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顾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在旁人眼里,他在构思,只有他清楚,不过是为了抄的准确。
诗经过大脑,传输到神经,汇聚于指尖。
笔动了!
才气瞬间升到九寸高。
耀眼的才气金光中,清晨笼罩的蔡县文庙,响起一声钟响。
县学旁,破旧矮房。
沉睡的顽皮少年,此刻在床上睁开眼睛:“这个月,四次了!”
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原本散去的开蒙之气,此刻更加凝实。
才气诗词,镇文庙文钟。
文钟响,才气升。
江畔亭内外。
人们还没看清楚诗词原句,就已经清楚,这首诗出县了!
离得最近的郭县令震惊,他才气汇聚眼上,清楚看见,周大顾只写了一句!
这,何等诗才啊!
“半烟半雨江亭畔!”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湿漉漉的雾气退去后,好像真的下在大地上的一场雨。
金黄色的才气外散。
江畔亭内外的人,抽动鼻子好像闻见一阵阵花香。
张县尉指着外面垂地杨柳,正欲大声喊叫。
张主簿知道自己这个堂弟的大嗓门,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他的嘴:“闭嘴!”
张主簿还想训斥,谁料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竟看见无数枝丫上花朵绽开:“杏花桃花开?”
“异像?达府诗?!”
“就……一句就达府了?”张主簿心有喜有悲。
他将袖子里的诗词,往里面塞塞。
昨夜心情好,提笔作诗,竟然出人意料的写了一首出县诗词。
这可不是,侯公子那种毛毛出县诗,张主簿所写出县诗,诗词才气瞬间九寸高。
待他写完之后,才气只缺一丝,就能登顶成为达府诗词。
张主簿本想着在人前显摆,趁着借周大顾之口传于众人面前,以求增一分才气。
历史中,本身就有很多诗词,写出时候是出县达府,可被人传颂中,才气不断增加,晋升一级。
这倒是,文脉一道的常事。
张主簿双手插在一起。
张县尉看出自己兄长的局促:“哥,你不是!”
张主簿抱住自己的兄弟,封了他的嘴,保存自己的老脸。
实在是不敢再献丑了!
张县尉是粗鄙的武夫,两下就从张主簿怀里挣脱,他还想再说,突然闻见四周花香,情绪也莫名淡下。
“这味道?”
江畔亭内外,人相互惊讶,左右环顾,却发现四处野花,也伴着杏花桃花开放。
朱夫子有些奇怪,世人多恨离别苦,为何大顾诗中,离别之意,却有无限?
他低下头,目光透过金色才气,看见纸上字体:“确实进步不少,最近练字有些效果。”
他却不清楚,只是周大顾不装了。
前世,他最喜欢喝茶练字。
这不是他的爱好,是那些需要他巴结的人的爱好。
朱夫子眉头皱起,轻声细读:“映杏映桃山路中。”
他抬起头,看向官道前路的大山,这大山是玉门关后最后的隔离带。
却也是断送蔡县文脉,最重要的原因。
本应该青草点点的山路上,两处花开。
自从他来到蔡县,多次尝试,就没见过路两旁的果子好吃过。
料想经过诗词滋润,结果子时候,来摘果子的孩童就不会再一口吐出了。
朱夫子抬头,却发现在场众人都好像被控制一般,脸上表情不一,有悲伤,有遗憾,有开心。
世人多知别离苦,却不知重逢欣喜胜一切。
周大顾收起笔,抬头望向身边人。
他弯腰屈伸,对朱夫子摆手,转身驱动马车离去。
身边人还沉醉在诗词描绘的意境中。
马铃铛声音,惊醒郭县令,他收敛嘴角的笑意,不知道刚刚想起什么东西。
他抬头,向远方看去,周大顾站在马车上,对他摆手。
“周鸣州!”郭县令叫出声来,惊醒其他人。
江畔亭内外的人,纷纷低头向书桌处看去。
“周鸣州呢?”
“刚刚,不还在这坐着?”
“快看那,他在官道上!”
“周鸣州!”
“周鸣州慢走!”
蔡县众人从江畔亭出奔跑而出,想再送周大顾一程。
却见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春风一吹过。
惹得官道两处柳枝摇动,枝叶处一团小小的白色柳絮落下树枝。
随着春风在空中摆动,挡在众人跟周大顾中间。
四月暖春,霎时间好像下起鹅毛大雪。
范子衿站在人群前,看着周大顾离去,心里也有些种子悄悄发芽。
文无第一,总有一日。
“我要再诗词一路上,超越周鸣州!”
“没希望了!”侯公子轻佻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为何!”范子衿手腕微动。
侯公子举起左手,手上是一团柳絮:“异像成真!”
范子衿连忙抬头,漫天的柳絮好似大雪一般砸在他脸上:“不愧周鸣州,又是鸣州诗!”
江畔亭内外。
人群再一次蜂拥而聚,聚集在书桌之前。
漫天柳絮中。
桌上诗词才气落下。
郭县令抢先一步拿起桌上诗词,细细观看:“半烟半雨江亭畔,映杏映桃山路中。”
他面前不识字的商贾,此刻也有些着急。
“县令,下一句呢!”
郭县令摇头,突兀放下手中诗,他走到长亭边,手举起有柳絮落下:“唉,又想她了!”
青雪府一别,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
世家子一切来自家族,也要为家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多是身不由己。
乔县丞低头探视桌上的诗词原稿,嘴角一笑读出最后一阙:“会得离人无限意,千丝万絮惹春风。”
风更大了。
柳絮中,人们望着诗词,不知怎么,想起曾经的离别。
离别苦,苦别离,离别多,情无限。
朱夫子更是叹气。
他又想京都了。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诗词原稿:“送蔡县诸君,周大顾!”
粗鄙的武夫,心里只有利的商贾,脸上多是笑意。
“送蔡县诸君,这可是鸣州诗,记进县志,府志那是必然,府志上写不下咱们名字,难道县志上还不能有我名号?”
“对啊!此刻,我等不也是青史留名!”
“周鸣州大义啊!”
“多谢周鸣州!”
朱夫子一脸得意,卷起诗原稿:“各位,不必谢,这都是小徒应该做的!”
旁人还不觉有何不妥,对他拱手。
乔县丞却早一步发现端倪:“老匹夫,把诗词原稿给我放下!”
郭县令慌张转身,这才看见朱夫子抱在一起的双手里,放着一张道家符箓。
只见,火光一闪,符箓燃烧。
朱夫子身影瞬间消失在江畔亭中:“哼!我弟子书稿,我自然要保存,各位我家里还煲着汤,先告退了!”
郭县令咬牙切齿:“早春一诗就是你的,现在这首怎么可能再留给你,还我蔡县墨宝!”
郭县令手上出县大笔一只,笔无墨,片刻间半空成诗。
这是三品境界特有的能力,到了三品境界,写诗就能脱离载物。
诗词金光闪烁,郭县令脚下生风,载着他远去:“姓朱的给我留下!”
张主簿慢一步,抛出袖子里一张文稿,文稿上诗词落一旁,一匹骏马浮现,他翻身上马:“我是主簿,主管教化,这鸣州诗词,应该让我先行记录,两位不要争抢。”
蔡县城外,瞬间热闹无比。
青雪府,文庙一声钟响,也惊醒了沉睡的人。
州文庙,文钟再响,青雪府内文人已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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