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队向着平城境外飞驰而去,只怕不消几个时辰就离开平城向着南晋而去了。
孟洛任由桓宣揽着她入怀,任由他欢喜地喃喃道:“阿洛,你终于是我的了。当初你被羯胡人带走之时,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终于让我听到消息,你并不曾去羯地……”
孟洛开口打断他的话:“我想见一见夫人。”
桓宣愣了愣,低头望着静谧平和的孟洛,有些奇怪地道:“你要见她作何?”
孟洛微微抬眼:“既然日后要与夫人以姐妹相处,洛也该先见一见夫人,见个礼才是。”
桓宣欢喜地笑了起来,点头道:“阿洛如此知礼,再好也没有了,我这便吩咐人送你去她的马车上。”
他扣了扣马车壁,有侍卫上前来,他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含着笑与孟洛道:“你随他去吧,待说完话就回来,她不敢对你太过无礼的。”
孟洛依旧没有言语,只是起身下了马车,随着那侍卫去了。
何玉娘听侍卫说,孟洛要见她,颇有几分吃惊,却是很快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侍婢起身让了孟洛进了马车来,放下了帘子。
何玉娘的马车一如桓宣所坐的一般,宽敞舒适,铺满了华丽的锦绣地毡和软垫,何玉娘一身桃红织锦软缎衣裙,素着头脸倚在软垫上,微微笑着望着进来的孟洛:“洛娘来了。”
语气平和地仿佛孟洛来见她是再自然也没有的事,丝毫不知道孟洛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孟洛上前来,却也不多言语,径直在席上坐下,却是道:“夫人,洛有话要私下与夫人说。”
何玉娘望着孟洛。却是挑了挑眉:“阿洛有话不妨直说。”
孟洛却是目光坚定地望着她道:“此话只怕是不便说与旁人知晓,乃是当日谢家六郎说与洛的……”
她话音未落,何玉娘已经猛然坐直了身子,脸色沉沉望着她,却是挥了挥手,吩咐车内的侍婢:“你们退下去,我有话要与洛娘说。”
侍婢们依言恭敬地退了出去,何玉娘这才冷冷与孟洛道:“洛娘有什么就说吧,此处已经没有别人了,当日谢六郎与你说了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谢凡究竟为了什么不肯娶她,若说他心里有孟洛,可是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婢。绝不会为正妻,又为何不肯与何家联手,让谢家更为势大?
孟洛望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低低声道:“是了。已无旁人!”却是飞快自袖中取出那柄一直藏着的匕首,扑上前去,架在何玉娘雪白的颈项上。
何玉娘大吃一惊,吓得就要高声叫嚷起来,却觉得脖颈上冰凉一片,耳边传来孟洛低低的警告声:“桓夫人还是莫要乱动才好。这匕首太过沉了,说不定我吓得手一滑,可就不好了!”
她不敢再叫。只是急急道:“洛娘这是作何,你难道敢对我动手?外边都是侍卫仆从,必然不会放过你的。”
孟洛淡淡一笑:“夫人多虑了,洛自然不是为了取夫人的性命,只是如今被逼的没了法子。只好借夫人一用了,还请夫人命他们停下马车来。备上一辆马车与我,我要回平城。”
何玉娘已经能够感觉到脖颈上那匕首冰冷的杀气,还有孟洛略略使劲的份量,不敢反抗,只好连连答应着,开口唤道:“来人,停下车来!”
侍婢们不明所以,打起帘子进来问话时便看见这番情景,何玉娘已经被孟洛的匕首逼得不得不靠在马车壁上,脸色死白望着她们。
一时几位侍婢都惊叫出声来,引得侍卫也都围了过来,却也是被唬了一跳,忙不迭上前去禀报桓宣。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无人敢违背孟洛的意思,毕竟何玉娘的性命如今都在她的手上。
桓宣阴沉着脸大步迈向这边来,墨黑的眸死死盯住孟洛,他不敢相信,方才还与他说日后要与何玉娘以姐妹相处的孟洛,现在却是用匕首指着何玉娘,要挟要回平城去,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他么?
“洛娘,你这是在作何,还不快放下匕首!”桓宣斥道,“有什么你说与我知,我必然会应承你。”
孟洛冷笑一声,不仅不肯放下匕首,反倒手上紧了紧,道:“桓五郎,你既然肯应承我,那便吩咐一辆马车这就送我回平城去。”
桓宣心痛如绞,冷冷望着眼前对他毫无眷恋的女子:“你就这么急着回平城,回那北魏三皇子府去,就不肯随我回琅琊么?”
“我应承你,一到琅琊必然纳你为贵妾,”他一脸铁青,指着被孟洛挟持住的何玉娘,“她不过是占着正妻的名分罢了,绝不敢对你有半点不敬的。”
孟洛不理会何玉娘已经气得青白的脸,大笑起来:“桓五郎,你真的太过小看阿洛了,洛虽卑贱,却是不屑为你妻妾,便是你把她杀了,让我为正妻,我亦是不放在眼里!当日你不曾得到尚且可以将我送与羯胡人,倘若日后遇上危难,只怕还是会将我送与他人,哪怕是你的妻妾也会是如此!”
她的不屑让桓宣彻底被激怒了,他阴冷地道:“若是我不答应呢?”她挟持的是何玉娘,他从来也不曾放在心上,只要能够带走她,一切在所不惜。
孟洛微微有些吃惊,而何玉娘的脸色更是雪白,一双明眸死死盯住桓宣,他竟然丝毫不在意她的生死!她是他的正妻呀!
“桓五郎还是莫要如此固执才好,”孟洛冷笑一下,“桓夫人虽然不得五郎看重,但毕竟是你的妻室,也是何家姑子,若是今日五郎不顾她生死,强行要带了洛去琅琊,传扬出去,只怕何家人未必能够谅解此事,那时五郎的宗嗣之位……”她没有再说,桓宣是个聪明人,会掂量明白的。
桓宣脸色微微一变,他已经感觉到何玉娘身边的侍婢仆从望向他那不善的眼神,是了,何玉娘不是寻常出生,当日桓家与何家联姻之时,便已经订下盟约,何玉娘必须是桓宣的正妻,更是陪嫁了许多婢仆过来,都是对她忠心耿耿之人,难保不会将今天的事告知何家人。
只是他不想就这么放走孟洛,不想就这样让她回平城去,好不容易让她回到自己身边,要跟着自己去琅琊,却就让她这样逃走,他不甘心!
他忽而唤过身边的侍从,低声吩咐道:“去取弓箭来,趁她不备,射她的手!”
侍从大吃一惊,低声回道:“郎主,只怕一不小心会误伤夫人,或是伤了洛娘。”
桓宣望了一眼马车中绷紧了身子死死制住何玉娘的孟洛,闭了闭眼:“只要射中了她的手,夫人便不会有事,若是伤了她……她也就跑不了了!”他只要她留下来,在所不惜!
侍卫只得领了命,悄悄转到马车另一边去,准备弓箭,照着桓宣的吩咐,以破釜沉舟之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只是他的弓箭尚未举起,已经听得身后有飞快奔驰的马蹄声隆隆而来,分明有许多人朝着这里而来。
连围在马车旁的众人也都被惊动了,不由地吃惊抬头看时,只见官道远远处有一队银甲军士骑着马飞驰而来,为首的俨然便是一身银白明光铠,腰间仗着长剑丰神俊朗,风姿凛凛的拓跋烈,他的目光冷冷落在桓宣身上,策马奔来。
桓宣的脸色原本是惊愕地,看着拓跋烈越来越近,终于变成了无奈,自嘲地一笑,依旧不失风度上前欠身道:“三皇子这么远赶来,莫非是为了送宣一程?”
拓跋烈却是毫不理睬他,自他身旁飞驰而过,径直停在了被众位侍卫围住的马车前,翻身下马向着马车而去。
他才走近马车,透过撩开的帘子看见的便是孟洛挟持住何玉娘的一幕,他瞧得明白,孟洛虽然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的担忧和焦急却是不加掩饰,分明已是被桓宣逼得无法可施了。
“阿洛,我来了,不必怕了。”拓跋烈只觉得一路不管不顾飞驰而来悬着的心落在了实处,开口向孟洛道。
孟洛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望向马车外,果然见拓跋烈一身甲胄站在她面前,含笑望着她,身后是他带来的兵士,桓宣的侍卫已经被驱赶开去了。
她一直绷紧了的手,终于松开来了,丢下那匕首,松开何玉娘,她快步向着马车外而去,奔向拓跋烈,他来救她了,竟然真的来了。
拓跋烈迎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她。
“你怎么赶来了?我以为你必然来不及赶来救我,他们半刻也不停,要赶去琅琊。”孟洛只是不敢相信。
拓跋烈微微一笑:“马车如何能比得上快马的脚力,我看到马车上的字便带人追了来。”他不曾说,当时他发觉孟洛被人掳走是何等急怒攻心,不管不顾带着亲卫便冲出平城来,连去王府求见的燕国使臣也都不曾理会,只为了能够救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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