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博阳看看我,刚进来时,我便觉得这里寒酸,细细打量,也确实没有什么物件,可见这家主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心中有几分怜悯,也许是我总能遇到大富大贵之人的缘故吧,而这位杨大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当下点点头,道:“可以,既然杨大人知道我们为何而来,我们也不难为你,我们去书房等你!”
说着,只留下宁博阳在身边,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我信步进了书房,发现这里很小,但书籍堆得满满的,墙上还挂了一幅画,是寿星送桃,极为普通,我心中大疑,杨洪一定是读书人出身,通过科举做的官,怎么能挂这种画。而书案上同样堆放着书籍和笔墨,我瞧见有张纸写满了字,似乎没有写完,那字迹刚劲有力。
待我看了一下写的内容,吃了一惊,竟然开的药方,确切讲是补药方,只是药材不是名贵的人参鹿茸等,取而代之的是平时再普通不过的青菜。
我心中好笑,宁博阳以为我发现什么重要物件,赶紧过来,我把清单给他看,他皱皱眉头,道:“这是菜谱吗?”我不禁大笑,道:“这是药方,比如说萝卜通气,生姜辛辣!”宁博阳撇撇嘴,道:“我忘了,你以前是郎中!”
不多时,杨洪穿戴整齐走了进来,道:“两位大人,我们可以走了!”我很纳闷这里的一切,不禁问道:“杨大人,您开的可是药方?”杨洪道:“下官有八十岁的老母,本该和儿子颐养天年,怎奈下官家贫,有惦记老母身体,便找来一些医书,自己研究,用这些平时能够买到的东西,调味好,给老母服用。”
我点点头,道:“早就听说杨大人是个孝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杨洪摆摆手,道:“老母一生吃了太多苦头,做儿子就该孝敬母亲,此乃天经地义的道理,孝子贤孙都是外人给的,和我无关。”
宁博阳听了,讥笑道:“杨大人,你自己犯下的罪,只怕会牵扯到你的老母亲和家人,既然有这份孝心,又何必如此呢?”
杨洪哈哈一笑,道:“上天有道,日月穿梭。人间有义,善恶自清。太祖皇帝借鉴前代宦官干政,早已立下‘内侍不得干政’的规矩,当今皇上幼冲,被八虎蒙蔽,但我们做臣子的,不能坐视不管,这也是臣子该做的事情。”
他说的颇为慷慨,我瞧着时辰不早,打住他道:“我们不过是奉命带杨大人去镇抚司,您有什么话,等到那里再说吧。请吧!”
杨洪倒不客气,大步往外走,迎面碰到杨夫人,她端来一碗姜汤,柔声道:“相公,请您喝下姜汤,暖暖身子。您当值回来,还没有吃饭呢!”
杨洪接过姜汤,道:“母亲大人可喝了?”
“母亲还在休息!”
“好,待母亲大人醒来,你一定要喂给她喝。我就不去辞行了,母亲大人若是问起,就说我出差去了外地。”
“相公放心,母亲和孩子都有我来照顾,你要多加保重!”杨夫人深情款款,话语却是平常。
我心中感叹,杨洪此番去镇抚司,只怕凶多吉少。
我们出得杨家,大街上不少街坊邻居冒出头来观望,杨洪昂首向前,杨夫人跟在身后,夏雨春看见了,一摆手,两个捕快提着刑具向前,想要给杨洪戴上,我摆摆手,制止道:“这些用不着的。”杨洪看我一眼,略一点头,这时,从后面跑上来两个孩子,抱着杨洪,连连叫喊:父亲!
原是杨洪一双儿女,年纪都在十岁左右,声音里夹杂着哭声,让人听了,有几分不忍,杨洪抚摸孩子的头顶,缓声道:“华儿、青儿,父亲去趟衙门,办些公事,你们不要这样!”年纪稍大的华儿道:“父亲,您在骗人,往日您出去,都是一个人,今天来了这么多叔叔,肯定有事,您要多保重呀!”杨洪大笑,道:“父亲的好华儿,你也是大孩子了,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帮着妈妈做些家务,带好弟弟,孝顺奶奶!”
杨夫人走过来,拉住两个孩子,道:“相公,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们的,你,你也多保重,过些日子,我去看你。”杨洪点点头,杨夫人又看看我,深施一礼道:“这位上差,请您多加关照我家相公!”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看看时辰,道:“出发!”夏雨春跑过来,道:“千户大人,按规定,需要抄他家的!”不远处的宁博阳也冲我点点头,我摆摆手,道:“家徒四壁,我们还能抄些什么?回去!”
夏雨春大声说了一句:是!早有人牵过马来,我翻身上马,瞧着四周的老百姓,心里说不出的烦乱,匆匆扫视一眼众人,却看见人群中平六哥和舒儿都站在那里观望!
正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兴致勃勃而来的廷臣们,刚上了早朝,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不仅仅宫中侍卫增加了许多,而且所有官员都被挡在奉天门外,说有圣旨宣读。大家议论纷纷,目光都投向了内阁三位阁老,和户部尚书韩文身上。谢迁示意大家镇静,他觉得有司礼监在里面,不会有什么变动,而李东阳却是满脸愁容,隐隐觉得不安。不久,便有小太监出来宣旨意,竟然是今日无事,早朝取消。
百官们大为失望,一夜的期盼就此成为泡影,如何甘心?纷纷叫嚷着要见皇上。谢迁等人觉得是皇上念及多年情感,偏袒保护八虎,所以,群情激奋,更是要见皇上。这时,大批东厂和锦衣卫簇拥着衣帽一新的八虎来到众人面前,刘瑾走在前面,对谢迁韩文道:“两位大人,是否还要咱家离开京城?”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种情形已经意味着刘瑾控制了朝局,而韩文应声道:“祸患不除,天下难安!”
刘瑾大笑,道:“真不知道,谁才是大明的祸患。既然如此,咱家也无能为力了。”随即,命令小太监宣读圣旨。总之,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御马监太监范犁,结党营私,勾结百官,干涉朝政,去往南京守孝陵,暂时押入东厂,待交割完毕,即日出发,不得耽误;户部尚书韩文,拉拢大臣,妖言惑众,诽谤朝政,钦天监杨洪,假借天象,恣意诽谤,俱押入诏狱审问,内阁大学士谢迁、刘健、李东阳,身为百官之首,为妖言蒙蔽,而盲目上书,使得朝纲混乱,念在先帝托孤重臣,平日做事谨慎,暂不追究,以观后效。其余官员,一时蒙蔽,不分青红皂白,着令各部主官训斥教导,不再追究。
百官听了圣旨,一片哗然。目光齐刷刷投向三位阁老身上,义愤填膺的谢迁、刘健当即提出辞职,告老还乡,紧接着李东阳等人也是纷纷提出辞呈。
刘瑾并不慌乱,又命人取出一份圣旨,同意谢迁、刘健等人辞职,却对李东阳,只字未提。同时,任命焦芳为内阁大学士。其余官员,刘瑾似笑非笑说道:“你们既然不肯听主官的,那么不用着急回老家,咱家奉皇上口谕,你们都是大明肱骨之臣,为国事操劳,轻易离别,实乃有愧于心,暂且先让东厂保护你们,做足礼遇,然后再安全送你们回家!”
接着,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刘瑾又宣读一份诏书,恢复了西厂,由谷大用为厂公,东厂则给了马永成,刘瑾自然提督东西厂事,而他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可谓大权在握。
我惊讶地点点头,他果然聪明,心中不免想,他若能帮我多好,他说到最后,瞧我的样子,忍不住大笑,道:“你不要这种眼神看我,我天天整理文件,当然知道许多事情。”
我心道:“我若信了,天底下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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