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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小姐余怒未消,突然听到身边人这样高赞顾绮年,转身就恼道:“妈妈,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我看那,八成是有人跑去阙梅苑告了密,否则她怎么会洞悉我们的计划?”
要顾佳年相信旁人聪慧过她,是不可能的。
她只会觉得对方侥幸,视线射向林妈妈身后的众人身上,就站在文园门口厉色喝道:“说,是你们中的谁跑去找了四夫人和九小姐?”
小厮婢女纷纷低头垂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林妈妈见状,就拉了八小姐到旁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他们根本都是不知情的。何况,事已至此,再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老奴陪您先回去禀报夫人吧。”
“他们不知道,可有人知道。”
林妈妈结舌,震惊道:“小姐是怀疑阿青?”
阿青就是她的儿子,刚被拖出去打罚。
八小姐虽未明言,然眼神已经肯定了那份怀疑,“玉如意在他身上,这事本也是他负责的,九妹难道真有通天的本领,可以算到这地步不成?”
林妈妈刚在院里就被吓出了一身汗,又惦念着儿子,闻言不得不叫冤:“阿青从小就是夫人看着长大的,老奴一家对夫人和小姐从无二心,刚刚阿青将责任都扛了下来,就是唯恐连累夫人和小姐,不成想老奴母子倒成了卖主求荣的人了。”
说着,侧过身抹起眼泪。
她到底是母亲身边的亲信,八小姐也知自己说得过分,忙言道:“妈妈,您别气,是我给九妹气糊涂了。”
“老奴不求其他,但请小姐别曲了奴婢母子的忠心。”
八小姐性子急躁,又是在气头上,林妈妈可不敢跟她拿乔。
“好了,是我多心,快走吧。”
然就在她举步离开时,文园里冲出来一阵脚步,伴着喊声:“八姐、八姐!”
紧随着的,是婢子喘息的叫唤:“七少爷,您慢点、您跑慢点。”
八小姐就止步等胞弟,“乾哥儿怎么跑出来了,要姐姐带你去找母亲吗?”
“不、姐姐,我要刚刚那柄玉如意,那个好看!”
七少爷两眼盯着侍女手捧着的盒子。
八小姐的脸色就有些僵硬,她最后选的是那柄红木银丝百寿的紫玉如意,最合她心意,正打算回去后问娘亲讨要。
“快,给我。”
七少爷半跳着用手去够,那侍女不得不弯身,他就得逞的将红木紫玉如意拿在手里。
八小姐心有不悦,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林妈妈就伸手接了过来,哄道:“七少爷,这玉如意得先拿回去呈给夫人,您若是喜欢,晚些时候夫人自会让人送来。”
“不、我现在就要!”七少爷又伸手要拿。
林妈妈就有些为难,同八小姐说九小姐送玉如意的深意:“……她怕是在故意折辱咱们二房,都已经明知是场闹剧,还在众目睽睽下送礼物。嘴上说的是好听,要孝顺二爷,可那么多东西不送,偏偏就选这个,老奴担心咱们收了这柄玉如意也烫手……”
八小姐听到是羞辱,在含沙射影嘲笑二房小题大做,恨意席上心头,上前两步夺过玉如意就朝文园门口砸去,骂道:“什么东西!这个顾绮年,太过分了,说孝顺我爹,摆的却是这样的心思,我得去好好问问她!”
拔腿就要回去。
她这个举动太过突然,毫无征兆,谁都来不得劝拦,玉如意就碎了满地,落在文园的石阶上。
林妈妈先是觉得肉痛,这么名贵的玉如意,八小姐怎么就舍得砸了呢?
转念,又暗想着自家小姐本就是场胡闹,回头怕是得被世子夫人处罚,又替她着急,忙过去抱住她阻止道:“小姐,您可不能再进去。”
“做什么?难道我还怕她个新来的?”
这明面暗里的亏吃了半天,八小姐受的憋屈。
她想着自己早前就被那几柄玉如意给晃花了眼,根本没料到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料,如今反应过来,哪里能不气愤?
“小姐,今儿的事已经闹大了,何况刚刚咱们就摔了这么大个跟头,事情还不知该怎么收场。八小姐,您听老奴的劝,不能再生事端了,这个九小姐厉害着呢。”
顾佳年就没有再挣扎,她心里还真有些忌惮顾绮年。
最后别了别嘴,哼道:“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
林妈妈又是一颤,忙捂住她嘴巴,紧张的看了眼院内,心道八小姐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七少爷蹲在台阶上捡碎片,口中骂着八姐砸了宝贝。
八小姐听着心烦,就骂起那些服侍的人:“还不将乾哥儿带进去,都会不会伺候?!”
林妈妈让人拾起了地上的玉片,回内院的路上就念道:“小姐您刚冲动了些,再怎样何必跟玉如意过不去?九小姐既然都送了,那就是夫人的,这东西又不是能白拿的,咱们二房还得备厚礼再送回去,你这样砸了,夫人铁定要生气。”
八小姐没有吱声。
好东西留着也不属于自己,倒不如砸个干净,谁都别想得到。
文园门口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顾绮年耳中,她坐着歇息吃茶,摇首道:“我见她挑了半天,看着对那柄玉如意挺中意的,没想到会真的说砸就砸。”
银娟摇着手里的扇子,接道:“八小姐说您奸诈,故意拿玉如意戏弄她呢。”
搁下茶盏,顾绮年好笑的望向她,神色不以为然:“我哪里戏弄她了?身为侄女,送个礼物给二伯父,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可不是?八小姐那样跋扈挑事,我们都没跟她追究计较,分明是小姐心善。”
蓝苏挤过银娟,凑上前笑得灿烂,“小姐送那么名贵的玉如意孝顺二老爷,但八小姐转身出了院子就砸掉,那是她二房里的事,和我们小姐有什么干系?偏银娟姐姐太拘谨,刚刚的形势,小姐若服了软,保不准八小姐还要怎么嚣张呢。”
顾绮年笑。
蓝苏确实有些口无遮拦,但这直白的话说得很合心,听在耳里也舒服;银娟则太注重规矩,由她负责自己身边的事绝对是万无一失,就是平时闲聊的时候闷了些。
说笑间,青玉进来行礼道谢:“大、九小姐,今儿多亏了有您,否则连何妈妈都搞不定八小姐,还真不知得闹成什么样子。”
回了侯府,就只能以“九小姐”相称,大家行事走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冒犯了其他主子。
“没事,你还跟我生疏?”
顾绮年说着眼神微暗,拉过她的手轻道:“是哥哥荒唐了些,竟然将事都丢给你们,回头母亲知道了定要训他。”
以往在太原时,顾南华待人谦和,从不与人红脸,他屋里服侍的婢子也都是柔顺的性子,到了京城就显出了弊端。
这院里,没个机灵能主事的怎么能成?
青玉就维护起主子,“是沈少爷找他,少爷也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总是要去招待的。”
沈高轩的容貌就在顾绮年脑中闪过。
他这匆匆来找哥哥,又是要做什么?
“奴婢再给小姐添茶。”青玉端过茶盏。
顾绮年却起了身,“不用了,我们都刚到,你们忙了半个下午,都下去歇会吧,我也该回内院了。”
她不可能再肆无忌惮的跟从前一样,天黑了还在哥哥屋里侯他。
青玉就送她出门。
得先穿过月洞门,经过西屋方能出园门。
凑巧听见西屋里七少爷在摔东西,伴着婆子丫头劝哄的声音。
八九岁的年纪,虽然刚搬出内院,但也该懂事了,怎么还跟个孩童般闹性子?
顾绮年知晓二伯母生了第四胎方盼来这个儿子,定是千般宠万般疼着,也不主动过去招惹,只当没听见。
离开文园,蓝苏就望着院墙嘀咕起来:“小姐,七少爷还是孩童心性,但我们少爷明年可是要参加科举的。他总这样闹着,少爷如何安心温习?再说,每回都得先经过西屋,也真不方便,倒不如在边上开个小门好。”
和顾绮年的想法不谋而合,然而身在侯府,又岂容她们做主?
“没那么容易的,而且经过刚刚的事,家里怕都盯着我们动静呢。”
语气里,充满无奈。
经过垂花门的时候,凑见李姨母从轿中下来,顾绮年忙过去曲身请安,“姨母这是要走了吗?”
李何氏脸色比来时更加苍白,她点点头,握住外甥女的手应道:“我来了好些时辰,该说的也都与你母亲说了,是时候回府了。绮姐儿,得空的时候,跟你母亲多来英国公府坐坐,全当陪我解解闷。”
顾绮年从善如流,颔首接道:“以往是不在京城,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常去叨扰姨母的。”
闻者就笑了笑,歪着脑袋慈和的望着眼前少女。
似看到了几年前的女儿,也是这样乖巧娴静。
抬眸望了眼天,努力将要流出来的泪水压回,李何氏松手又寒暄了几句,出了垂花门。
早有马车在外候着。
身边的侍女扶她上车:“夫人小心。”
锦绣帷幕落下的时候,李何氏闭上双眼,泪水就划过她的脸颊。
耳中不断回响着三皇子病危前夕,她进宫陪女儿时对方的低语:“娘,我、我可能是有了……”
东宫里只有几位小郡主,并无皇孙;而二皇子体弱卧病,其皇子妃和姬妾都不曾传出消息。
李何氏听到女儿说那话的瞬间,喜悦感甚至压过了对三皇子病情的担忧。
要知晓,三皇子也是中宫嫡出,若女儿能早一步诞下皇长孙……
她就反问女儿有没有请太医把脉,茹姐儿当时摇头:“……娘,我等过些日子再请杜太医瞧,省得分了太医们精力,耽误殿下治病。
再说,只是小日子推迟了十来日,我虽怀疑,但若是因为最近操劳方异常,在这关头传出去定得让整个宫里人笑话,再等等。”
这再等等,就等来了女婿病逝、女儿饮鸠自尽的消息。
皇家曾有祖规,有子嗣或怀有身孕的妃嫔无需殉葬。
三皇子.宫那位被罢官发配的杜文新杜太医,曾多次到英国公府就诊,和自己丈夫颇有交情。
杜太医离京前,丈夫托了关系去狱里探望,他透露了消息:三皇子妃娘娘确实有了身孕。
李何氏伸手捂住了嘴巴,无声的哭。
她的茹姐儿原是不该死的。
车厢里光线晦暗,不停耸动的双肩昭示着内心的忿恨。
片刻,她睁开眼睛,拿着帕子抹掉泪水,双手渐渐的就握成了拳头,在心里暗道:必定要给茹姐儿讨个公道,替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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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苏打33和enya2013打赏的平安符。三更哦,冒泡的妹纸最好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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