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封推加更。)
定国公的休息室在最里边,何素雪和赵本真给护卫验了军人身份牌,才被准许进入。
房间里有张小小的竹制行军床,跟赵本真那张是一样的,看来是军队的规制,定国公半卧位躺在上面,盖着薄被,胸口起伏不定,整个人也显得特别苍老,几天功夫,他的脸上多了好多皱纹,也瘦得厉害。
何素雪刚才各种吐槽,现在见了人,又觉得老人好可怜,六十岁不到,就跟七八十岁的人一样苍老不堪。
压力真是健康的一大杀手呀,好好的人,生生被逼成这样了。
秦世子守在床前,看见两人进来,站起来急切地说道:“小何,快给看看,我爹这是咋的了?一躺下就叫难受,先前还吐了血。”
何素雪也不矫情,放下药箱,看见小桌上的茶壶,抓起来就往手心里倒。
她大半天没洗过手了,总不能把血乎乎的爪子往病人手上搭吧,人家不嫌埋汰自己还膈应哩。
用了小半壶茶水把手洗干净,何素雪心里舒服多了,凭空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又递给赵本真示意他喝。
不喝白不喝啊,人都快渴死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至于面部持续抽搐的秦世子,管他去死,不就喝口水吗?又不是要他的命。
“嗯,让世子爷见笑了,实在是口渴难当,精神不振,恐看不准老公爷的病。”
“没事没事,喝够没有?不够叔再叫人送一壶来。”
赵本真灌完壶里最后一滴水,羞愧地红着脸,“够了。不用送了,留点给老公爷吃药。”
秦世子一听也是,帐里存水也不多了,老爷子要熬药要吃东西,样样离不开水,是得省着点用。
何素雪坐到小马扎上,秦世子帮忙把老头的手臂放出来,何素雪闭眼把脉,又听了听心肺,在肺底部听到湿啰音。心律紊乱心跳加速出现奔马律,初步诊断左心衰。
“世子爷,老公爷心脏出了点问题。”何素雪收了听诊器,快速抓了一份生脉散出来,“速度去煎。三碗水熬成一碗。”
秦世子捧着药,还在震惊中醒不过神来。床上的定国公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粉红色的泡沫痰出来,这下何素雪更加肯定他就是左心衰。
何素雪奔到床前,把定国公的上半身垫高,柔声安抚叫他不要着急,慢慢把呼吸放缓。回头看见秦世子还站在原地发愣,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世子爷!您还发什么愣啊,老公爷要吃药。速度叫人去煎。”
“哦哦,这就去。”秦世子慌慌张张往外奔,为了保密,还不敢大声嚷嚷,找到茶水间的亲兵,叫他悄悄把药煎了。
秦世子回到里间,赵本真正在帮忙把老公爷的上衣解开,何素雪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扎了三枚银针上去,老公爷神智晕晕,任由她摆布而不自知。
秦世子心里默默无语泪两行,这样真的可以么,小丫头到底有没有把握,阿贵呀阿贵,你快回来呀!
何素雪掏出怀表看时间,行针十五分钟才收针,老公爷呼吸平稳了许多。
她对赵本真笑,“这个表真的很有用,谢谢啊。”
赵本真掏出自己那块给她看,“特意叫高七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
何素雪撅起小嘴,“高七那个奸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又订了三块,回头就去取消掉订单。”
赵本真挑了挑眉,“为何是三块?”潜台词是第三块给谁的。
何素雪突然感觉身边冷嗖嗖的,缩了缩脖子,“上回和冬生去救你,我答应送他一块。”
赵本真暗暗咬牙,那小子怎么无处不在,可是有什么办法哩,欠了人情就得还,“我的人情我来还,你把订单给我,我找高七拿就是。”
秦世子瞧这两个小家伙聊得欢快,简直忘了自己的存在啊,弱弱地举手,“那个,小赵哇,多出来的两块表本世子要了,我和阿贵一人一块。”
常得贵大步走进来,“什么东西一人一块。”
“师傅,您可回来了,徒儿好想你啊。”何素雪蹦起来想扑,被赵本真一把拽住胳膊,“没看见大叔累成什么样了么,你就别添乱了。”
常得贵已经准备好经常被小徒弟搂抱的那只胳膊了,谁知半路跑出来个多管闲事的程咬金,气得直瞪眼,这臭小子,生来就是专门跟老子作对的。
秦世子心急,没发现其中暗流涌动,将常得贵拉到老公爷床上,吧啦吧啦把情况一说,常得贵把完脉,不着急了,“生脉散不错,很对症。”
秦世子如释重负,亲自跑出去把煎好的药端进来,吹凉了喂给他爹,过了一会,定国公晦暗的脸色好了许多,呼吸也慢慢平稳了,沉沉睡去。
常得贵再次把了脉,朝众人摆摆手,叫出去说话。
到了外间,常得贵就把小徒弟和臭小子打发了,自己留下和秦世子说话,何素雪只听到一句:“月月、仁和都回来了,怕人起疑心,我没让他们过来……”
赵本真把何素雪送回医疗小组,周围的将士都在低声交谈,高小平兴冲冲地告诉何素雪:“有水了!还有馒头!小九哥和老张去领了!”
何素雪笑道:“你再拿两个小桶去,多要点水,还得问伙夫们借点柴火,咱们连夜把器械洗刷出来消毒。”
赵本真说:“一会我找人帮忙看火,你们几个全都好好睡一觉,不能再熬了。”
何素雪抬头看看繁星点点的夜空,“多好的夜晚啊,用来睡觉岂不太可惜了,你把耳朵拿过来,我跟你说……”
赵本真越听眼睛越亮,末了趁机在何素雪脸上偷了个香,“这事要是成了,我给你请功。”
“千万别!”何素雪揪住未来相公的袖子,“这种事情,你出面就行了,不要提到我一个字,嗯?”
赵本真以为她要把功劳让给自己,还没过门就知道以夫为天了,感动得一塌糊涂。
两个馒头和半袋水下肚,营地里一片欢笑声,真是容易满足的好孩子啊,这么点东西就灿烂起来了。
洗刷完器械,何素雪把少年们打发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守着火堆煮器械。
她先前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少年们倒也没跟她抢,乖乖躺倒在帐篷周围,几乎是立刻就打起了小呼噜,老张给搬来一捆柴,也去他的牛车上睡了。
而这时,中军帐里有了动静,开完作战会议的将军们鱼贯走出来,立刻点了人马,悄没声儿地扑向奥登的宿营地。
用何素雪告诉赵本真的话来说,奥登会偷袭,咱们也可以的呀,趁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杀他个错手不及,一定很有效。
西北军休息了半天,又刚刚吃饱饭,士气正足的时候,一听上官说要报昨晚的一箭之仇,将士们立马精神抖擞跟着出发了。
何素雪煮了两锅器械,北边的夜空就有了变化,火光冲天,杀声阵阵,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默默祈祷老天爷开眼,赵高举保佑,千万别叫未来相公有事,本大夫可不想当望门寡。
出战的是战锋队、跳荡队和中军亲兵,留下守护中军帐的,是两个预备队,奔袭战把预备队整得累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关有树和毛永青、李业春就在预备队里面,何素雪打从出征就没看到过他们,心里也有些牵挂,听师傅说预备队昨天也打得很激烈,但愿二师兄和两个少年都没事。
四锅器械煮完,出战的部队还没有回来,何素雪摸摸胸口,祈祷的话说了一箩筐都不止,好像没啥不好的心灵感应,便喊醒老张起来守夜,自己进帐篷补个觉。
一觉醒来,世界变了样,方灵捂着肚子下床了,外面一片欢呼声。
何素雪揉揉眼睛,“方灵姐,他们在嚷什么呀。”
方灵眼眸里全是兴奋,“小何!我们打赢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不是吧,这么猛?何素雪大张着嘴巴,各种不信。
大概是听到了说话声,王小九在门外大声喊,“咱们打赢了!小何!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一样的台词,只是顺序稍有改变,何素雪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了,心里那个得意,这是本大夫出的主意哩。
门外传来更大的欢呼声,王小九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小何快出来,赵将军他们回来了!”
好吧,这句话最给力,何素雪下一秒钟就冲出了帐篷,差点没把王小九撞倒,冬生凉凉地说:“急啥,人还远着哩。”
何素雪没空搭理这倒霉孩子,手搭凉篷踮起脚尖,我擦!前面那么多堵人墙,看不见呀,速度抢占小高地去。
好不容易挤到牛车前,发现早被友军占领了,何素雪气得一屁股坐到车辕上,不抢了,早看晚看一样是看。
直到午时过后,何素雪做完两台手术,才看到未来相公。这时他已睡了一觉,神采飞扬,笑容满面,虽然硝烟把脸涂得黑漆漆的,甲胄也烂了,可就是觉得帅,怎么看怎么帅。
没有更多时间倾诉衷肠,大军马上要开拔了,赵本真说声:“看见了吧?囫囵个的,啥也没少,放心了吧?”就大笑着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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