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了,楚太后还能说什么?
她抿唇,便是再不满,也只能说道:“你这孩子,莫要胡思乱想,哀家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母后能体谅儿臣便好。”上官鸢这般说着,扶着宫人的手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她脸颊极红,唇色发白,却还强撑着与楚太后说道:“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对了,今日之事,还请母后莫要怪罪皇兄。”
“皇兄没过来侍疾,定有他的道理,想来他一定是想过来探望母后的。”
上官鸢说完又行一礼,便一瘸一拐走了。
楚太后倒是愣了片刻,之后面色一沉,又气又急的追了两步。
但看着上官鸢一歪一歪的背影,她咬牙,又停住,回头道:“回宫!”
是,上官今安没来。
不管是她这个太后“病重卧床”,还是上官鸢这个长公主跪到险些昏厥,上官今安都未曾露面。
而上官鸢非要,偏要,将这一点说出来!
既提醒了楚太后上午她所说的,让上官鸢跪在后宫求上官今安出来这件事不可能,又将“不孝”的帽子扔给了上官今安。
楚太后越想越生气,最后气的自己发抖:“上官鸢!”
这孩子,怎么一点儿委屈不肯吃!
自己还在生病呢!她还非要将一切说的清清楚楚!
“太后娘娘,夜深风寒,咱们先回去吧。”离得近的灵芝听到了她的低吼,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小声又急切的提醒道。
已经离开慈宁宫的上官鸢自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
她膝盖实在疼的厉害,走路也带着踉跄,在叶随云忍不住伸手过来要抱她时却还是拒绝了。
“本宫能自己走出去。”
上官鸢也不是单纯的犟,只不过这也是这场戏的必要场次。
她就得这样走出宫,最好给更多的人看才算合适。
等到了宫门口,她正好可以直接昏倒,然后才是叶随云的戏份……
一切安排的刚好。
只不过,回到公主府后的上官鸢第一次对上了这般难哄的叶督主。
叶随云忙来忙去,步履匆匆,亲自给她端水泡脚擦膝盖,又去找了药膏,单膝跪在她身前给她膝盖上药。
他很忙,却不肯看上官鸢一眼,也不肯应她一句话。
一张脸黑黑沉沉,眉目间更的冷的比初见时都甚。
上官鸢喊了他几句,实在是得不到回应,只好作罢。
只是在被上药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疼,忍不住嘶了一声后,看到叶随云担心的抬眼看向自己……
一向矜持的长公主再没什么架子,疼起来该喊就喊该哭就哭,眼圈红的直接让叶随云都手足无措起来,哪里还记得要和她生气?
简直恨不得要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才算完。
终于哄得叶随云不再拉长个脸,上官鸢将带着得意的脸藏在他怀中,轻轻笑了一笑。
此事终于算是揭过,上官鸢以腿伤昏迷的借口在家休息了五天,接待使臣的事宜和批折子的事情全都交还给了上官今安。
也算用另一种方式,让楚太后放心。
可惜几日之后,老首辅便找来了公主府。
上官鸢心中有数——批折子之事,上官今安已经丢下半年了,贸然捡起自然很不适应;而北戎使臣的事情,上官今安更是从头到尾没参与。
若他勤奋些,又有朝臣相助,一两日就能补回来了。
可惜了,从前的上官今安还能算是勤政,如今么,只怕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儿女情长上。
据上官鸢所知,这几日上官今安只会每日上午不在后宫,上朝、批折子、见众臣都压缩在这一段时间,其余时间则还是谁求都不见。
也不知道唐玉儿被他折磨的怎么样了……
思绪只转了这么一瞬,上官鸢放下茶盏,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老首辅:“大人。”
“臣听闻长公主伤势一直不好,很是担心,特携幼子来探望长公主。”老首辅答道。
上官鸢笑的很是端庄:“劳烦大人跑这一趟,本宫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不良与行,出不得门罢了。”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拍了拍搭在膝盖上的毯子。
如今,她坐的是叶随云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一个可以滚动的椅子,瞧着便像是……残废了一般。
老首辅往她腿上多看了几眼,无语片刻后,再开口却提到坐在一旁的儿子:“不若就让永川每日来护送长公主进宫再回复。”
闵永川适时起身,对着上官鸢露出一个俊朗的笑。
上官鸢缓缓挑高了眉。
这意思,有些不对劲啊。
而且之前太后选驸马的时候,闵家都不参与,这会儿却将人又这般送到她眼前。
上官鸢笑了一下:“也不必,本宫出行自有人相护。”
“叶督主每日里也很忙,臣之犬子倒是闲着无事,伺候公主正好。”
上官鸢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年轻的男子在她的笑声中逐渐红了耳朵,到是让她想起来叶随云。
只可惜已经有了叶随云。
上官鸢在老首辅略有些遗憾的目光中到底还是婉拒了此事,并且表示自己膝盖实在还在疼,暂时不能去宫中。
老首辅铩羽而归,没几日,又带了几个朝臣一起来了。
这次众人倒是没劝上官鸢进宫啊批折子什么的,只是拿了一件政事与她商议。
夏秋之际,河堤加固总是绕不开的话题,但上官鸢这次一看便笑了起来。
她道:“此处,几位大人尽可放心。”
见众人不解,上官鸢便道:“去年秋日,叶督主便亲去了这边一趟,亲自督促修剪的河堤;今年,他也已经去看过一次了。”
包括老首辅在内的众臣都惊愕的半晌没说出话来,之后微微低头,竟有些赧然之意。
上官鸢明白他们的心情。
毕竟,叶随云在外名声可不怎么好听,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讨了先帝欢心从而一跃做了人上人的狗太监。
上官鸢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其实真的是一个,心系百姓的人。
见还有有人不信,上官鸢轻咳一声:“此事本宫可为他做担保,去岁他出京督建河堤时,还是本宫帮他打的掩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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