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你有没有事?你不要吓娘啊……”
卫心兰爱子心切,扑到陈文杰身边,帮他拍着背。
没想到对方却将她一把推开,卫心兰一个没防备,险些撞到了一旁的床柱上。
“要你假好心?!外祖母教训我的时候你在哪儿?还有刚才,我都快被人勒死了,也不见你帮我。现在你倒想起问我了,我脖子上这么大的勒痕你没瞧见?你难道是瞎了不成?”
陈文杰冲着卫心兰就是连番质问。
“文杰,义安公主是你外祖母好不容易才跟太后娘娘求来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能冒犯她?”
卫心兰不被儿子理解,心里一阵发疼,还要好声好气地跟儿子解释。
然而,陈文杰并不买账。
“呵,外祖母从前连正眼都不肯瞧我,还不许我登门,她会那么好心?!”
陈文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卫氏的眼神冒着凶光。
淮安大长公主听不下去了,淡淡道:“本宫为了给你治病,连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你若是不领情,继续做你的活太监,真以为本宫和你娘一样好脾气?!”
陈文杰刚才是被卫氏气昏了头脑,把大长公主给忘了,闻言,咬了咬牙,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只是,他低头的瞬间,却狠狠地瞪了卫氏一眼。
对于儿子的欺软怕硬,卫氏难过至极地抚了抚胸口。
若是长子还在就好了,自己也不会去依靠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陈公子,本宫时间宝贵,你最
好乖乖配合,否则,你就另请高明吧。”
沈云绾不想看畜生发疯,平静地扔下一句警告。
闻言,陈文杰不情不愿地哑了声。
虽然他早就对自己的身体不抱希望了,可是想想大长公主方才的狠辣,他连一个“不”字都不敢吱。
外祖母可不是他娘,很可能一怒之下打死他!
见状,沈云绾重新将丝线的一头绕在陈文杰腕间,屏息凝神地感受着丝线的颤动。
片刻之后,沈云绾站起身,对淮安大长公主说道:“大长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我们出去说。”淮安大长公主从座位上起身,跟着沈云绾走出了房门。
卫心兰想了想,也跟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云绾,你说吧,无论是什么结果,本宫都承受得起。”淮安大长公主一脸平静地说道,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萧夜珩当时对陈文杰下了狠手,陈文杰又是纵欲过度,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想要重振雄风不可能了。
“大长公主,云绾也就直言了。陈公子的身体除非用上虎狼之药,否则,决计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如果用了虎狼之药,会有什么影响?”
淮安大长公主沉声问道。
沈云绾实话实说。
“那陈公子剩下的寿命就只有三到五年了。”
淮安大长公主身后,卫心兰的身体晃了晃。
她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希冀看向沈云绾:“义安公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
抱歉,卫夫人,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沈云绾将选择权交给了她们母女:“大长公主,您若是考虑好了,就派人告知我一声。云绾就不打扰您了。”
沈云绾出宫时,柳姑姑悄悄给自己递了话,让自己事情一了再入宫一趟。
沈云绾牵挂着太后那边,不想再逗留。
淮安大长公主留客道:“云绾,你随本宫去花厅喝一盏茶,让心兰仔细想想。”
言下之意便是给卫心兰一盏茶的时间考虑,一盏茶后,让她必须给沈云绾一个答复。
这点时间对沈云绾来说并不多,她唇畔露出一抹笑容:“既然您盛情相邀,云绾便却之不恭了。”
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卫心兰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难道……就没有两全的法子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屋子里。
“娘,儿子到底还有没有救?”
陈文杰自从受伤之后,对卫心兰非打即骂,此刻却是毫无从前的戾气,嘴角含着笑,一脸期盼地看着卫心兰。
望着儿子高高肿起的面庞,还有目光里的期待之色,卫心兰忽然眼睛一酸,忍不住用帕子挡住了面庞。
陈文杰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之色。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还有什么用!
但他现在还用得到卫心兰,只能按下心底的暴躁,垂下眼睛,苦笑道:“娘,我是不是没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连男人都做不了,干脆让我死了!”
说完,竟是用
脑袋撞起了床柱。
他唯恐撞疼了自己,是刻意收着力道的,然而,卫心兰却没看出儿子是在演戏,立刻扑上前,心疼地将陈文杰抱住:“娘就剩你这一个儿子了,你若是做了傻事,让娘怎么活啊!”
“娘,儿子要知道义安公主怎么说的,死也让儿子死个明白。”
陈文杰忍着对卫氏的厌恶,用饱含着痛苦的声音说。
闻言,卫心兰心头一酸,将沈云绾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陈文杰。
没想到陈文杰听了非但不难过,双眼反而冒着兴奋的光芒:“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娘,只要你帮儿子把义安公主搞到手,儿子死也无憾了!”
“你……你在说什么疯话?”
卫心兰被儿子的想法吓到了。
“娘,这你就不懂了。我看义安公主就是故意吓唬你的,她不是治不好儿子,而是不想治,就等着你说放弃呢……”
“这话怎么说?”卫心兰眼底还含着泪水,听了儿子的话不由呆住了。
看到卫氏这副蠢样,陈文杰眼底浮上一丝厌恶,被他很快掩饰住了。
“义安公主想卖人情给外祖母,又不想出力,才会让娘来选。天下哪个做母亲的能放弃自己的儿子。”
“只要儿子恢复了雄风,再把义安公主娶了,把她在床上驯服了,难道她还想守活寡不成?”
陈文杰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就凭他说的这些话,完全不像一个胸无点墨的废物。
卫心兰惊呆了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义安公主深受太后娘娘宠爱,怎么可能会点头?”
“她不点头,你就不能想办法?”看着卫氏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陈文杰耐心尽失。
“这要是大哥想娶义安公主,你想尽法子都会帮他办到,到了我这里,你就只管推诿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陈文杰双眼猩红,凶恶的眼神像是要把卫氏给吃了。
卫心兰想也不想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你大哥他才貌超群,若是和义安公主成婚,那是一段佳话。可你就知道胡作非为,每天不是出入秦楼楚馆,就是赌坊那种下九流的地方,你让娘怎么去张这张口?”
“哼,在你眼里,大哥千好百好,我就是一无是处。可惜啊,你那个千好百好的儿子已经成了死鬼,你现在就只能指望我这个不成器的!你可想清楚了,我要是断子绝孙了,你以后就只能仰陈令昂这个庶子的鼻息!”
陈文杰的眼神如毒蛇一般阴冷。
但卫心兰被戳中了逆鳞,根本没注意到小儿子的异样,她呵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哥,他在世的时候有多疼你,好几次你闯了祸,你父亲要责罚你,都是你大哥带你受过……
“谁稀罕他的假仁假义了!他要是真的疼我,为什么不把世子的爵位让给我?!整天装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还不是踩着我薄名,虚伪的让我恶心!”
陈文杰最看不得的就是
卫氏的偏心。
冲动之下,竟然说出了心里话。
闻言,卫心兰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儿子:“我以为你是受伤以后才性情大变,没想到是我错了,你可真真是个白眼狼!”
长子为了小儿子,在陈语堂那里受了多少责打,他居然半点都不领情。
她失望道:“你一个幼子,既无德行,又无才学,凭什么能越过长兄去袭爵?就算你父亲和我答应了,陛下会答应吗?”
“啪啪啪……”
陈文杰鼓起掌来:“你可算是说出心里话了,我在你心里一无是处,连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的大儿子。可惜啊……他陈文理再好,却被人一箭穿心……哈哈……”
“你、你……”卫心兰气地心口发疼,身体更是气地不断打着哆嗦。
“那是你的亲兄弟啊,他死了,你怎么可以高兴?”
陈文杰眼神一狠:“我为什么不高兴?他死了,陈家的嫡子就只有我了,你难道还能让一个庶子越过我去袭爵?他死得好啊!”
闻言,卫心兰的脚底忽然窜上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继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想起长子死后的那段日子……
自己整日以泪洗面,不想小儿子仿佛被长子的死吓到了,见天儿地做着噩梦,自己只能强忍着悲伤亲自守着小儿子。
有好几次,小儿子嘴里都喊着:“不要过来……不要找我……”
卫心兰想到这里,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痕:“是你!是你是不是?!”
她目眦欲裂,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小儿子。
“是我又怎么样?”
陈文杰有恃无恐地嚷道。
“你以为……就只有我一个人不想让陈文理当上世子吗?我也不过是写了一封信,跟陈文理套出了他的行踪,动手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陈文杰就不信了,她卫心兰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儿子,难道还能杀了自己吗?
自己就是要让她捏着鼻子认了,看着她整日活在痛苦之中,才能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陈文杰冷冷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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