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庆等人押着众少年朝快船退去。
在经过卢萦时,王庆忍不住停下脚步,盯着她问道:“你不担心我们言而无信,挟持这些人跑了?”
卢萦负手而立,淡淡说道:“王庆将军当年面见太子时,乃是慷慨激昂,血气刚勇的大丈夫!卢文不敢以小人之心度之。”
这话一出,王庆的眼眶都红了。
他看着卢萦,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太子刘疆的舅父身边的人啊,自己与刘疆,从来都是一伙的。只有刘疆有一日继了位,自己就还是有出头之日,真是老糊涂了,自己犯得着与太子身边第一臣卢文对着干吗?
这时的他,突然后悔了,只怪自己从来行事都鲁莽冲动,不多多思量。要是想想通这一点,刚才卢文开口的时候,就给他这个面子了,哪用得被他威胁得骑虎难下才下这个决心?
这时,卢萦对上他含着善意讨好的目光,先是一怔,转眼微微一笑。
这让人如沐春风的一笑,让王庆放松起来。当下,他在带着众少年来到快船边上时,老老实实让属下解开了二十条快船后,在翻身上船时放开了众少年。
于得到自由的少年们喜极而泣时,王庆站在船头,朝着卢萦遥遥一抱拳,再破浪而去。
王庆刚一走,卢萦也动了。她带着众护卫大步朝向快船。
众人先是一怔,转眼,他们齐刷刷明白过来:卢文这是要逃了。
不由自主的,他们安静下来。在一阵安静中,耿六忍不住唤道:“卢文。”对上卢文的目光,他的眼眶红了,声音一哑,他唤道:“卢文,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他才说到这里。那陈七郎便叫道:“怎么可能?等太子成了皇帝,卢文不就又是朝臣了?”
一句话令得耿六破涕为笑后,卢萦朝着他们团团一揖,转身大步跳上了快船。
随着一护卫把绳索一解,那载着卢萦的快船,像一支箭一样朝着洛河深处疾冲而去。
望着她的身影。众人久久没有动弹。
这一边,护卫们看到卢萦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个护卫上前低声说道:“郎君,不用担心……你会回来的。”
闻言。卢萦摇了摇头,她沉声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在众护卫不解的眼神中,她一脸慎重地说道:“阴氏既然对我出手。不可能就捅出我是“少君”这个身份就收手。要知道,我是不是少君,只有少数位置紧要的人才会在意。我怀疑他们还有后招!”说不定他们原本是对她‘少君’身份秘而不宣的。可现在少君身份暴露,卢文有了提防之心,说不定他们干脆把所有的招数一并拿出,好干脆利落地置她于死地!
说到这里,卢萦沉默起来,只是双唇微抿。
在她的身侧。几个护卫也严肃起来。他们看着四周的滚滚江浪,心中只是想道:殿下还没有回到洛阳,也不知他那知不知道卢文郎君已经暴露的消息?还有。这事殿下防范如此之严,也不知是从哪个环节泄露出来的?内奸是什么人?
在他们的寻思中,快船疾驰而过。在激起一条条长长的白浪中,直冲向天际。
到得傍晚时,前方的官道出现在视野中。见卢萦盯着那里,一护卫说道:“此处虽离洛阳甚近,却多山林有几条官道经过,在这里泊岸相当不错。”
卢萦点了点头。
就在快船冲向那河滩,眼看就要停下时,突然的,从两侧的河道上,各驶出来十条快船,那些快船极端的迅速,呈包抄之势逼近卢萦!
对上这幕情景,卢萦冷冷说道:“有人守株待兔!看来我们前脚走,后脚便有人发信号拦截于我了。”
她猜得不错,做这种事的,正是那耿府的中年幕僚。如他那种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私下放走卢萦而去领受处罚?卢文一走,他就马上发出信号了。
因卢萦快船前去的方向,能够停泊并且是她最有可能停泊的只有那么二三处,所以他那里信号一发出,早早便有人等在这里只等卢萦入网了。
看着那截在自己身后,挡住了自己去路,看着众快船呈包抄之势向自己围来,卢萦负着双手,冷冷说道:“怎么?卢某犯了什么罪,值得诸位这么大动干戈?”
十条快船上站着的,一看就知道都是精悍之士。见到卢萦发问,他们闭着嘴也不说话,只是催着快船,缓缓向她逼近。
见他们不说话,卢萦再次冷笑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们敢动我?”
再一次,这些人依然一声不吭。
看着这些面无表情,只是一步步缩小包围圈,渐渐向她逼来的众船,一护卫沉声说道:“郎君,当此非常时机,万不得已,你就随他们去吧。”顿了顿,他严肃地说道:“你放心,主公一定会救你!”
说罢,他专注地盯着卢萦,似是一定要得到她亲口答允。
早把种种应对措施从脑中过了一遍的卢萦,当下苦笑起来:她不随他们去,还能怎么样?她现在怀了身孕,冒险入水并不是好计策。不管如何,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太子!
寻思到这里,卢萦低声道:“我知道的。”
那护卫点了点头,他朝四下看了一眼,低低说道:“几位,卢文郎君就托付给你们了。”说罢,他纵身一跃,扑地一声沉入了洛河中。随着他这一跃,另一个护卫也低声道:“我不能落到他们手中,你们两个好生保护主母。”说罢,他也扑通一声沉入了江水中。
看到两个护卫熟稔地入了洛河,一步步围拢的十条快船上众人一怔,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人低语道:“我们只管卢文。”
这话一出,他们便不再关注落了水的那个护卫。
在快船把自己团团包围住时,卢萦轻叹一声,她盯着一个汉子,冷笑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那汉子盯了她一眼,右手一挥示意几个壮汉跳下卢萦的快船,把卢萦和三个护卫双手反剪抓住时,在令得快船驶向岸边时,他凑近卢萦低语了一句。
便是这一句,令得卢萦刹那间脸色一白,转眼,她自失地一笑,不再有任何反抗。
转眼间,卢萦和两个护卫便被推上了岸,卢萦给推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掉头,朝着洛阳方向迅速地驶回。
当一行人进入洛阳街道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也不知是偶遇还是有意施为,极为巧合的,押着卢萦的马车与刚刚交待了错误,急急赶回各自府中的耿六等人给遇上了。
因卢萦的马车一直是车帘大开,她是何等风姿的美男子?又久负盛名,这时刻,早就在无数人发现了她反剪的双手,一个个有意无意地跟在了马车后面。此刻被耿六看到这情景,齐刷刷的,众少年脸色一变。
不由自主的,耿六陈七等人拦在了卢萦的马车前,他们关切地看了一眼卢萦,转眼盯向那一队精悍的汉子,耿六高声叫道:“卢文犯了什么错?竟劳得你们金吾卫出手?”
曾经嫌弃过卢萦的陈七好声好气地劝道:“诸位,卢文好歹也是太子的人,要抓他,怎么也得经过太子的首肯吧?你们这样不好。”
另一个少年则叫道:“卢文有什么罪?你们敢羞辱于他?”
“对,放开卢文。”
“放开卢文——”
叫嚷声越来越多,围观人也越来越多,刚被卢萦救出的众少年干脆也不走了,他们团团把卢萦的马车围住,朝着那些便服的金吾卫们叫嚷个不停。
吵闹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剧烈中,终于,一个金吾卫站了出来。他沉着脸朝着四下喝道:“你们想知道卢文犯了什么罪?”
在围观众人齐刷刷地应了一声是后。他低头朝卢萦嘲讽地看了一眼,扯着嗓子叫道:“卢文,他们都想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呢!”
这话一落,众人惊骇地发现,白衣翩翩,总是风度出众的卢文竟是苦笑出声,微微垂下了眸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卢文当真有罪?
就在众人暗中嘀咕时,在耿六等人担忧地看向卢萦时,那金吾卫首领沉着一张脸,朝着越围越多的洛阳百姓们叫道:“我告诉你们,卢文他犯了什么罪!”
他扯着嗓子厉吼道:“卢氏阿萦,以一妇人之身,假扮男子,化名卢文!登堂入室,位列朝堂,欺君犯上,瞒骗百姓!”他朝着卢萦一指,沉喝道:“卢文本是妇人,这就是她的大罪!”
轰——
这金吾卫首领的话,直如九天一道炸雷,直轰得众人头晕目眩,无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特别是耿六等少年,他们目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衣飘然,五官俊美冷峭,无论何时,总是一派闲逸,却又隐含锋芒的美男子,实在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比他们还要优秀的美少年,会是女人扮的?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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