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叫空有一张俊美的面容,实则却心狠手辣,荒淫无度?他又不是真正的贫家子弟,也是受着正规世家子弟教育长大的,又岂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做出十多岁就跟着一众丫环嬉戏玩耍的荒淫举动,破身的同时也坏了自己练武的根基?至于那白冬瑶和盛京那一众为他皮相而着迷的女子,从头到尾,他可都未曾许下任何的诺言,一切不过是那些女子得陇望蜀,对她们自己的期望值估算太高,才会生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包括送出她们自己清白的身子就能得到他心的荒谬可笑的想法!
大家都是成人了,这所谓的男欢女爱,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岂能囫囵吞枣般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卸到他身上?!
……
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哪一刻,杜伟泽像现在这般气恼,愤怒,却又不知这一切的情绪该跟谁细说。
很快,整洁的客厅就变得一地沧夷,再不复之前的整洁和精致。
看着一地的碎片,杜伟泽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停,许久后,他才长叹了口气:“也许,我确实错了……”
只可惜,这个世间最让人求而不得的,不是钱,也不是权,更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后悔药”。
自这日开始,杜伟泽一反之前给人的“精英”印象而变得颓废起来,成日里流连于青楼酒肆里。
一个放纵的人,若没有生出悔改的心,再加上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弱点也被其它人窥知到的话。那么,等待着他的将是无穷尽的苦难,杜伟泽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出身贫寒却得了皇帝青睬而被恩封为齐王的杜伟泽,即使他的谋算再多,心机再深,却也因为身处环境的不同而造成眼界的不同。故,他也于无形中得罪了许多人。
这些人中有君子,也有小人。不过,眼下,不管是小人还是君子都能从杜伟泽这般荒唐的举止里得出杜伟泽这个原本有着不可估量前途的男子的仕途已到了尽头,若没有天大的机遇就不会翻身。
身为一朝官员,就算被外界夸赞为君子的。也有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更不用说那些原本就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故,不过一个月的短短时间里,杜伟泽就犯下了累累罪行,更是因为时常要到罗大人那儿去报道而和一众巡城士兵混了个脸熟。
时间是最无情的刽子手,很快。杜伟泽身上那曾令无数真正清贫子弟心生艳羡嫉恨的独属于世家子弟才会具备的傲骨,一点点被打磨平整,以至于将他放到一众普通平民百姓里会立刻泯然于众,再也不会给人予无法忽视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一个熠熠生辉的将星就这样夭折了……
这是那些和杜伟泽共事过,并且发自内心敬佩杜伟泽那满腹诡计,时常出奇致胜的行军打仗所用计策之人心里生出来的感慨,也是接到从盛京送来的消息,听完了整件事情后的佟雅萱心里生出来的感叹。
不过,这样的感叹只是一瞬,很快。佟雅萱就将它们摒弃到一旁,摊开纸,握着沾满了墨汁的毛笔,没有丝毫思索,提笔就在纸上写了起来。
待到墨迹全干后,佟雅萱再将这张纸叠成小指大小,塞入特制的竹筒里,再绑到信鸽腿上。看着那只洁白的信鸽越过院墙,直冲云宵,很快就在天边消失了踪迹后,她才抿唇。笑了。
等等……
突然,佟雅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诡异的目光,才放回身侧的双手再次伸出,将窗户推开,脑袋凑到窗外,四处张望起来。
这是三楼临湖的一间雅房,而修建客栈的人也特意将窗户扩大了几分,并悬上了轻薄的纱帘,风吹过的时候,送来淡淡的湿意,抬头时就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湖面,以及远处那些笼罩在层层迷雾里的山恋,偶尔可见几艘装扮各异的画舫行过,若细听,还能听见画舫里传出来的歌声,笑声。
可,如今,纵然佟雅萱极目四望,视线里,依然未出现任何的人影。
“奇怪了……”佟雅萱收回身子,眉头微蹙,轻声呢喃着,任由她思忖了许久,依然想不明白那样诡异的目光来自于何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目光的主人对她并无恶意。
而另一边,像一保壁虎般将自己整个人吊挂在檐下一角的黑衣男子抿了抿唇,眼底也浮现一缕惊讶来——佟雅萱只是一个娇养着长大的普通贵女,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什么苦,又怎会养出这样如狼般敏锐的洞察力?以至于连他都差点被发现了,这,对于一直自信自己内功高强的他来说,还真是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湖上面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只小船,立在船头的正是一个身着白衫的公子。
此刻,随着小船的前进,湖水迅速向两边分开,而以他的目力,自是发现了犹如一只壁虎般栖息在三楼屋檐下的黑衣男子。
“哈哈……”他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
房内的佟雅萱眉头微蹙,这般熟悉的笑声,令她想起了前几日在另外一间客栈里巧遇,见到她后就一直纠缠于她,字里话语间都是她欠了对方钱的那个喜着白衣的桃逸之!
若说之前抵达这个距离江南最近的小镇时,佟雅萱在客栈里并未见到那两个“黑白双煞”时,心里还曾生出一丝庆幸的话,那么,此刻,这些庆幸已不翼而飞。
于是,按照正常情况下,本该推开窗户向外观望一下的佟雅萱难得地做了一次缩头乌龟,也正因此,她才会错过了再一次证实自己那神秘莫测奇异的第六感的事情,以至于很久以后,终于得知此事的她那更是懊恼后悔不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好不容易才从墙壁上面跳下来的黑衣男子,以及龟缩于房间里,犹如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般懒洋洋地不愿意移动一步,并且在明媚的阳光下摊开自己柔弱的肚皮,吸收着来自于阳光独有的温暖热量的佟雅萱,并不知道早在两人最初见面的那一天,月老的红线就已悄悄地系上了两人的小指。
被月老特意关照过的人,不论彼此如何地抗拒对方,也不论彼此是否处于天涯海角,更不论彼此身份是否有着天壤地别,总之,在一个又一个看似巧合的时间里,他们总能相遇,相知,相惜。至于那些心思诡异,想尽了法子要破坏两人之间感情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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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皇宫
一层又一层薄纱,在风中自由地摇摆。这些薄纱不仅遮挡住了那过份耀眼夺目的阳光,也给过于宽敞的房内增添了一份柔美。
文贵妃倚在软塌里,漂亮的猫眼微眯,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看似恭敬的少年,柔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打算去江南?”
少年正是二皇子萧逸轩,此刻,他的脊背微挺,难得地正视文贵妃,道:“是。”
“哦?”文贵妃挑了挑眉,捞过一楼调皮地跑到颊旁的发丝缠绕着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难为你终于想通了哪……”
萧逸轩嘴角微勾,道:“娘,这不正是你所期盼的吗?如今,我终于相通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确实。”文贵妃点点头,仿若未听出萧逸轩隐藏于话语里的讥讽之意似的,微眯双眼,以袖掩面,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么,娘也就大方一回。”
文贵妃取下佩在身上的那枚小儿拳头大小的雕刻成一朵牡丹花的玉佩,朝萧逸轩招了招手,将玉佩递给他,脸上也难得地带上了一抹慎重,道:“轩儿,你可知,这枚玉佩代表着什么?”
也许,就连文贵妃自己都未察觉到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期盼和希翼,那模样,仿若是久困沙漠里的旅客终于见到了绿洲似的既喜且惊。喜的是绿洲近在咫尺,只需再往前行几步就能抵达,惊的是担忧这个绿洲又是海市蜃楼,给予人希望后又给人失望,让人一瞬间就体会到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痛苦难熬的感觉。
萧逸轩眼眸里异色连闪,这样的文贵妃,令他心里不知何时竖起来的坚固围墙也出现了细细的裂缝:“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两者不过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好!好!!好!!!”一迭声的“好”字,将文贵妃满腹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尽皆倾诉出来。
她轻拍萧逸轩的肩膀,敏锐地察觉到了手下肌肤一瞬间的紧绷,心里的那些激动和兴奋的情绪也立刻就减少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有瞬间的僵硬,更是莫名地生出几缕涩然。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些不该出现的情绪再次摒弃在外。
“轩儿,你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心里的想法,娘又岂能不知。”说到这儿时,文贵妃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一抹伤感,“这人哪,该退的时候就退,可,该前进的时候就一步也不能让,否则,你的退路就会被另外的人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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