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面色严峻。
孟生葱使了眼色,顺子上前,从他手中拿过一卷文书,郑重地交到了沈鸢手中。
沈鸢看着她梦寐以求的脱籍文书,一瞬间有些恍惚。那一刻,她说不上有多百感交集,只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顺子看着那文书,不知怎么地,竟然喜极而泣。
“沈姑娘,您真是命好啊!这一纸文书意味着您不必再为奴为婢,任人宰割,这对多少堕入黑暗的人毕生的愿望,心中的圣光啊!”
沈鸢心中涌起了无数个念头,却是毫无头绪,一片惆怅。
“孟大人......这脱籍文书......为何?”
“北漠叛民偷袭朝廷军基地,沈鸢英勇作战,挽救萧将军于危难之时,致使我军大获全胜,殊为可嘉,封一等功,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此乃圣上原话。”孟生葱解释。
沈鸢心中巨震,只觉心如翻腾起的滔天巨浪,无法平静。
她真的就此脱籍了?只是因为救了萧行云?
而且黄金和绸缎......这都是真的吗?
领了脱籍文书和聘任文书,顺子领着沈鸢出了房门。
走过一条羊肠小道,沈鸢见四下无人,便问:“顺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顺子受宠若惊,答道:“沈姑娘尽管问。”
“你们少主、孟大人、白衣大人,他们都是什么关系啊?”
“孟掌事年纪很大,是萧丞相的弟弟,也是建立行督府的元老,”顺子眼
睛朝远处看,微微一怔,嘴边却是没停,“他看着少主长大,少主自小便称他为叔父,白衣大人幼时与少主交情甚好,此人又颇有才能,便入了行督府,后来流民作乱,他便被派去六道风身边做了内应。”
沈鸢点头,心中纠结不已,怎么和前世一点也不一样?
顺着顺子的眼神,她向远处望去,便看见了萧行云。
行督府内的池水绿幽幽的,翠绿的小草将里头的风景完全盖住,一片绿茫茫。
而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沈鸢,他立在池边,一尘不染的锦衣衬得他格外耀眼。
墨黑的发髻下珍珠白的脖颈,挺直的脊背使他像寒风中屹立不倒的白杨树一般优雅。
天边柔和的晨光透出云层,萧行云转身,一双长眼,明艳动人。
久病后痊愈,他脸上一点病人该有的虚弱都没有,沈鸢感慨这应该是个铁人。
除了醒来的时候短暂地看了她几眼,他养病这几日,她一次也没来过。
他养病的每一分钟都觉得漫长。
当他的目光落到她低垂的脸上时,他便知道,眼前的人断然没有他这样的肝肠寸断的思念,
他走近,像一阵轻飘飘的风,却也冷沉沉的。
他看了一眼顺子,“府内情况了解得如何?”
这股莫名的凉气来得如此突然,叫沈鸢有些站不稳。
仿佛她不是刚刚救了他的恩人,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野丫头。
顺子没有觉得什么异常,他恭谨作揖,答道:“
回少主的话,行督府上下十二司,饶是转悠三天三夜也转不完,方才顺子只是带沈姑娘熟悉了第七行司。”
顺子这么一说,想起了重要的事,“宴山书院选址在檀州城内,明日就要动工了,少主要亲自过去瞧瞧吗?”
“不必。”萧行云往另一侧去,眼神始终没有看沈鸢一眼。
头也不回。
沈鸢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就这么对待他的救命恩人?
......
与此同时,京都。
雨下得又深又重,落到地上仿佛要将青砖石瓦全都震碎,犹如一块巨大的顽石压着整个御史府,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祈今朝的目光落在大堂之内的飘动的纱帘之上,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等风声雨声小了些,他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糕点送入嘴中,“公子交代的话已经和沈姑娘说清了。”
他对面的紫衣男子慢悠悠地喝着热茶,“她怎么说?”
“看起来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跟在萧行云身边的处境......若是她够聪明,自然知道要做什么。”
“我看她不太知道,”唐见春笑了一声,“她还救了萧行云。”
“公子未免有些急于求成了,”祈今朝提醒,“毕竟公子当年将我从格斗场拎出来的时候,我还千方百计地想逃呢。人处于困境的时候,很难看清摆在自己面前的机遇,我料想,沈姑娘便也是如此。”
唐见春摇头:“她和你不同。”
祈今朝轻笑一声,“哪有
什么不同,都是任人宰割的案板之肉罢了。”
“现在不是了,”唐见春轻轻抬眉,说出了关键,“她脱籍了。”
祈今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走的是什么路子?”
“萧行云自编自演了一场戏。”唐见春面上似乎有些钦佩,“寻矿洞之时,他带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营造自己的势单力薄,同时派人将这信息送给郭二铜。”
“郭二铜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当即派了大内高手前去截杀,还将这次袭击营造为叛民的偷袭,他只需假意受伤,便可自然而然地把这个立功的机会送到沈鸢面前。”
祈今朝倒吸了一口气:“他真豁得出去。他不是早知道沈鸢是我们的人,为何不惜用这种法子也要让她脱籍?这没道理啊。”
“呵,”唐见春冷笑一声,“他不可能做没道理的事。”
祈今朝顺着唐见春的话一想,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人:“你是说赵长安?”
唐见春轻轻地点了点下巴。
“到底谁是真正的赵长安?”祈今朝一头雾水,“究竟是沈鸢还是楚玉陵?”
“既然你看不出是谁,只能说明,”唐见春看了他一眼,“两个都不是。”
祈今朝疑惑:“就算楚玉陵是萧行云包装过的假公主,可清风雪月簪却是明晃晃地就在沈鸢身上,她自己不也没有否认吗,怎么会不是她?”
唐见春略一沉吟,“清风雪月簪的来历,她不甚清楚,倘若真是
自己亲娘给的,为何会露出那种意外和疑惑的神情?只有一种可能,那簪子根本不是她的。”
唐见春想到这里,忽而笑了笑:“她不是赵长安,却想极力成为赵长安,有意思,恐怕又与她那个想要掌控权利的野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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