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平从来没相信过周玉成。
从一开始,就知道周玉成是个狗官。
何况,他才上任几天?
跟周玉成认识才几天?
本身就没什么交情。
送土产送出来的那么点交情,在周玉成眼里恐怕根本不算交情,是理所当然。
所以。
姓周的给我安排的案子越来越难,越来越离谱。
到底是何居心?
就算不是借刀杀我。
恐怕也没安好心。
得防着点。
不过,倒也是个机会。
小王村在简阳县西六十多里的地方,骑马赶路至少得一天时间,查案又得几天,回来又得一天。
算一算,要在城外停留至少三天。
杨金堂能忍住不朝我下手吗?
徐太平眯起眼睛,整理思路,思考对策。
良久。
才喊郑博文进来:“和你的手下回去收拾行李,明天随我到乡下查个案子,至少五天。”
郑博文愕然:“徐爷,乡下?”
“有问题?”
“这,这个……乡下很危险的。”
“嗯?什么危险?”
“妖魔鬼怪和山贼水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撞上。”
“照你这么说,乡下人早就死绝了。”
“徐爷,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徐太平来了兴致:“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这乡下,怎么就危险了?”
郑博文面露难色,硬着头皮道:“徐爷,咱们是,是胥吏啊,在,在那些乡下,乡下人眼里,咱们不但是外来者,还是坏人。”
徐太平瞪大眼睛:“坏人?”
郑博文苦笑:“徐爷,您一直生活在城里,也刚上任,可能不太了解乡下的生活,这么说吧,每年到乡下做事的胥吏,总有一些人有去无回。”
“为什么?”
“苛捐杂税、吃拿卡要、贪污受贿、勾结乡霸、强买强卖、横征暴敛,甚至强抢民女……”
郑博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徐爷,胥吏下乡无好事,在乡下百姓眼里,咱们这些胥吏就是官府的狗腿子,是比山贼水匪妖魔鬼怪更凶狠的存在,所以……”
徐太平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这是胥吏?
这踏马比强盗还强盗。
啥坏事儿都干。
啥好事儿都不干。
妥妥的大反派。
下乡就等于深入举目皆敌的龙潭虎穴。
是。
一般百姓就算再愤怒,也不敢跟城里的胥吏对着干。
但是,他们可以给附近的山贼水匪甚至妖魔鬼怪通风报信。
有机会,更会毫不犹豫地会落井下石。
这叫什么?
这叫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难怪郑博文那么紧张。
草!
原来这种案子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凶手的强大。
还在于群狼环视举目皆敌的大环境。
这可咋整?
徐太平可不会瞧不起那些最底层的百姓。
单个百姓确实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这个群体所有人都是一条心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翻天覆地改天换日。
那是一个最可怜也最可怕的群体。
咋办?
徐太平再次思考对策。
放弃?
那不可能!
周玉成决不允许。
案子必须破。
也必须下乡。
但是,需要想个办法化解百姓的敌意。
良久。
徐太平拿定主意。
朝郑博文道:“收拾行李去吧,本捕头有分寸。”
“徐爷?”
“去吧,本捕头亲自带队,不会拿我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郑博文一听这话,也就不再坚持。
徐太平也回住的地方。
吩咐沈冬灵帮他收拾行李。
沈冬灵一听,脸色巨变:“爷,不去行不行?”
徐太平挑眉:“咋?”
“太危险。”
“呵呵,在其位谋其职,我干的就是这么个活儿,怎能逃避?”
“可是……”
“行了,快去帮我收拾行李,准备两套贴身的换洗衣物,还有干粮、水袋这些。”
“是。”
徐太平望着沈冬灵瘦弱的背影。
摇摇头。
连这么个小姑娘都知道乡下很危险。
可见,这年头,官民之间的矛盾不是一般地大。
民众视官吏如仇寇。
这大晋王朝的统治还能长久吗?
就算有高端战力镇压,也长久不了。
积攒的矛盾太深太强,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何况这社会矛盾远不止官民之间。
只看简阳城内乱糟糟的样子,就知道大晋王朝的统治出了大问题。
搞不好。
已经有人在暗中摩拳擦掌厉兵秣马策划着推翻大晋王朝的统治。
这种野心家,从来不会缺席。
无论什么时代。
想到这里。
徐太平心中急迫感更强。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在大乱爆发之前获得足够的自保之力。
四月二十五。
卯时四刻。
徐太平、郑博文以及郑博文手下的五个捕快策马出西门,直奔吕左乡小王村。
一路策马狂奔。
六十里路。
按说不算太远。
骑马赶路,理论上只需要一个时辰多点。
实际上,全程需要三四个时辰。
因为路况不好。
简阳向西要路过简河,需要乘坐渡船。
过河之后就会进入山区,所谓的官道就像山路,狭窄且崎岖不平,骑马前进的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时不时还会遇到道路被破坏的情况,只能绕道而行,甚至当场修路。
所以。
到吕左乡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吕左乡不大。
只有一条简易街道。
没有商铺。
只有民居和一家驿站。
是官驿。
徐太平牵马进去。
有小老头陪着笑脸迎出来:“几位捕爷,敢问……”
一个捕快冷着脸喝道:“这是徐捕头徐爷,去小王乡公干,速速喂马饮马,再弄两桌子好酒好菜!”
小老头闻言,又惊又喜:“徐神捕?真是徐神捕当面?”
徐太平挑眉:“你听谁说的?”
“这驿站里每天有人往来,消息最为灵通,早几天就听说了徐神捕的威名,他们说,徐神捕断案如神,两日破三案,堪称神速,是简阳城数十年来最好的捕头。”
“呵呵,喂马去吧,”徐太平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小老头:“对了,你是驿长?”
“驿丞,驿丞。”
“驿长呢?”
“空缺好多年了,早两年还有两个手下跟着,近几年便只有小人一个勉强维持。”
“哦?为何?”
“没银子呗,驿站自负盈亏,可吕左乡是穷乡僻野,哪有什么盈利?没盈利,连一日两餐都顾不住,谁还愿意在这里耗费时日?”
徐太平皱眉:“不对吧,官驿每年不是可以领二十两银子的贴补?”
驿丞闻言,“呵呵”地笑:“徐爷,您刚上任,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还有说法?”
“说法多了去了,咱先不说三十两银子能干点啥, 就说这二十两银子,您知道从打条子申领到发放的小人手中要过几道手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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