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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正bug,山楂孕妇是千万不能吃的,因为那是舒筋活血的东西,今天阿渊特意打电话问了问做医生的亲戚,其实吃一点点是可以的,但是最好别吃,不冒这个险!前文会做出相应修改,谢谢书友帮忙抓虫子~】
烈阳如歌,激昂悠长。
行景撩袍翻身下马,解下披风一把扔给身侧侍立的宫人,眼睛亮得很,神情专注地静静地看着三年未见,俏生生立在眼前的胞妹。
三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半大的小娘子长成如今这个模样了。行昭穿着绣梅花天青色的上裳,流波水天碧的综裙,头发结结实实地挽得很高,额头便全露了出来,整个人都显得很挺拔隽秀…
以前的白白圆圆的包子脸,梳在两边的团子髻,笨笨的粗短的手脚全都在成长中慢慢地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行景是个憨小子从来不晓得该如何表达,望着行昭闷声闷气地答了个:“诶!”
这是在回应行昭将才那声哥哥!
行昭无声地笑起来,什么话也没应,伸开双臂,将行景一把抱住,十七八的少年壮得像头牛,身形又宽又高,行昭的头刚好在行景的胸口,一抽一搭地哭,哭得把行景的衣裳都氤氲出了一大片水汽儿。
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狗屁规矩!
圣人是没有情感的,圣人眼里只有天下苍生,她是凡人,她的哥哥是凡人,她一家子都是凡人,他们屈从于比山川更恒久的情感,屈从于内心的柔软与腰上的软肋,屈从于旺盛的泪水与欢笑。
“哥哥!”行昭抽着气儿又朗声唤一声。
行景抬头掐了掐山根——这个被迫长大,流离闯荡的爷们儿突然好想哭,又朗声应了个唉,大掌迟疑少许,轻轻拍了拍小娘子后背,有些手足无措:“骑了三天马,身上脏得很,仔细被泥沙迷了眼睛…”
实在是憨得很!
行昭一边哭一边咧开嘴笑了起来。
到底还在顺真门前,行昭痛痛快快哭过一通,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了行景的衣服上,退了三步,仰头看行景。
好家伙,往前不过是身形像方祈,如今似乎脸貌都有些像了,长得壮实得像头牛,晒得黑黢黢的,浓眉大眼的,唯一不同的就是没胡子。若说三年前行景的眼神像把开了封的刀,如今就像藏在水底下的无影剑,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行景得先去仪元殿,行昭顺道同他一起,兄妹两沿着宫墙慢慢走。
行昭每回哭完,一张脸都是红彤彤的,半天都没缓过来,一肚子的话奈何嗓子又哑又在抽搭,说不个全儿。
行景瞅着妹子憨笑,边笑边比划:“…舅舅来信说有人在顺真门接我,我以为是林公公或是向公公,哪晓得远远望过来却是阿妩…”想问行昭过得好不好,再一想,住在凤仪殿姨母铁定是将自家妹子护得牢牢实实的,再问是不是有点多余?可他还能和小姑娘说什么?行景有点紧张,指领营里全是大老爷们儿,俏生生的小姑娘他甭说没见过,连声音都没听过——哦,就一回,出击追海寇前天晚上有贩货的小姑娘乘船在海上吆喝问要不要甜糕…
行景猛地甩甩头,怎么就平白无故想到甜糕了!
“福建怎么样?吃得惯不惯?海面宽不宽?捉海寇是要行船去追吗?马能上船去吗?”见行景满肚子搜刮话的窘迫样子,行昭捂嘴笑,干脆哑着嗓子率先开了话头。
行景无端松了口气儿,说起老本行便顺溜多了:“很好的地方,山清水秀。开了。岸之后,来往船只就很多了,挂长帆底厢起得很高的是富贵人家的船,精简木料齐整的大多都是商船,也有捕鱼船,都是三两凑在一起,穷苦人家得互助,否则牵不起网,收不上大鱼。”说着说着便笑起来“当然要乘船去追,海寇海寇嘛,靠的是海,吃的也是海。我一开始没坐过船,第一次上船正好遇上海浪,颠得我哟,把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之后就好了,就像骑马一样,头几次骑会腰疼腿疼,之后就觉出了乐趣来了。”
少年郎说起来,纵然有所按捺,但行昭还是看见了一丝眉飞色舞。
静静望着行景,无端笑起来。
前世的金丝雀,今生变成了翱翔天际的鹰,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住他的臂膀与心胸了,贺太夫人不能,贺琰更不能。
一路走到仪元殿,都没遇着多少人,到了东厢,托向公公去通禀一声,没过多久,向公公便出来了,拂尘一搭,面上在笑:“今上身子骨有些不畅,扬名伯隔几日再来可好?”
行昭偏头一望,从内厢的窗棂的缝儿里蹿出来几缕白烟,心下了然,抬头望行景。
行景恭谨地跪在天台上,朝正殿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笑着朝向公公颔首示意,照例问询几句:“皇上可有大碍?明儿个再给皇上磕头可好?”
“约是天儿热起来,积了暑气。”向公公乐呵呵地往回一望“伯爷甭急,您磕的这三个响头,奴才一准儿替您带到圣前。”
没明说时辰,行景心里有了个谱儿,同向公公寒暄几句,转头出了仪元殿,走得渐远了才问行昭:“皇上如今还在上早朝吗?”
行昭一惊,随即笑起来。
行景憨是憨,他是在自个儿人跟前憨实,哪有狼崽子是当真憨的?
“一旬里头,除却沐休差不离得有十七八天上着早朝。”行昭压轻声音,斟酌着用了个词儿:“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也是五十的人了。”
人老了,容易糊涂,在女色上犯糊涂,在定主意上犯糊涂,最怕的就是自己还以为自己不糊涂。
行景点点头,没再说话。
从顺真门走到仪元殿,再从仪元殿走凤仪殿,行昭养在深闺,哪儿顶着日头走过这样长的路,将走进廊间,莲玉就很熨贴地递上了镇凉的酸梅汤,行昭转手递给行景,行景边喝,行昭边拿湿帕子帮行景麻利地把衣服上的灰掸下来,又从怀里掏了张帕子让行景把脸给擦一擦,边附耳交代几句:“…潇娘嫁回了西北,欢宜公主有了孕,皇后娘娘抓紧火力在给你寻亲事,今儿个怕主攻的就是这块儿,哥哥自个儿想好话头。罗家娘子当真不错,长得也跟画里人儿似的,哥哥心里头先拿好主意,也甭在皇后娘娘跟前表明态度,是哥哥娶媳妇儿,哥哥得稳着点儿,咱看看先!”
方皇后和行昭想的不一样。
方皇后看中的是罗家的家风和罗家嫡长女能撑起的门楣,而行昭考虑更多的是行景的喜好——当然能两方都满足,那就是顶好的了。
行昭说话慢条斯理的,行景听得直点头。
说实话,娶哪家姑娘,他都没意见。既然方皇后觉得罗家好,那罗家肯定有可取之处,他的婚事和行昭的婚事不一样,阿妩是女儿家,只要做兄长强起来,娘家硬气了,她才能过得好——想一想母亲,也就冲舅舅不在,姨母失宠的时候,旁人才敢乱动心眼。
蒋明英掀帘出来,笑吟吟地先给行景深福一个礼:“…皇后娘娘候了您许久!”
行昭站在前头伸开手,帮行景打帘。
方皇后情绪一向内敛,又约是娇养女,严养儿的缘故,等行景郑重地行了大礼后,这才温声说话儿:“回京几天?”
“十五天。”行景舒朗抬头,神情欢快起来:“补足往年沐休和年假,去雨花巷看看,再看看阿妩,等皇上的圣旨下来就再回福建去。您知道的,福建闹海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打小闹,但是遭殃的是那些穷人家的渔民,花了三年大力气才平定下来,还得巩固几年。”
方皇后也笑,挥挥袖子:“官场经说给我听,我也不懂,留着给你舅舅说去。”看了眼行昭,又道:“听说你妹子的指婚了?”
行景眉心一拧:“一早听说了,怕信被拦,只在信里提了两句,没深说…”愁得很“怎么定了六皇子?往前见过那家伙一次,眉清目秀的,脸白手更白,一看就不是良配!”
行昭就着帕子,捂嘴轻咳了两声。
方皇后是想拿行昭的婚事做个铺垫,再平顺地过渡到行景婚事的重要性上,一听行景的反应这么大,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壮汉都瞧不起小白脸…
行昭颓然地想。
“若是皇上一厢情愿地生拉硬拽,乱点鸳鸯谱,咱们得再想想办法。”行景想得很认真“皇家的亲事不好退,可阿妩一辈子不能折在那种人身上,仙人跳,放白鸽这样的招数放在皇子身上,有点行不通…”
行昭脸都快僵了,不愧是方祈带出来的,思路都一样!
“是两厢情愿!”方皇后边摆手边笑着往后仰,直说:“你先别管你妹子的事儿,先管管自个儿的事儿!你舅母急得没办法,罗家好容易给了信儿,后天腾出空当来,要应酬要吃喝都紧着这两天搞完,后天陪你妹子去雨花巷听戏——你舅母要宴客。”
宴客?自然是宴请罗家人。
罗家一听行景要回京了,赶忙递信去雨花巷,说是得瞧上一瞧,刑氏精神一震,自家小郎君就没有拿不出手的!
行景自然笑得一脸憨实。
行昭看了看浑身上下都健硕的自家兄长,心头默默祈祷。
上吧,猛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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