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小莞拳头紧紧攥起,咬着嘴唇,眼中甚至都有几分湿意,只觉怒意横生,差点都想冲出去质问唐清哲之时,却听唐清哲回了话:
“公主竟还记得清哲少不知事时写下的字谜,说来惭愧,清哲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若非前几日蓊茹偶然看见,叫清哲回忆良久想了起来,今日恐都意识不到,公主对的,是清哲的上联。”
他这话……听起来和唐昕那什么相思意好像并不沾边,搞得薛小莞一愣。
然而只一瞬,她的怒火便又蹿了上来——
他和唐昕私会,提她薛小莞做什么?!
哦!合着多亏了自己,才叫二人互诉衷肠更有几分情趣是吗?!
而唐昕听到这话,明显也是愣了一瞬,她没转回身来,只是笑着道:“我记得,这是晏之你出给九皇弟的对子。”
“那时年岁尚小,不过是孩童间的玩闹罢了。”
“我还记得,永安约莫五岁的时候,与九皇弟起过一次冲突,彼时父皇宣了一干在修文馆读书的皇兄皇弟过去,而你也在其中,你当时与父皇说,父皇家不齐,何以齐天下,害得他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出去后你却又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似的,问我,前因后果到底为何,我与你说,不过是九皇弟同我说了几句玩笑话,永安冲动伤了他,你可记得你说了什么?”
唐清哲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回答:“清哲不甚记得具体,但……清哲当时知道
,九皇子性子顽劣,是以清哲约莫说的是,九皇子所言,定不是什么好话,错并非在九公主。”
唐昕听到这,似是衷心笑了两声,转过了身来:“是差不多,不过要过分些。你与我说,不必往心里去,也无需怪罪九公主,一想就知九皇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教训他理所应当。”
“难为公主还记得。”
“也是那时我才发现,你好像与别的皇亲贵胄,颇有几分不同。小小年纪,便敢那般在父皇跟前直言不讳,私下里却又是个有趣的。”
说着,唐昕微微抬眼望着天,面上的笑也更纯粹了几分,似是在回忆:
“永安和九皇弟自那之后便一直不对付,有一日她突然与我说,九皇弟去修文馆念书没多久,就被你一个对子欺负了,还将对子拿与我瞧。我一看才发现,或能说有嘲讽之意,但实际上对中巧思却一点不少,是以便记了下来,尝试对那下联,不曾想这一对,却对了好些年。”
唐清哲听到此,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公主才情甚佳,所对下联比清哲所出上联,更加有意有情,实在甚妙。清哲能蒙公主厚爱,三生有幸,但清哲心中所爱唯有蓊茹一人,此生……不,生生世世,唯愿能与她白头偕老,执手天涯,心中再容不下其他人……还望公主见谅。”
听到此话的唐昕……
薛小莞不知道唐昕如何了,但她自己却是吓了一跳——
唐清
哲刚才说了什么?
他他他、他心中所什么唯有谁?
而也就是因吓了这一跳,薛小莞脚下一滑,脑袋差点磕在前头的大石头上,发出了些许细微的动静。
她本心存侥幸,希望唐清哲和唐昕未注意到,正想蹑手蹑脚开溜,然而下一瞬她就听到了衣物翻飞的声音——
她被发现了!且他们还要来寻她!
薛小莞立刻就要运起轻功,然而刚出去没几步,一个身穿深绯色官服的身影就落在了她眼前,且刚落地就已经冲着她出了招。
可她不想被认出来,情急之下,她只好抬起两只手臂,一手微微挡住自己的面容,另一手挡下了那攻击。
唐清哲的一击并未收力,而薛小莞又挡得敷衍,这番一碰撞,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她本以为唐清哲会立刻又出下一招,还准备继续格挡,哪知对方却似乎怔愣了片刻,没有动作,反而是后方又有一人落下,衣裙翻飞发出了响动,下一瞬薛小莞便感到那人向着自己出了掌。
应该是唐昕。
这二人倒是默契!
可薛小莞也不能转过身去对着她,无奈之下只好想着如何闪躲、又如何快些离开,若是被发现,那可不丢死人了?
而就在此时,薛小莞身前的唐清哲却猛地奔了过来,挡在了薛小莞和唐昕之间:
“公主且慢!”
唐昕的一掌也未曾收力,本是直直向着薛小莞而去,唐清哲突然挡在中间,她差一点就要直接击
中他,最后唐昕是咬着牙硬生生刹住了步子,才叫那一掌堪堪停在了距离唐清哲仅有咫尺的地方。
“堂弟这是什么意思?”唐昕虽停住了掌,却完全未收势,有些警觉地问道。
薛小莞本想趁着这空档开溜,然而步子还未迈开,便听身后的唐清哲道:“蓊茹是担忧清哲安危,这才跟了过来,并非有意探听,还望公主恕罪。”
只一瞬,薛小莞的腿就僵在了半空。
得,这是被认出来了。
“这是……弟妹?!”唐昕明显也是一惊。
事已至此,薛小莞只能无奈地扯着嘴角,转过了身来,低着头草草行了个礼:“永平公主。”
确认了薛小莞的面容后,唐昕一时也觉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思索片刻之后,她终是释怀地笑了笑:“怪我,弟妹如今这番打扮,未能认出……瞧弟妹这模样,应是将我和堂弟的话都听了七八吧?但是……弟妹,你和堂弟都误会了。”
误会?
薛小莞听得清清楚楚,唐昕之前分明就是在说,自许久之前就喜欢唐清哲了,连她薛小莞都听得出来,还能有什么误会?
然而刚想抬头反驳,薛小莞却又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质问,毕竟她……
她以后还要同唐清哲和离呢。
思及此,她只能将头别过去了几分。
“安王世子深爱世子妃,整个远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昕依旧笑着道,“我不过是因还有三月便要出嫁,
心中却觉郁气难抒,才前来礼佛,顺便……也帮永安求一求,望事情顺利。她虽未告诉我各中细节,但她在做什么,我还是约莫能猜到的。想必今日,弟妹对此……也有所助力吧?
“只不过我到了寺中后,了望大师却说,我心中有结,既有结,当需解。我说,此结无解,他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然知晓我的心结为何,不过是幽怨自己身份特殊,就连心中情思都无法言说,如今又身不由己罢了。是以最后才会写下那字谜,着人给堂弟送去。”
“公主,清哲以为,系铃之人并非清哲,而是公主自己。”唐清哲想了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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