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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余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薛睿白天回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可喜可贺的是宁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悲催的是薛睿的祖父,那位极人臣的薛相国提出来要见她。
更要命的是,照那位老大人的意思,竟要她和薛睿烧香拜把子!
余舒欲哭无泪,这不是逼着她和薛睿假戏真做么,果真依了薛睿祖父的意思,做了名正言顺的兄妹,他们两个往后可怎么办?
相比她的焦虑,薛睿就要淡定的多——
“此事不急,我只是和你说一声,又不是明天就让你随我回家去。祖父整日朝事缠身,今天想起一出,兴许明日就记不得了。我们先想想对策,哪一天他重提起来,该要如何推拒。”
余舒多希望薛老大人年老健忘,扭脸就把她给忘了,但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如今她名声在外,谁人还不知道安陵城有个能断生死的女算子。
所以,务必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打消薛睿祖父让他们两个做真兄妹的念头
余舒睡醒一觉,才想起有件事忘了和薛睿交待,于是早起梳洗后,就下楼去敲了薛睿的房门。
薛睿醒的也早,今日不必上朝不必点卯,随意一身宽松的晋衣,长袖盖住了受伤的手臂,看上去闲适的很。
余舒进门,先打量了他两眼。才在对面坐下,说道:
“大哥,我忘了和你说,你刚离京那两天,朱青珏到这儿来找过你,说了十公主的事。”
余舒就把朱青珏那天的原话学了一遍,有关那个不知名的肖鸡男子,他回忆起两个线索——
其一,十公主出事之前,曾拜托过朱青珏帮她收集一套珍贵的棋谱。貌似是拿来送心上人的。
其二。三年前的芙蓉君子宴后,大概一两个月之间,十公主抄了一首词请朱青珏评鉴,那首词出自一个男子手笔。疑似是十公主心仪之人。
“喏。就是这一首。”余舒说着,掏出从朱青珏那里得来的纸张,递到薛睿面前。
瞅着他脸色。又道:
“朱二公子说他怀疑是你写了这酸溜溜的东西,我同他打了个赌,真若是你所为,我就将这张纸吃了。你告诉我说,这是你写的吗?”。
薛睿抬头,看她笑眯眯的脸,很有一种预感,他若敢点一下头,她下一刻就会同他翻脸,说不好会把这张纸塞他嘴里。
“当然不是我写的。”他毫不犹豫地撇清。
余舒眼睛弯了弯,背靠回座椅,语调也变得轻快:
“我就知道不是你干的。”
警报解除,薛睿头皮一松,见她得意的样子,摇头笑了笑,又将这首词仔细看了一遍,道:
“这写词之人,应是个惜通文墨的年轻男子,进过科举,下笔时应已入仕,为人有些优柔,但不乏志向。”
见他从几行字里就推断出这些,余舒绕了绕手指,眨眼问道:
“你有想到什么人吗?”。
薛睿沉吟片刻,点点头:“倒有一人,我先前也怀疑过的,极像是会有这种笔格。”
余舒眼睛一亮:“那人该不会也好棋艺?”
“嗯。”
余舒“啪”地一拍桌子,兴奋道:“那还琢磨什么,就是他了。”
赶紧的,找到那个勾搭十公主的坏男人,查出当年薛小妹被嫁祸的真相来,早早让薛睿把这件事放下吧。
薛睿面上却有些迟疑,道:“他不似是会引诱公主,作奸犯科的小人。”
“嘁,小人两个字又不是写在脸上的,你看我像个小人吗?”。余舒指着自己鼻子问他。
薛睿定睛看了她一眼:“别闹。”
她向以小人自居,他却从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那些世道所谓的正人君子,也没一个比她重情重义的。
余舒放下手,“那你说说,你怀疑的是什么人?”
薛睿:“文华殿侍书,孔芪。”
余舒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侍书是做什么的,几品的官职?”
“文华殿历来是储君立学之所,侍书一职,顾名思义,就是陪太子读书的人。因今上至今没有册封太子,所以近些年,文华殿渐为圣上撰写御论之地,每年春日秋节,圣上都会在文华殿中布政,考校诸皇子文才。孔芪乃是三甲探花出身,祖上是孔圣旁支,家学渊源,文采极佳,两年前被破格提拔,做了这从五品的侍书,现如今为圣上校笔。”
余舒听的直挑眉,怎么她觉得,这姓孔的小子,就像是书文里什么公主郡主会一见钟情要死要活的那种书生气小白脸呢。
“你和他很熟吗?”。
薛睿抿嘴道:“有些来往。”
对于孔芪,他是带有几分欣赏的,现在一下子要将他视作引诱十公主自杀的元凶,他实在是对不上号。
余舒摸摸下巴,出主意:“要不这样,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试探试探他再说,反正人就在那儿,不怕他跑了。”
薛睿抬头看她,“此事,能不能卜算出来?我可以打探到孔芪的生辰八字。”
余舒摊摊手,“你当我没想过么,我的祸时之术只能推断出十公主所犯的桃花劫与那个小人肖属。六爻倒是可行,但欲卜男女之事,就十公主这种情况,得要知道她与那肖鸡男子相识之日,作为‘爻眼’,才可占卜详细。”
薛睿又怎么知道十公主是哪一天和那个肖鸡男子勾搭上的,在这件事上。再卜算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所以说,易学也不是万能之法。
薛睿闻言,倒没显得多失望,思索一阵,就道:“等我见过他人再说。”
余舒这会儿倒不催他了,薛睿比她聪明,手中有了这些线索,再去调查那个孔芪,只要对方有问题,就不怕他不露马脚。
两人谈完正事。便叫守在外面的侍婢送上早点。
饭后。余舒打算回家一趟,薛睿想着许日没有登门拜访,便与她同行。然而两人还没出门,忘机楼就来了客人。
还是一个不得不见的
“拜见敬王。”
“莲房姑娘免礼。”
刘昙一声招呼不打。就找了过来。余舒意外。薛睿却不奇怪。
沛县的案子虽然秘而不宣,但是该听说的总会听说,何况前天晚上宁王和十一皇子连夜进宫闹出的动静。刘昙如何会不打听,隔了一天才来找他,已经算是刘昙沉得住气了。
“阿舒,你不是要回家吗,我与王爷有些话要说,让贵七送你回去。”薛睿坐在刘昙手边,对余舒道。
余舒正要借机退开,刘昙就抬手留人:
“不忙,我和表兄要谈的事,与莲房姑娘也有些关系,你不妨多留一会儿,坐吧。”
余舒看了看薛睿,见他没有说话,便应声坐在两人对面,一边面色如常地打量刘昙的脸色,一边琢磨他今日来意。
刘昙看看两人,开口道:
“听说七皇兄与十一弟嫌疑暗杀了钦差,这案子是表兄亲自到沛县去查证的,可是确实?”
薛睿听到他这么问,就知道薛凌南并不准备告诉刘昙整件事的内幕,不然这会儿他也用不着来问他,他祖父自会提前暗示刘昙。
于是薛睿便将对郭槐安和皇上的说法,搬了出来,对刘昙讲了一遍。
刘昙听罢,目光闪闪,转头看向余舒,面上恰到好处挂着几分好奇:
“莲房姑娘的断死奇术,确实了得,不知本王几时有机会见识一番。”
要装模作样,余舒不比薛睿差,她听出来薛睿没打算告诉刘昙实情,这就苦笑道:
“王爷有所不知,这断死奇术不是随便用的,本来要等上三十日才可施展,我这次破例卜算了杀害周大人的凶手,结果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那凶犯半夜潜进我房里行刺,所幸薛大哥周密,我才躲过一劫,这次也是个警告,怪我不听师尊训言,日后不敢再乱用它了。”
“可惜了,”刘昙表面上是信了余舒的说法,心里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刺杀钦差是犯上大罪,七皇兄与十一弟如何会好端端地忤逆,我看当中还有隐情,或许两人都是被冤枉的,表兄你以为呢?”
余舒听到刘昙这么讲,就有些不以为然,以刘昙现在的处境,明明巴不得刘灏与刘翼这两个竞争者都摊上大事儿才好,偏要这么冠冕堂皇地替两人说话,当着薛睿的面,不显得虚伪吗?
面对刘昙试探,薛睿只是摇头:
“这件案子已经由郭大人接手,宁王与十一皇子都自称被人诬陷,究竟谁是谁非,有待确凿。都怪我一时失手,将那凶犯杀了,不然有了人证,还好办一些。”
“郭大人一向公正严明,相信他会查明真相,还七皇兄和十一弟一个清白。”
刘昙感慨一声,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余舒:
“本王还有一件私事,要请问姑娘。”
“不敢,王爷请讲。”
刘昙问道:“听闻你与夏江小姐私交甚好?”
这个夏江小姐,问的自然是刘昙未过门的敬王妃,夏江敏。
余舒实话说:“王爷说的是夏江家的五小姐,我与她确是知交。”
她几次前往夏江别馆,与夏江敏书信来往的事情,不算秘密。
刘昙脸色温和了一些,道:
“本王与夏江小姐的婚期,昨日司天监已定了八月初六,然而至今与她素昧谋面,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下个月初七乞巧节,望请姑娘与表兄作陪,邀夏江小姐游夜河风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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