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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祄手里牵着爱犬雪球,施施然大摇大摆去了他四哥雍亲王胤禛的正院。
“弟弟给四哥请安!”胤祄仰着一张圆圆的小孩子一般可爱的小脸,半是撒娇地语气快步走进了四阿哥书房中。
“儿子给阿玛请安。”弘晖的行礼就规矩得多了,完全跟他叔叔不是一个档次的。
胤禛放下笔,暂且放下搅乱如麻的心,含着兄长一般宽和的表情:“十八弟看样子身子已经养好了。”
胤祄仰着弯弯如月的眼睛,以孩子般稚嫩的语气道:“是啊,弟弟命大,吃了鹤顶红也能活下来。”
胤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他依稀觉得十八弟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劲,却也没多想才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心计。
弘晖倒是真的替胤祄高兴,“十八叔福泽深厚,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胤祄冲弘晖笑了笑,道:“晖晖,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私密话要跟四哥说,改天再找你玩儿。”
弘晖虽然有些不解十八叔有什么“私密话”要跟他阿玛单独说,心里有点小小的不高兴,只不过他也不愿意和严肃的阿玛相处太久,便摸了摸身形肥硕高大的雪獒的脑袋,朝自己阿玛行了一礼道:“儿子先退下了。”
胤禛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胤祄的爱犬雪獒身上,浑身毛色雪白浓密,吊睛眼囧囧有神,骨骼健硕,本该是一只凶猛的雪獒胤禛暗暗摇头,可惜这只大狗,肥硕如猪,走起路来肥肉晃晃悠悠。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完全被养成了哈巴狗了!胤禛是爱犬之人,见不得把狗当成猪仔来养的人。
胤祄一手抓着爱犬满是绒毛的大耳朵,笑着道:“四哥,这是雪球!已经三岁了!是我八岁那年。皇阿玛让犬舍进献的。”
胤禛点点头,很是违心地道:“不错。”
胤祄笑脸如春光一般明媚,笑嘻嘻道:“是啊,雪球很乖很乖!”话刚落音,胤祄小嘴微微一嘟,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他嘴里发出。
胤禛顿时觉得不妙,只见那只肥硕的笨狗,听了胤祄口中发出来的旋律之后,立刻浑身白毛爆炸似的立了起来。懒怠的吊睛目爆裂出凶残如狮子般的血色,嘴里发出呼呼闷叫声,一副对准了猎物的猛兽架势。
胤禛急忙后退半步,做出防御的姿态,只是雪球的攻击来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雪球原本肥硕笨重的身躯骤然变得轻盈无比,它的四蹄像按了弹簧一般,骤然拔地飞出。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胤禛的小腿肚子上。
“嘶——”胤禛想必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给狗咬,而且还是如此凶猛的雪獒。尖锐的狗齿死死咬住他的腿肚子最有肉的部分,牙齿的尖锐部分仿佛咬到了他的骨头,疼得胤禛差点站不稳。血顺着丝绸和雪獒的大口渗了出来,染红了胤禛的白底团福字纹履鞋。
胤祄此刻脸上已然褪去了孩子稚嫩可爱的朗朗笑容,转而是和他年纪不相符的冷静,忽的他有笑嘻嘻地关切道:“四哥。疼吗?!”
胤禛死死咬着嘴唇,他不敢随便出手,他更笃定十八弟不敢在这儿杀了他!只是腿上传来的痛入骨髓的感触即使胤禛忍耐力超乎寻常人,也额头冒出冷汗来。
胤祄见胤禛不回答,也不恼怒。只又收敛了孩子般的笑容,冷声道:“四哥可知道,我服下渗入了鹤顶红的毒药丸,也很疼!”疼得五脏六腑翻涌,大口大口地吐血他全凭一股求生的念头忍住了,忍到了额娘来救他!
胤祄咻一声,吹了个口哨。
雪球闻声,立刻松了口,浑身的暴戾气息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它又变会了那只笨拙的胖狗,屁股一扭,慢悠悠走到自己的小主人身边,讨好地蹭了蹭胤祄的裤腿。若不是雪球嘴上满是鲜血,只怕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只可爱温顺的大狗吧。
胤禛后退二步,倒身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急忙撕扯下衣裳上一块布条,将还在流血不止的小腿紧紧缠住,方才那一口只怕是咬中了大血管了。
血渐渐止住,胤禛长长喘息着,道:“十八弟好本事。”胤禛自诩懂犬类,却没发现那只笨拙的大狗居然是一只凶兽!
胤祄歪头,笑道:“四哥才是好本事,旁人被雪球咬一口只怕都要哭爹喊娘,四哥居然一声不吭。呵呵,四哥若是叫出来,外头的王府侍卫肯定会冲进来。”
胤禛因失血而发白的脸色露出几分苦笑:“冲进来又能如何?十八弟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儿子,我拿你自然是无可奈何的。”
胤禛虽然不晓得胤祄到底是怎么知道那药丸是他命陈喜动了手脚,在他如此岌岌可危、皇阿玛对他的信任降到了冰点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皇后的儿子翻脸。别说是放一条狗咬他,就算十条,他也只能忍住。
胤祄已经笑脸灿烂:“四哥怎么会拿我无可奈何呢?弟弟以前没跟四哥作对,都差点丢了小命。如今雪球咬了四哥一口,弟弟真是怕得很,怕四哥再下一回鹤顶红,那么弟弟就没上一次那么好命逃过一劫了!”
胤禛知当初的事儿已然不能再有狡辩翻盘的余地了,便道:“十八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十八弟若真想要置他于死地,就无须来私底下面对面跟他说这些话了。
“四哥快人快语!”胤祄收敛了笑容,露出平静如水的面孔,不带有一丝波澜,“方才又钱氏闹出来的一出,若是再加上弟弟去跟皇阿玛揭发当初的事儿,四哥猜猜你的下场是否会比大哥好一些呢?”
胤禛不论内心如何翻涌,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十八弟应该晓得‘死无对证’这四个字怎么写吧?”
胤祄道:“不错!弟弟的确无凭无据。只不过,无凭无据又如何?皇阿玛到时候会信四哥,还是信我?”
胤禛面露苦涩,以他如今的形式,皇阿玛自然不会相信他了,“且不论皇阿玛会信谁,皇额娘是一定会信十八弟你的。”皇后何等护犊?若是她发难,胤禛也是岌岌可危!
胤禛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十八弟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吧。”既然是私底下谈,那便是要“和谈”,否则胤祄根本不需要说这么多废话。
“我要四哥放弃夺嫡,去支持十六哥!”胤祄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若四哥答允,你我之事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将此事告诉第三人知晓!”
胤禛苦笑道:“如今,我除了答允,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胤祄见胤禛服软,并不敢有半点放松,“四哥现在应该很恨我吧?不过——,四哥可别想着杀我灭口之类的,既然上次你杀不了我,以后就永远也不会有能杀我的机会了!”话刚落音,胤祄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胤禛面前。
胤禛惊愕之下,随即便感觉到脖颈上有冰冷的触感,那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双稚嫩的手握着匕首的柄,而那手的主人,正是十八贝勒胤祄。胤祄从方才的正面一丈远距离,转瞬便出现在了胤禛身后。
胤禛额头骤然冒出虚汗,深吸了两口气道:“我知道了——”
胤祄旋即收起了匕首,从袖子中取出一只青釉蒜头瓶道:“这是伤药,要是四哥放心弟弟的话,就请用吧。”说完话,胤祄便消失在了书房中。
胤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离死亡很近虽然他不觉得的十八弟会真的动手杀了他,但是匕首抵在脖子上的感觉,也足够叫人惊惕了。胤禛顺手拿起桌上的伤药,扒开木塞闻了闻,的确是上好的伤药,他弯身挽起裤腿,将膏状的伤药涂抹在几乎被兽齿洞穿的伤口上。果然凉丝丝的感觉消解了大半的痛楚,胤禛用布袋将伤处缠绕了起来。
包扎好之后,胤禛不由苦笑,他居然被才十一岁、比自己儿子还小二岁的弟弟给摆了一道。胤禛虽然答允了十八弟,只是日后是否履行自然在于他自己,倘若他能承担得起跟十八弟翻脸的后果而那样的后果,是他所承担不起的。
胤禛是个有野心的人,只不过他的野心掩藏地很好。同样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有的人襁褓中便是储君,有的人却只能为臣子?!他不甘心永远屈居于太子之下,俯首称臣!如今的太子自然随时可能再度被废黜但是随着昔日皇贵妃被册立为皇后,她的三个儿子便都成了嫡子!
嫡庶尊卑分明,这是谁都懂得的道理,胤禛一直坚信,凭借年长,凭借多年积攒的优势,他未尝没有成功的机会,再加上从如嬿口中得知的未来走势那个该死的女人,如今却毁了他在皇阿玛心目中忠孝的形象!!
真真应了那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胤禛利用从如嬿哪儿得知的十八弟八岁夭折的消息,设计让太子倒台,却也同样因为如嬿,他在皇阿玛面前三十多年努力一朝丧!!
胤禛仰首望天,真的再无半点机会了吗?真不甘心呐!只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大位,而是先保住他如今的荣华和地位,胤禛定了定神色,吩咐道:“去把弘历抱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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