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院中窗不知怎么开了,簌簌的雨滴飒飒落在案桌上的书页上,案头尽湿。苏妙曳起身拨木栓,突然回过头问沈鸢,“你在想谁?”
沈鸢打了个寒战,这种事当然不能和她说,但是如果不说她会不会误会她刚刚是在肖想她的世子殿下?
说到世子殿下,沈鸢突然想起了之前风铃说的一个人。
“之前的南疆世子,不是坠涯了吗?”沈鸢试探着问。
苏妙曳笑了笑,“是啊,死了,所以现在的世子殿下是燕王唯一的亲眷了。”
沈鸢的心头一震,一个诡异的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该不会是唐见春杀了南疆世子,打算取而代之吧?他从那么早就开始规划这些事了吗?沈鸢不敢相信。
“不过嘛,这位南疆世子究竟死与不死,没人说得准,得看运气。”苏妙曳没有意识到沈鸢的内心萌生了一个怎样可怕的想法。
沈鸢困惑地问:“什么意思,他的尸首没找到吗?”
如果这南疆世子并不是真的死掉了,那么长安公主的女官不就白死了吗?那么,这件事又是谁从中分到了好处呢?
苏妙曳道:“他是跌下悬崖,哪那么容易找到尸首,我是倾向于没死,毕竟那悬崖壁上到处长满了树枝木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沈鸢不那么觉得,她缓缓地摇头,“哪有什么生机,如果他真的没死,怎么不回南疆呢?”
苏妙曳笑了:“你倒是有意思,你不是公主么?这南疆世子要是没死,你就能为自己策反,即便你逃避了这么多年,难保你现在回宫,宫中的人不会重新数落你的罪责,要知道,现在当权的可是今妃娘娘,她可是你母后的宿敌。”
苏妙曳又想了想,“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过几日我就要回宫了,到时候必定会将你带上,世子殿下临走前可是慎重地嘱咐我一定要看好你,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
沈鸢怔怔地看着她:“我不想回宫。”
苏妙曳没想到沈鸢这么笃定,也没想到她竟然不想回宫,苏妙曳蹙眉,像是看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你还要做什么?”
沈鸢的眼睛微微发亮,她看向苏妙曳,“你方才口中所说的日月阁,和世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苏妙曳心中一咯噔:“你方才在装睡?”
沈鸢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于是没所谓道:“是的,否则也不会听见如此重大的秘密了。你也知道,我在世子殿下的心中地位不低,若是我不愿和你回宫,料想你也应该没什么办法,做人,何必让自己这么纠结难堪呢?不如你与我说说,这个日月阁究竟是***神圣?”
沈鸢当然知道苏妙曳什么也不会说,但是话题都迁到这里了,沈鸢只需要听听她内心的想法,她便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沈鸢看着苏妙曳,越看越震惊,随即她上前握住苏妙曳的肩膀:“唐见春在哪里?我要见他。”
苏妙曳看着她这副慌乱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顿时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吞吐道:“我,我也不知道......”
但是苏妙曳的眼睛已经将她出卖了,沈鸢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风也似的窜了出去,谁也追不上。
就在苏妙曳和府上的人商讨对策的同时,健步如飞的沈鸢已经跑到了城楼之外,一架宏伟的马车停在那里,那个紫衣飘飘的人果然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她。
但是沈鸢知道,唐见春不会等她,就像,他从没有真正将她当做盟友一般,他所有的底细,他都不曾告诉她。
沈鸢快步走过去,她的手局促不安地放在两边,她的脸被冷风洗刷得通红,同时眼前的一切和方才听到的一切将她的大脑搅得一片混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唐见春是她从没有想过的。这一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位高高在上,那位一直与她称作伙伴的御史少督主,正站在不远处,她的身前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们的思想太过契合,以至于沈鸢一直以来几乎注意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但是此刻的沈鸢立即想到了褚万生曾经对她说的话。
那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在意。
褚夫子眼睛看向外面,“姑娘,今日我们来学赤焰之战之后的故事。”
“历史上一位有名的王爷曾借由赤焰之战成功平定西北的战乱,”褚万生仰起头,抿了一口茶,“奈何自古英雄风流,王爷无情。王爷年轻时与将门之女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从此女子对王爷情根深种,每年年关便在城楼下等着他回城,王爷回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女子,述说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是好景不长,很快,王爷在形势的压迫下迎娶了外族的公主,女子心灰意冷,自此不再与王爷往来。”褚万生说得入神。
闻及此,沈鸢可悲可叹好女子何必痴情于风流男儿,便道:“为何王爷不迎娶这女子入门?”
说到这里,褚万生慨叹了一口气,道:“这女子好歹是将门之女,性子刚强,不愿王爷为她放弃江山,奈何王爷婚后不久,她便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待到女子诞下一名男婴后,王府将孩子抢走,将女子关押起来。”
“关押?为何?”沈鸢心生疑惑。
褚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美艳绝伦了十多年,能文能武,却因为动了情而落得后半生在监狱里惨死的下场。”
沈鸢悲戚戚地点点头。
沈鸢思虑一番,歪了歪头,打探道:“那名男婴进了府之后,府中人对他如何?”
褚万生摇摇头:“王侯世家之中,何来真情?当是时,公主已经诞下一名长子,府中对待这外来的私生子自然是百般刁难,百般欺辱,弄得他浑身瘦弱不堪,终年疾病缠身,身上伤痕无数。府邸容不下他,王爷便将他送进山林。”
褚万生继续道:“因自小无人陪伴无人关爱,他不知孤独为何物,只是每日刻苦练功,冰冻三尺之日,山上只有他一人在坚冰上习武,酷辣寒暑之时,亦只有他一人在暴晒的旱地里打坐。他日复一日地行功练武,读书写字,枯燥地重复着。”
听到这里,沈鸢缓慢地坐起来,开口问道:“后来如何了?”
语毕,褚夫子的眼光落到了此刻已经前脚踏入监牢的唐见春身上,只听他淡淡然交代道:“今日的学问,步姑娘已经学完了。”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了欣慰满意的神情,继续道:“步姑娘聪慧过人,想必不日便能自己学完这个故事。”
沈鸢从记忆中回神,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对他的底细已经十分明晰。
紫衣男子感觉到眼前这个明眸少女皮肤上仿佛冒起火花,烟花正在接连不断地在她脑子里爆炸,她恼羞成怒,但好在火势还不足以燃尽他。
还好,还有解释的机会。他并不想这么快与她反目成仇。
或者说,他觉得很难再遇见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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