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下子就猜中了白哲将会说什么,他三叔连忙开口道:“别,今后我一定好好干仓管,坚决听从领导安排。”
白哲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不屑一顾的一笑。
“你以为我要说裁员,是吗?”
老汉不敢吱声了,动了动嘴皮子又把话咽下。
高得发其实早就想裁员了,但是一直碍于没有经过白哲同意,所以也不敢主动提出。
现在白哲自己说出来,难免心里一动,连忙看向白哲。
只见白哲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打算裁员,这样对酒厂发展不利,所以我要说的是,第四点。”
“所有在职员工,都必须严格按照用工选拔条件选用任用人才,合适的人干合适的事,不合适的人,提前辞退。”
听到这里,他三叔心里算是彻底凉了,还以为他不是准备裁员,但说的和裁员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自己这个铁饭碗,怕是要保不住了。
“我们不但不裁员,还要不断去社会上进行招聘,让酒厂的血液永远保持新鲜,永远保持激昂向上!”
说完回头对高得发语重心长道:“做生意不是过家家,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于那些拖累公司的人,坚决要零容忍,不管他是谁,都必须遵守规章制度,不能有半点徇私!”
“是,我知道了。”
高得发看了一眼三叔,只要白哲说出这话,自己也不必害怕被他们指着脊梁骨骂了。
当资本家,从来都不害怕被别人骂。
挨骂也是一种能力,起码能锻炼一个人的心志,不会动不动哭鼻子。
随即白哲抬头看向粮仓道:“作为酒厂的根基,粮仓的安全一定要重视起来,厂内禁止一切明火,安检保卫处也要严格把控,今天保安室就做的不错,虽然把我关在门外,但我也要对他们严格的工作作风提出表扬,不过……”
说着话锋一转:“他们是酒厂的形象,必须严格按照章程严要求重管理,必须培养他们严谨的工作作风,杜绝一切安全隐患。”
高得发对白哲的话心服口服,其实不是他不懂,而是最近确实没心思,既然白哲提醒,只能点头答应:“好,我知道怎么做。”
“嗯。”白哲看向三大爷说道:“作为库管,不能擅离职守,要时刻注意仓库的安全防范,对每一座粮仓都要做到心里有数,库存多少,质量怎样,先存先出,不积压,不浪费,任何细节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才算是一名合格的仓管。”
说出这话时,老头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上前拉住白哲的手说道:“白书记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会放在心上,今晚我就去把铺盖拿过来,今后把仓库当成阵地,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坚守阵地。”
白哲微微颔首,语重心长道:“记住,千万不能松懈,要时刻保持警觉。另外,把烟戒了吧,但凡抽烟的人都不适合来酒厂上班。”
“是,我一定戒!”
高得发这才惊讶地发现,白哲是在故意给三叔施压,真正的目的是要逼他戒烟。
这么细致入微的掌控力,也难怪他做任何事都能一帆风顺。
这种人,想不成功都难。
松开三大爷的手,白哲深吸一口气,抬手帮高得发拍去肩膀上的土,说道:“至于你说的资金问题,不要急,等到这批生产出来的产品达到了我的要求,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市场,到时候市场打开了,资金自然就有了。”
“嗯,你说的没错。”
现在平静下来,高得发也觉得刚才自己失态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哭的稀里哗啦,简直还不如一个女人坚强,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别想干成一件事。
“动不动就向外界寻求资金支持,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从根本上解决掉,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四个人对白哲的讲话深感敬佩,竟然自发地为他鼓起掌。
白哲赶紧虚掌按下,笑道:“大半夜就别鼓掌了,吓到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酒厂闹鬼了呢。”
“哈哈……”
众人顿时开怀大笑。
白哲松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关于我所说的几点建议,高总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千万别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鼻子了,太丢人。”
高得发惭愧地笑了笑,随即跟着白哲的步伐开始往外走。
最后是三大爷负责关灯,目送着众人离去。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总算是看到希望了,不容易啊……”
走到办公楼前,高得发主动要求开车送白哲回去,却被白哲拒绝道:“你不用对我有任何愧疚,今后我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江河酒,所以你应该把心思用在如何把厂子经营好,不能辜负身后人对你的期望才是。”
最后白哲在高得发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才夹起公文包,朝大门走去。
站在门口的队长看到白哲朝这边走来,赶紧殷勤地上前迎接。
“白书记,要不要派人送送你?”
“不用。”
队长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却并没有让白哲多看他一眼。
对于刚才无知的保安对白哲的轻视,队长心里感到一阵后怕,于是对他狠狠臭骂了一顿。
看到白哲一脸冷漠,队长的笑容僵在脸上。
【白书记该不会是还在对刚才的保安生气吧?不过幸亏我早有准备。】
“白书记,刚才那名保安被我教训了一顿,现在在门口罚站呢,您消消火,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一边说着,白哲已经跨过了酒厂大门,白哲正待回他一句,却忽然听到马路边一阵骂骂咧咧。
抬眼望去,只见之前的那名保安正在对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黑影拳打脚踢。
“草泥马的大傻逼,竟然敢触我的霉头,我打死你……”
白哲一看,当即走上前去。
“住手!”
保安回过头来,见是白哲,这才停下来转过身。
“白书记好,他是个傻子,有家不回总来厂门口睡觉,被我说两句还敢跟我顶嘴,我正在教训他。”
经过队长的臭骂,现在再看见白哲,完全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态,笑着和白哲解释着。
白哲看了他一眼,上前伸手将黑影扶了起来。
刚一弯腰,白哲就闻到了黑影身上一股酸味,但仍是用力将他拉起,让他在自己面前站稳。
一头蓬乱的头发遮盖住眉眼,从头发的缝隙中,可以看见他躲闪的眼神。
从浅浅的胡茬上看,他的年龄应该不大,在二十来岁的样子。
身上的白色T恤已经成了灰色,虽然旧但不是很脏,套在身上显然有点小,不太合身,裤子是一条秋裤被卷在膝盖处。
“他,他朝我吐口水,我才骂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话,这个年轻乞丐抬手指了指那名保安。
“妈的你再指,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保安凶神恶煞地对小乞丐骂道,却被队长赶紧拦下。
“哎呀他是个乞丐,你跟他一般见识。”
随即上前对白哲解释道:“白书记,你别管了,这个小乞丐我认识,名字叫陈小水,没爹没妈的也没个家人,一会我给他弄点吃的打发走就好了。”
白哲看了看陈小水,回头向队长问道:“干嘛不把他送到收容所?”
队长一笑道:“以前送过几次,都被他跑出来了,平时在村里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会主动过去帮忙,人也勤快,谁家看见了都会给他一碗饭吃。他是陈村的守村人,所以也就没再送走。”
白哲点了点头,转过身对陈小水试探着问道:“这么晚了,你干嘛不回家,非要在这里睡?”
陈小水看向白哲,他的眼睛很亮,说明并不傻,只是一名从小长大的孤儿。
他抬起手一指厂门口道:“这里就是俺原来的家,后来拆迁,俺叔拿了拆迁款去外地做生意了,俺不想一个人住在新村,在这睡能让俺梦到爹和娘,俺喜欢在这睡。”
保安看了看白哲,上前对陈小水骂道:“你他妈还喜欢在这睡,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啪!”
白哲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保安的脸上。
保安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哲。
“你有没有听说过,宁拆十座庙,莫欺守村人?”
听到这句话,保安愣了一下。
他怎么都没想到,白哲自己被轻视都没计较,现在却为了一个小乞丐对他动手。
白哲转过身,看向保安。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替这名可怜的小乞丐出口恶气。
“嘭!”
话音落下,白哲抬起就是一脚,踹在保安的肚子上,直接将保安踹地蹭蹭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上。
“白书记,我……”
保安虽然感觉肠子都快断了,钻心地疼,但还是强忍着抬头看向白哲。
白哲一脸漠然,淡淡道:“作为一名男人,有本事去欺负那些比自己强的,对一名比自己弱的守村人恶语相加拳打脚踢,你还是男人吗?嗯?”
“嘭!”
又是狠狠一脚,这次是踹在了保安的肩膀上。
陈小水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从来都没被一个人这样保护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愿意为自己打抱不平。
从小到大,他受到的都是满满的恶意和羞辱,其实早就习惯了别人嫌弃的眼光,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队长呆呆地看着白哲上前又是一脚,那保安踢得倒在地上,保安吓得赶紧双手抱头将身体弓成龙虾。
“白书记我错了,不要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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