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猛地睁眼,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气息急剧地起伏着,惊魂未定。
她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平复了几番呼吸后她才意识到,她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墙上挂着些刀剑和兵器,还有几幅画,窗边和房中的柜架子摆了许多花花草草,不远处有一个小圆桌,上头放了茶盘、茶壶和茶杯,而这屋子入口处还有个小竹帘,阻隔了外头那间房屋的视线。
细细一想,唐暖想起,自己倒下前,应是中了埋伏,除了那些用匕首的素琷人,还有个女人藏在树上,且功夫不容小觑。
所以……自己这是被俘来了?
然而唐暖一低头,才发现她的手脚并未被束缚,躺着的床榻上被褥绵软,干净整洁,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就和这屋子一样,瞧起来像是有人长期居住,烟火气十足,不似专门关人的地方。
而她的鞋,此刻也整整齐齐摆在榻边地上。
想了想,唐暖便打算起身,转悠着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然而她刚下了床穿好鞋,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她警觉地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约莫年过半百、头发已有些花白的妇人撩开了门口的竹帘,端着个旧碗走了进来。
那妇人见唐暖站着,挑了挑眉:“我估摸着你是该醒了,来坐,把这个喝了。”
说着,那妇人将手中的旧碗放在了圆桌上。
然而唐暖却没有动,她紧紧盯着那妇人,心中是说不出的奇怪。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妇人有些眼熟。
妇人见她不答话,又抬眼看她,皱了皱眉:“愣着做什么?是那素琷人的迷针药性太大,还没缓过劲来?”
这话叫唐暖一惊,旋即明白,这妇人知道那些素琷人的存在,是以她忙拱手问:“敢问前辈,不知这里是……?”
“这是我家,还在天羽山中,醉燕峰上。”那妇人道,“我先前看你被几个素琷人欺负,顺手救了你,你中了素琷人的针,针上淬了迷心散,把这喝了,药性解得能更快些。”
唐暖顺着妇人的目光看过去,只瞧见碗中是棕黑色的液体,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药味。
她虽心有疑惑——
那帮人这么厉害,对方一个妇人,还已年过半百,能将他们都收拾了……?
可如今自己身在此处,虽未受桎梏,就算人家有别的目的,她恐怕也逃不掉。
思及此,唐暖便点了点头,走到了桌边。她端起碗来嗅了嗅,里头应就是些寻常的解毒药材,于是她笑了起来:“那便多谢前辈了。”
语毕,她便将那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而也就在同时,妇人开口:“倒也不必一口一个前辈,我叫东方鸢,比你大点儿的丫头小伙,管我喊鸢姨,比你小点儿的,叫我鸢婆婆,你随意挑一个喊就是。”
话还未听完,唐暖就一噎,一个咳嗽,她连忙转头,口中未咽下的药全都被她喷了出来。
难怪她觉得这妇人眼熟!
东方鸢看她这模样,顿时也觉奇怪起来,皱紧了眉头,眯了眯眼睛,颇有些警觉:“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听过我的名讳?”
“我——”唐暖直起身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东方鸢是东方家的人,难不成……难不成段淑妃想控制她,最后却被东方家截胡了不成?
不对。
唐暖听闻,要嫁给父皇做嫡妻的,由东方鸢变成了东方燕后,东方鸢便重新定了婚约,没想到她却在大婚当日逃婚,东方阳明派人去捉她,竟是没能捉回来,最后东方鸢是被逐出了家门,与东方家断绝了关系。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上一辈知晓的人不少,虽说碍着东方家的缘故,鲜少有人主动提及,但只要打听打听,还是能问出来的。
可东方鸢既然已和东方家再无瓜葛,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若唐暖没记错的话,东方鸢重新定下婚约后,要嫁的人本该是……
然而此时,眼见唐暖说不出话,东方鸢已是越发警觉起来,唐暖甚至能感觉到,她进入了防备的状态,屋中氛围本是和煦清明,如今霎时间竟有些许紧张。
唐暖见状,连忙就要开口,然而还未出声,就听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便响起:
“鸢姐儿,你这院子里,怎会有这么多素琷人的尸体?”
东方鸢听罢一愣,偏过头去冲着外头道:“他们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看不下去,就都杀了。”
“这么多人,你又是何必——”对方说着,便掀了竹帘进来,下一瞬,话卡在了喉咙里一般停住了。
那是个蓄着长须的男子,瞧上去与东方鸢差不多大,发须也已有些花白,松形鹤骨。
而这个人唐暖倒是认了出来,正是她寻了近三月的陈铭。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后,陈铭有些犹豫着看向了东方鸢,小声道:“鸢姐儿,你这怎的……还冒了个公主出来?”
“公主?”东方鸢微微有些讶异,而后细细打量了一番唐暖,“气质似乎是有些不一般。你……难道是永昌?”
“应当是……九公主唐暖吧……?”陈铭望着唐暖想了想,有些犹疑地道,“如今封号乃是……”
“乃是永安。唐暖……见过陈太傅。”场面有些混乱,唐暖怔愣了好久,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作揖行礼,而后面向了东方鸢,“见过姨母。”
东方鸢立刻摆了摆手:“你不是永昌,那便与我没这干系。不过你既是唐轶的女儿,那就按方才说的那般,唤我声鸢姨便是。”
“见过鸢姨。”唐暖尴尬地笑了笑。
就在此时,外头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下一瞬,一个八九岁大的孩童就奔了进来。
“好俊俏的女郎!” 进来一望见唐暖,他便眼睛一亮,“我方才听见,你是公主?鸢婆婆,您捡人的功夫,是越发厉害了!”
“小兔崽子,这是你能说的话?!”东方鸢冲着那小儿喝道,而后她便奔了过去,那孩童一看东方鸢过来,立刻吐了吐舌头,又跑走了,而东方鸢行到门口时,却是回过头来,冲着陈铭道,“这丫头估计是来寻你的,你们慢聊,我再给她盛碗药去。”
屋内瞬间只剩下了陈铭和唐暖面面相觑。
唐暖望着东方鸢和那孩童出去的背影,有些犹豫地向着陈铭道:“陈太傅,方才那个……便是您的孙儿,陈澈?”
陈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而后笑了起来:“清哲告诉你的?”
“正是。”唐暖点点头,“听闻堂哥堂嫂约莫四年前在云山时,曾在一板车下救下澈儿,又以一铜板和两串糖葫芦逗得他与同伴开心,未曾想今日一见,竟是……竟是……”
“竟是如此孟浪!”陈铭皱着眉长叹了口气,“那时他年岁尚小,还乖巧些。哪知这几年在乡野和一帮野娃娃一起混惯了,不知不觉便养成了这副德行,让你见笑了。不过你放心,澈儿他人……还是没什么坏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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