敢如此作践朕,当朕不敢杀人吗?来人!”
说着,正德坐直了身体,八人及焦芳、廖建忠赶紧跪下,正德唤来一小太监,道:“朕即刻下旨,明早早朝宣读。以刘瑾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督办东厂,张永为御马监太监,神机营如故;焦芳为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谷大用率领东厂会同锦衣卫,将王岳,还有那个杨洪统统抓起来,等朕处置!”
“皇帝圣明!”众人连声颂扬,叩头不止。正德又看看廖建忠,道:“锦衣卫做得不错,廖建忠现在是何职位?”
廖建忠赶紧道:“微臣是锦衣卫指挥使签事!”正德挠挠头,道:“你的名字,还有那个张英,朕都听说过,很好,锦衣卫你们管的很不错!”
我听正德提我的名字,吃了一惊,林生笑着拉拉我的手,示意我镇静,只听正德又道:“这样,廖建忠你暂时仍旧做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可自由出入皇城,重赏!日后再行调整,张英嚒,那个傻小子当初还拦过朕的马,不过看起来,做事还不错,他现在是什么官?”
廖建忠赶紧道:“目前是锦衣卫总旗!”正德哈哈一笑,道:“这本小册子,大多是他办的差,怎么能做总旗呢?昔日父皇说过,这小子可以重用。”张永一直沉默不语,但神情愉悦,他似乎想说话,那邱成已经开口道:“老奴看,应该提升,只不过他年纪轻轻,提升太快,怕招人口舌!”刘瑾道:“年轻也是一种资本,谁还没年轻过?皇上,您觉得好,那就重用!”
听到有人附和,正德笑笑道:“让那小崽子来见朕!”内侍高声喊道:“宣张英进殿!”我开始没听明白,那内侍又喊了一声,林生推了我一把,笑道:“还不快去!”
我步伐踉跄地走了进去,很快觉得自己失态了,稳稳心神,慢慢走了进去,跪倒在地,叩头道:“锦衣卫总旗张英参加吾皇万岁,万万岁!”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杂剧,臣子们见了皇上都要这么说话的。而我说出去后,正德哈哈大笑,其余几位公公也跟着笑,正德道:“你小子别出心裁,能喊出这话来,朕看你是看戏看多了吧!”
刘瑾看着张永,笑道:“张公公,这娃儿是你的嫡亲?”张永忙走出来,道:“回刘公公,他是咱家的一个远房侄儿,蒙先帝恩宠,提拔一批后生入职,他得以做了锦衣卫!听说,和刘公公的一个亲戚在一起,张英,你们一起来的都有谁?”
张永说着,冲我眨眨眼,我不解其意,见正德盯着我,赶紧回答道:“和属下一起来锦衣卫的有宁博阳、哈代、谈升、谷大春。”廖建忠一旁插口道:“还有一位钱胜,只不过没等入京,就调往东厂了。”
刘瑾刚待开口,正德打住道:“别人朕不管,这个张英,做得确实不错,廖指挥使,朕看提拔他做千户吧。还有,刘公公、张公公,你们看看你们那里,有什么可以用到他的,也商议一下,就用吧。阁老们教过朕,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国家求贤若渴,有才华的人,朕都要用到。”
正德说着,用眼睛看看我,张永赶紧低声对我道:“还不快谢恩!”我赶紧跪倒在地,连声叩谢。
外面忽然传来喧哗之声,继而有人往里闯,正德脸色一变,刘瑾闪身拦在正德面前,其他人也是顺势围了过来,不多时,来人已经走了进来,是一位中年太监,身后紧跟着一位老太监,气喘吁吁道:“范公公,不得无礼!”而他的后面是两位年轻的公公。
刘瑾已经喝道:“范犁,你深夜闯宫,该当何罪?”原来此人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范犁,他乃是王岳公公的亲信,而身后之人亦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萧敬,萧敬乃是先朝太监,不争权夺势,做事稳重,深得皇帝信任,因此,无论哪位公公,对他都有三分敬意。
范犁却是耿直之人,所谓眼里不揉沙子,大概如此,当下高声道:“刘公公,你等不在各处当差,来这里做什么?还有锦衣卫的人,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他目光如炬,我不禁低下头。又看见焦芳,不觉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冷笑一声,道:“小人!”
刘瑾呵呵一笑,道:“我等是来伺候皇上的,有何不可?”
“呸,你等皆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是来找皇上颠倒黑白,意欲谋生罢了!”
“不错,他们确实是找朕,以求谋生。范犁,你来干什么?”正德忽然说道。
范犁深施一礼,道:“皇上,奴才在司礼监当值,已经按照皇上旨意,起草了圣旨,明天早朝即行宣读;听闻八虎来此游说皇上,接着有人传口谕,说向前圣旨撤回,改换新旨,奴才冒死进谏,皇上不可养虎为患呀!”
“何谓养虎为患?朕一道旨意,便可以将他们打十八层地狱。”正德淡淡道,“他们不过是为了朕,说了几句公道话,你们本是同根生,何必与他们做对。”
范犁脸色发红,道:“皇上嗣位以来,他们身为近臣,奸巧乖巧,用心险恶,诬陷大臣,恣意妄为,其中以刘瑾最为恶毒,每日以荒淫之事骄纵引诱皇上,官禁之内的鼓乐之声震动远近。击球走马,放鹰逐犬,日事骑射,俳优杂剧,致使皇上夜以继日,劳耗精神,亏损心志,败坏德行。大明江山来之不易,祖宗万年大业,系于皇上,万一失去节度,就算这些小人粉身碎骨,也无益于朝政。天下人皆知他们可谓奸佞,皇上为何不知?偏爱无度,是要毁掉大明,您可要三思呀!”
“大胆范犁,朕已登大宝,如何不懂好坏之分?八人能够替朕分忧,便是忠臣。你等勾连外臣,结党营私,操纵朝政,结交蒙古,你们才是大明的祸患!朕念在你服侍先帝多年,对你荒谬之言不计较,还不退下。”正德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
(https://www.biquya.cc/id115598/8320143.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