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府里也只能听小姐的安排,黄妈妈点点头就要下去,管事妈妈过来禀告,“常老夫人让陈妈妈来了。”
陈妈妈是常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没想到这么晚了常老夫人还让身边的人过来,乔月婵心里顿时像流过一股暖流。
陈妈妈让乔家下人簇拥着进了内院,见到乔月婵陈妈妈脸上露出规矩又怜悯的神情,“小姐受苦了。”
乔月婵不禁鼻子一酸,低声道:“我没什么,只是父亲、母亲。”
乔家的事京里已经都知晓,陈妈妈眼睛微闪,将手里的匣子交给乔月婵,“这是我们老夫人让我送来的,都是这几日在京里买来的伤药,很多都是漂洋过海才来的,咱们也不知能不能用,小姐送给御医看看,说不得有效。”
这样送药过来常老夫人是头一份。
乔月婵想到自己的祖母,也不过是这样,若是家中有这样的长辈护着,她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六神无主。
乔月婵将陈妈妈迎进屋子里。
陈妈妈去看了乔夫人,乔夫人挣扎着起身却不能开口。
陈妈妈立即上前扶住乔夫人,“我们老夫人说了,夫人要好好歇着,千万莫要着急,养好了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乔夫人点点头靠在迎枕上。
陈妈妈又仔细看了看乔夫人的伤,才告退下去。
乔月婵将陈妈妈送到门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能请的人都请了。”
陈妈妈停下脚步,“杨氏呢,有没有请?”
乔月婵脸上露出痛恨的神情,“杨氏怂恿那些人来我们家闹事,她怎么肯好好医治我母亲。”
陈妈妈不禁叹口气,“真没想到,杨大小姐会这样,从前……我也是常常见到杨大小姐的……”
人心叵测,表面上看着这样,谁又知道她在想什么。
乔月婵心里冷笑,她不会让杨氏那么自在。
陈妈妈道:“我们杨大小姐和我们家的官司小姐知晓,所以,我们老夫人也不好出来说什么,免得反而坏事……我们五爷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都看这次能不能考上。”
乔月婵点头,之前对常家的不满,现在立即去的干干净净,还是常老夫人想的周到。
陈妈妈停下来向乔月婵行礼,“大小姐留步,奴婢这就走了。”
陈妈妈一路回到常家,径直去常老夫人床前禀告,“乔夫人的样子,奴婢看着不好,鼻子肿得厉害,话都不能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常老夫人半阖着眼睛不说话,半晌才道:“我的话都和月婵说了吗?”
陈妈妈低声道:“说了,看样子乔大小姐听进去了。”
“那就好,不能让月婵对我们家心生怨恨。”
就算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不去伸手管,也要找个借口说清楚,免得日后落下话柄。
常老夫人叹口气,“月婵这孩子,也太不小心。”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杨氏没有紧盯着常家,而是被乔家缠住,老夫人也有时间去向娘家求助,陈妈妈越来越能明白老夫人的心思。
其实老夫人最怕的是乔家对杨氏不理不睬,乔家和杨氏闹起来,也就是下意识地帮了常家,这个道理大老爷不懂,只是一味地去求乔老爷,倒让乔老爷生厌。
陈妈妈越来越觉得,老夫人的心思谁也捉摸不透。
“亦宁刚才来了,问我杨家的事,”常老夫人叹口气,“没想到这孩子心里一直惦记着杨氏。”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料到,她一直觉得亦宁虽然喜欢杨氏,却并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老夫人,少爷也是一时没有想明白。”
常老夫人点点头。
老夫人最疼五爷,甚至多于老爷,自然心里最怕少爷绕不过弯来。
常老夫人不再说话,陈妈妈以为老夫人要歇了,立即将锦被给老夫人盖好,轻手轻脚地退下去。
屋子里没有了人,常老夫人睁开眼睛,亦宁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不像他父亲愚钝的就像那个女人。
常老夫人长长地叹口气,想到自己未出阁的时候,听到有人上门说亲事,说的是一门三进士父子皆探花的刘家,她那时心情又是羞怯又是紧张,还有几分的诧异和欢喜。刘家那是书香门第,她们邱家不过只是两代的好名声,如何比得上那些大族,只是没想到,她会嫁到常家,她的姨母抢了她那门亲事,让愚钝的表姐嫁去了刘家,她那妹妹,也就是杨老夫人,竟然还帮衬着表姐。
表姐嫁去了做帝师的刘家,妹妹嫁去了万贯家财的杨家,只有她嫁给了地位不上不下的常家。
这是个错误,以她的聪慧不应该如此,现在她要纠正这个错误,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要完全地改变结果。
……
杨茉一早就赶去了保合堂。
进了门魏卯就将昨日送来的高氏母子的情形说了,高氏一路也染了风寒,不过没有大碍,孩子是最可怜的,折腾了一晚也没能完全退热,早晨起来才好些。
杨茉走进诊室,听到高氏的声音,“真的已经发榜了?真的已经考完了?”她才知晓朝廷已经发榜的消息。
高氏说完话怔愣在那里,半晌才道:“不可能,不可能,放榜了,小三他爹为何不回家,他……他……不要我们母子了?”
高氏说完嚎啕大哭起来,床上的小三听到高氏的话挣扎着睁开眼睛,轻轻地喊,“娘……娘……娘,你说……爹爹怎么了?”
杨茉走过去搀扶起高氏,“你吓坏孩子了。”
高氏看向床上的中哥。
杨茉也是才知晓,中哥看起来二三岁,其实已经足足四岁有余,只不过长期营养不良身上骨瘦如柴,缩成一团起来很小。
高氏和杨茉走出屋子,杨茉还没有说话高氏就瘫坐在地上哭道:“他若是真不要我们母子了,那可怎么办才好,可怎么办才好啊。”
看着孤苦无依的高氏和中哥,杨茉看向江掌柜,“让人去看看榜,看中哥他爹在不在榜上。”
高氏听得这话惊诧地抬起头,她没想到杨大小姐会这样帮忙,“大小姐,大小姐,”高氏跪下来磕头,“我们全家定给您立长生牌位。”
杨茉让婆子将高氏扶起来,“你可记得中哥他爹的名字?”高氏的模样不像是会认字,不一定知道夫君的名讳。
高氏怔愣了一会儿,然后匆匆跑去旁边撩开外面的褙子,仔细去翻找,半天才又跑回来,“我……我用中哥他爹的褡裢做了裤子,那褡裢上有他爹自己缝的名字。”
杨茉看向秋桐,这几个丫头中秋桐识字最多。
秋桐意会立即上前和高氏一起去看名字。
杨茉回到屋子里去看中哥的脉案。
萧全正准备给中哥输生理盐水,秦冲仔细地教着,将萧全将针扎进中哥的血管中,床上的中哥忽然剧烈地咳嗽几声。
萧全顿时慌了手脚,立即将扎进去的针拔出来,盐水顿时顺着针不停地向外流。
床上的中哥面目发青,眼睛上翻,似是没有了呼吸,众人怔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下手。
“将孩子放平,快。”
听到杨茉大声喊叫,离床边近的魏卯才回过神来,立即将中哥平放在床上,孩子手脚冰凉,喘息微弱,这样的情形分明像是救不过来了。
杨茉立即上前检查,胸口起伏微弱,口唇青紫,肋间隙增宽,叩诊浊音,她现在没有时间想太多,只能想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并且要立即做出处理。
“拿我的药箱快,将针筒拿来。”
刚才还好好的说话,突然变成了这样,萧全手不停地哆嗦着,是不是他的错,一定是他弄错了。
“萧全。”
听到杨大小姐大声喊,萧全打了个哆嗦看向眼前。
“和魏卯一起扶着孩子,快点。”
萧全睁大了眼睛,立即上前去帮魏卯。
“翻过身,侧着对我。”杨茉边说边打开消毒水。
“衣服解开。”
萧全的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他一直看着孩子,盯着他脸,青紫青紫的脸,鼻端没有半点的呼吸。
死了,死了,孩子已经死了,师父救不回来了。
秋桐将消毒的布巾递过来,杨茉铺在孩子后背。
“输液管。”杨茉伸手向萧全要。
萧全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输液管,输液管是什么,他脑子里乱成一团。
秋桐立即上前将输液管连同瓶子一起拿来。
小姐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在病患后背输液?
紧急情况下已经找不到比输液管还要合适的引流管,杨茉利落地吩咐,“将输液管拿下来,靠近针头处留下五寸长的管子,剪断,快。”
秋桐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听旁边道:“给我。”
那声音低沉,让秋桐无从拒绝,顺从地将东西就送到那人手里,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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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要输液几天,白天基本都耗在医院,想着拿笔记本过去写,才想起来一只手输液,只有一只手没法码字啊。
明天少一瓶液体,大约能按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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