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在假山下头来来回回奔走,有的人甚至还跑了上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外头声音终于渐小,而面前的人也舒了口气,将手拿了下来。
唐昕望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小声开口:“昶儿,你怎么在这?还是这副打扮?”
眼前人正是十二皇子唐昶。
那身侍卫的衣服于他而言偏大,叫他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我逃出来的!”唐昶眨了眨眼,小声道,“没想到阿姐你也逃出来了。母妃之前可担心你了!”
“你怎么也得逃出来……?”唐昕皱了皱眉,“他们对你和母妃做了什么?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和母妃也被软禁了,母妃就关在长粹殿,而我……是被挪去了玉轮殿。”唐昶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被关起来之前母妃说,我身份特别,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之后我便假意服软,久而久之,他们对我的看守就松懈了些许,我才得以悄悄着人探了探消息,这才知道阿姐你也被关起来了。今日我是寻了个机会,用花瓶敲晕了一个身量矮些的侍卫,穿着他的衣服逃了出来,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一路逃到了这里后,我想起阿暖姐带我钻过这个洞,便躲了进来。”
玉轮殿……原本应是皇后的居所……
然而想着想着,唐昕却是觉得奇怪,又问:“你今日为何要逃出来?可是又打探到了什么?”
唐昶立刻点点头:“前几日我听说有大军入城,远京封城了。这两日我又听闻,七皇兄带了大军,好像驻扎在城东,有攻城的可能,城内外正在戒备,而我想去寻他!”
“你想去寻七皇兄?是要做什么?”
唐昶闻言,咬了咬嘴唇,而后向着唐昕倾身而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下一瞬,唐昕就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唐昶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确实是得告知七皇兄……”唐昕皱着眉,喃喃道,而后她定了定神色,“那我们一起出去。”
“可我们怎么出去……?”
“你原本打算怎么出去?”
唐昶一听,面露了些许尴尬:“我……我记得阿暖姐说过,皇宫里有一条密道,是通向宫外的,我本想去找一找,可出来后才发现,完全无从找起……阿姐,你知道那条密道在哪、又通向哪里吗?”
“我怎会知道?!”唐昕一噎,“你阿暖姐从三五岁找到现在都未能找见的东西,存不存在都还不一定呢……”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带着我翻墙吧?”
“翻墙……?”唐昕一听,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地道,“没准还真可以。”
唐昶一惊:“宫墙高二十七尺呢!阿姐你如何翻得?”
“七皇兄就翻得,当时他便是从东宫翻出去的,还帮我也上了墙,如今我还记得他是如何翻的。”唐昕点了点头。
“七皇兄还真能翻宫墙?我还以为是阿暖姐说胡话呢……”唐昶听罢,面上露了些许好奇,甚至还有些许期待,“阿姐,那你能带着我翻出去吗?”
唐昕一愣:“这……”
唐昶见状,颇有些失望,而后他想了想,眼睛却是又亮了起来:“诶,阿姐,既如此,不如一会儿我去帮你吸引侍卫的注意,助你趁机逃走,如何?”
“你确定?”
“反正你也带不上我。”唐昶耸了耸肩,“由你去寻七皇兄,也是一样的。”
“好,那便就这么办。”唐昕考虑了片刻,只觉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唐昶年纪尚小,身份也确实特殊,带出去……恐还真没有留在宫中安全,是以最后她点了点头,然而她打量了唐昶片刻后,却是试探着道,“昶儿,既然你已不打算出去,一会儿不如……”
“什么……?”
“不如把衣服也同我交换一下?”唐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横竖你这衣服,也……也不甚合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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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
竟会穿着一身宫人的衣裙在宫中晃荡。
先前那洞虽然不大,但行到最里头后唐昕好歹也能直起上身,容纳两人自是绰绰有余,二人就在那里互相背对着换过了衣服,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唐昶就从那狭窄的洞里悄悄钻了出来。
外头虽早已安静了下来,但其实追着二人前来的守卫并不少,只是后头分散在了御花园中搜寻,是以如今唐昶才行了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什么人?!”唐昶听得后方传来一声大喊。
他也不敢回头,生怕别人发现这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竟然不是个女人,只一咬牙提起了颇有些大的裙摆,开始撒丫子狂奔。
“站住!”唐昶听到后面又传来喊声,而后那人似乎是招呼了其他同伴,“追!”
这番一来,自是闹出了不少动静,而唐昶还在御花园里多绕了绕,确保吸引了更多守卫的注意,等身后追兵多起来后,他一咬牙,便向着御花园外而去。
另一边,一直在洞中瑟缩着身子,屏着呼吸,注意着外头动向的唐昕,自然也听到了传来的呼喝声和吵闹声。
又等了片刻之后,周身再次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时而路过的脚步都没有了。
唐昕深吸了一口气,将盔甲正了正,一鼓作气钻了出去。
外头的侍卫确实少了不少,唐昕借着花草树木、假山假石一路避开了其耳目,又靠着偷袭、引诱的伎俩打倒或引走了几个小门前站着的侍卫,甚至还抽空夺了柄枪握在手中。因衣服于她而言勉强算是合身,有一次碰上巡逻的队伍,她站直身子,学着那些侍卫的模样握枪小跑,竟还给混过去了。
不过她也只能骗得了一时,所幸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已跑了好远,而等身后似有人追来时,她已经跑到了内城的墙下。
抬头望去,那墙顶高耸,叫唐昕甚至怀疑,当时唐晟当真是从平地起跳、未借助任何东西,便攀了上去吗?
然而身后有追兵,唐昕也无暇管顾太多。
她回忆着记忆里唐晟的动作,一咬牙,沉低了身子,运足了轻功,而后猛地一跃,向着上方而去,同时双脚也在墙壁上踢踏。
眼见着距离墙顶还有些许距离,她却有些支撑不住。
可此刻追兵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若落下去,她恐没有再来一次的时间。
思及此,唐昕猛地踏了一大步,努力让自己再次跃起,而后伸直了手臂——
她堪堪抓住了宫墙的墙檐。
身后不远处已经传来了侍卫的喊声:“抓住那个人!”
唐昕闻言,立刻踢了一脚那墙壁,让自己整个人在空中荡了起来,眼见着她又向着墙壁方向落去,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铆足了劲,猛地蹬了上去。
巨大的力道,让唐昕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而在翻过身去时,唐昕松了手,同时腰腹用力,最后勉勉强强半蹲半坐在了墙檐上。
这番动作动静不小,外墙上站着的守卫似又尤为警觉,有人已立刻回过了身来:“谁在那?!”
唐昕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起身沿着墙檐奔走。
行了一会儿后,她突然一跃而起,向着外墙而去,其上守卫立刻就冲着她出了枪,而她未闪未避,一脚踏上了枪尖,又是一个用力,跃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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