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薛小莞点了点头,“可我不明白……”
当朝太子,为何需要通敌呢?
唐晟似是看出了薛小莞心中所想,叹了口气:
“近两个月前得知此事时我也很惊讶,若我是三皇兄,无论如何都不会优先与外人合作。但细细想来,三皇兄恐怕最开始谋求过与掌兵之数可与东方家匹敌的陈家合作,奈何陈家多是刚直之辈,恐不会愿助三皇兄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而若无奈之下与他国合作,按三皇兄的性子,定留有后手。听晏之说,濯影卫残党是三皇兄的人,而其中王湮曾在黎川谋害晏之,并被弟妹所杀,想必……东方家和柳家在黎川私练的兵将,如今已是三皇兄的囊中之物了。
“三皇兄应该是想借丹柯拖住东方隼的兵力,再借黎川私兵引素琷大军入境,最后危及远京、趁机逼宫,再过河拆桥,反攻素琷大军。奈何东方阳明知晓了他的异心,如此便定会保留兵力,趁机让父皇调其他人前往鸷白关,到时东方隼同东方鹰一起借平反之由回往远京,可顺势扳倒三皇兄,扶持十二弟上位。
“父皇猜到了,是以便派了晏之前往解决丹柯之患。而呼延钥一直想要晏之的命,晏之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他会尽可能拖延时间,但他表示……他再拖,恐也等不到援军抵达,是以这本是晏之必死的局,只有有了你,才会有转机。”
“我该如何做?”薛小莞忙问。
“晏之说,弟妹有为将之才,如果弟妹明日立刻启程往边境而去,或有可能救下晏之。”唐晟看着薛小莞,认真道,“而不论弟妹能不能救下他,之后我都希望你竭尽全力做两件事——在边境等待援军,进,迎击丹柯,防止其进犯;退,牵制东方隼,防止其入京逼宫,若届时他已动身南下,还希望弟妹也尽快回朝救驾。”
“为将之才……”薛小莞思索了片刻,想到这句话之前爹爹也对她说过,却不知缘由,有些不解,“我不明白,为何说我有为将之才?”
“其实对此,之前我也有疑惑,但晏之说,三年前在南巡的船上,他曾与弟妹你探讨二十二年前的岩峡战役,而你所作出的判断和决断,与他祖父当年挂帅时所作别无二致,一问才知,你竟全是凭直觉论断,是以他认为,此乃弟妹你的天赋。”唐晟解释道。
“南巡的船上……岩峡……”薛小莞回忆了一番,突然恍悟,“难怪他当时说什么兵者诡道1,原来是这个意思?可、可我实际上没有带过兵,仅凭直觉便可行吗?”
“是很冒险,但即便如此,也有可能救不下晏之,若是不冒险,他恐必死无疑。是以弟妹,若你真想他活,如今你只能相信,自己有此大才。”
“但即便我相信,我能带兵御敌,还能防住丹柯和东方隼,可……我哪里有兵?”
“晏之与我说过,弟妹你是知道,我在谋求某些世家助我夺嫡的。”唐晟笑了笑。
“是……”薛小莞点了点头,“殿下母妃的本家莲桥秋氏,并着庭越娄氏,还有……雁霁盛氏和檀林陈氏……?”
“后两个你也知道?”唐晟一愣,“还未谈下呢……”
“啊……”薛小莞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她如今脑子有些乱,都忘记了那是上辈子唐清哲去替唐晟游说的,“世子猜的!毕竟……殿下没有同心雅结、结亲嘛……”
“不必紧张,如今我自是将晏之和弟妹都视作自己人的。”唐晟笑着道,“秋氏和娄氏眼下确实愿意助我,晏之走后,我便立刻着人去往了莲桥州和庭越州,为防南方小国发难,纵然兵马不多,东南还是有两支边军镇守,分掌在项家和娄家手中。如今娄家分了三千兵力于我,来时淮陵州各县没有阻拦,是以他们已于前几日抵达,眼下就在远京城外东北和西北两侧警备。但因陈峰将军率军抵达之前我还需防患于未然,是以只能先分一千人给弟妹你。”
“一千人……”薛小莞想了想,“那丹柯攻打鸷白关的……又有多少?”
“说实话,我不知道。”唐晟摇了摇头,“东方隼传来的战报里说,葛卓力带了五万大军逼至鸷白关关下。但我和晏之都认为,他八成是谎报了军情。而晏之是否让人从鸷白关传回了真实的消息……恐怕就只有父皇知晓了。”
“可就算东方隼谎报了军情……”薛小莞皱了皱眉,“丹柯方面总不可能也只有千人,我等的援军从何而来?何时能来?”
唐晟一听,叹了口气:“晏之认为,我父皇的调军令恐怕是送不出去的,是以他拜托了你兄长,绕道前往玄水州传达消息,但即便消息能够顺利传到,大军从东北过来,恐也会遭遇东方鹰的阻截,最后互相牵制,是以届时除了正常南下的军队外,还可能有一支军队将自大祈边境沿乌昭伏岭绕至鸿沙边境,若弟妹能与他们汇合,届时便能够迎击丹柯,牵制东方隼,甚至驰援远京。”
“这……要等多久?”
“路途遥远……”唐晟叹了口气,“薛县尉如今已出发月余,即便事情顺利,弟妹你抵达鸷白关后恐也还需等至少两三月。是以弟妹到了之后,且先审时度势,若是不能救下晏之……也希望弟妹莫要冲动,大局为重,等待援军。晏之一定不会希望,你为了他,白白牺牲,折损兵将。”
薛小莞一愣,张了张口,鼻头又是一酸。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一种可能,低了低头,最后又问:“那么素琷那边呢?殿下方才说,素琷大军会被黎川私兵引入黎川,可远京与黎川中间也还隔着小半个上央州和大半个琼崖州,琼崖州又山峦险峻,素琷大军如何能危急远京?便不会遭人阻截吗?”
“这个……”唐晟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我和晏之也还未明白。晏之关于此的猜测,三皇兄都没有回答他,想来其中是有些蹊跷的,如今只能确定,恐涉及岩峡县,与县令杜鑫、峡间水道及工部两司今年的举措有关,且与二十二年前的那场战役有关。”
“二十二年前的那场战役……我想起来了!”薛小莞一惊,“岩峡之战最初,有一支素琷先锋军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岩峡境内……?”
“不错,而若自岩峡去到淮陵,山峦便就不那般高耸陡峭了。”唐晟点点头,“晏之已着了人送信给苏世子,且看看他能探到什么。”
“苏世子……?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晏之赌他不是,我也希望他不是。”唐晟道,“除此之外,阿暖如今已前往南方寻找陈太傅,并说服他领军,而我也会为她寻找兵马以支援。若我未能寻到,之后阿暖也会往云山寻薛县尉旧部,并去往黎川、岩峡和彤锦,参与过大祈与素琷之战的人中有不少受过先安王之恩,若阿暖能将这些人都寻到,届时有兵有将,或许能在素琷大军进入岩峡之前将其防住。”
薛小莞一愣。
原来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想了想,薛小莞一咬牙,站起身行了个抱拳礼:“我明白了。多谢信王殿下指点!明日蓊茹便启程,往鸷白关而去。”
“愿弟妹凯旋。”唐晟也起身抱拳,“并带回晏之一起。”
---作者有话说---
1兵者诡道:化用自春秋时期孙武所著《孙子兵法·始计篇》,原句为“兵者,诡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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