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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素雪得到解药,很感激,问王石头是怎么弄到的,他但笑不语。
这个腼腆的少年如今比她还高了一个头,进入了变声期,嗓子沙沙的,这段时间特别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常得贵和林有文验过解药,认为是真的,便让雷三石服下,当晚他拉了五次稀便,第二天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雷三石这个病人,到这里基本上算是治好了,只要拆了线,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少了半条腿的他,往后的生活自理能力肯定不如以前,但总算没丢了性命。
关有树一直详细记录雷三石的脉案,五倍子的效果是重点观察并且另外记录,常得贵叫他和雷村长去了一趟衙门,向毛知府做了说明,把案子结了。
毛知府因他家夫人跟何素雪交好,对常得贵印象也不错,看见脉案里没有说明解药的出处,治病过程用了大量“新方剂”这三个字,毛知府也没追问,大印一盖,赔偿银子二百两交给雷村长带给雷三石,这事情就算了了。
何素雪知道这事,跑去问师傅为什么不告刘升华,明明是他指使手下人买通雷春草和雷布冬做的案,雷春草吊死了,雷布冬还在哩,搞不好他就是怕死所以装疯卖傻。
常得贵老神在在的告诉小徒弟:“单凭这些,告不了刘升华,一来没有当场抓到罪证,二来解药的来历不好说,会连累很多人,三呢,刘升华的背景可不简单。”
何素雪气呼呼地争辩:“书上说,皇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哩,哪怕刘胖子是皇帝的耳目,那也不能由着他在甘州胡作非为、祸害一方吧。”
常得贵笑着摇头,“徒儿错了,他不是皇帝的人,他是惠妃的人。惠妃当年被家人卖进宫当小宫女,他就是同批的小太监,俩人共了些患难,就结了异姓姐弟。惠妃现在生了一子一女,权势滔天,而且俩人现在都没有了家人,所以对对方特别好。”
“一个好运气,一个好心计,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何素雪塌着两肩,像泄了气的皮球闷闷说道。
“刘胖子拼命捞钱,是为了惠妃么,他们之间的情谊虽然让人感叹,但也不能把自己的成功建立在他人的尸山骸骨之上呀,缺德带冒烟的。”
“徒儿莫急,先叫他逍遥两天,等逮到他的小辫子,再一脚踩死他。”
常得贵眼眸闪着锐利的光芒,只是瞬间,又恢复温和平淡的表情,变化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连师傅都如此说,何素雪只能表示勉强接受,出了师傅的房门就去赵本真那里找安慰,“赵本真,你出院归队之后得好好干,好叫皇帝封你个公侯当当。”
赵本真挑了挑眉,调侃道:“为什么,你不怕悔叫夫婿觅封侯么。”
何素雪嘟起丰润的小嘴巴叹气,“因为现在我发现了,权势是个好东西,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被人欺负。你看雷三石,咱们都知道是谁害得他残废的,可碍于那人的地位与背景,连句公道话都不敢往外说。”
赵本真脑子一转,便猜测她的失落与刘升华有关,伸手将她紧锁的眉心抹开,又闪电般缩回。
“莫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还年轻,多的是时间慢慢折腾他,可不能叫他死得太痛快了。”
“对,咱们慢慢儿弄死他。”
哇咔咔,这个调调本大夫喜欢,咱先虐他一百遍一千遍,最后再叫他死得很难看。
兴奋的何素雪各种脑补怎么弄死刘胖子,却没注意到赵本真笑得很贼,占了点嘴巴上的便宜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旋即,赵本真替她担忧起来,“案子结了,那五倍子片就要捂不住了吧,大叔准备怎么办。”
“不怕,师傅早给秦世子写了信,这事他们心里有数了。”何素雪笑道,“秦世子马上要进京述职,师傅叫他带点样品和几份脉案给太医院的院使看看。药妆能卖到后.宫,那五倍子片也能卖进太医院嘛。”
赵本真含笑点头,常大叔是真心对雪儿好,亲爹也比不过。嗯,往后咱也多多孝敬。
江南药铺上演着温馨甜蜜,监军府里却是满地悲凉,梅花扑在崔三娘冰冷的身体边上,哭得肝肠寸断。
坚守多年的秘密平安送出去,崔三娘便了无生趣,半夜里悬了梁,梅花早上来叫起,人都凉了。
刘升华用手帕捂着口鼻,往床上看了一眼便立刻掉头,“真特么晦气!想死不早说,非等老子买回来才死!老四,去揽玉楼把赎身银子要回来!特么的卖个死人给咱家,楼子不想开了还是怎么滴。”
老四低应一声,“那崔三娘……”
“这还用咱家教你?”刘升华尖声叫喊起来,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戾气大冒,“破席卷巴了扔城外乱葬岗子去,该死的下贱东西,还想咱家给她风光大葬么!”
“不要啊!”梅花转身哭倒在老四脚下,揪着他的裤腿恳求,“姑娘还有些首饰,求您买口棺材吧,求您了!”
梅花怕刘升华和老四不信,踉跄着扑到梳妆台前,抱了妆匣递给老四,复又跪倒在地上,砰砰砰使劲磕头,“姑娘身世可怜,求大人大发慈悲,别叫姑娘身后凄凉,求您,求您……”
老四打开妆匣,里面是半满的各色金银首饰,粗略估计价值在千两左右。
老四给刘升华比了个手势,低头瞧瞧额头已经青肿出血,还在磕个不停的梅花,犹豫着问:“要不,小人去买口薄棺材?”
刘升华捞了笔意外之财,心里的怒火稍稍小了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老四随意,大摇大摆地走了。
老四抱着妆匣出去,很快把首饰换成银票送到刘升华手上,同时监军府的后门悄悄进来一辆围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几个胆子大的下人草草把崔三娘装敛,仍用那辆马车运了棺材出去。
梅花死活要送崔三娘最后一程,老四既帮了梅花第一回,也就不计较这第二回了,反正他想好了,今晚就睡了她,如今就当是卖她一个好,叫她往后死心塌地服侍自己。
于是,哭哭啼啼的梅花跟着棺材一起上了车出了监军府,老四觉得乱葬岗子很晦气,不想去,便交待车夫把事情办妥,回头才能拿到工钱。
老四却忘了交待车夫一定要把梅花带回来,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梅花是卖身的奴隶,除了回来,决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到了晚间,车夫挖坑葬好了崔三娘,回城找老四要工钱时,老四才发现不对劲,揪着车夫的衣领怒喝:“人呢?跟着棺材一起出去的人呢?”
车夫被勒得脸红脖子粗,气都喘不过来了,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知道哇。人,人早走了。出了府,就,就走了。”
老四气得哇哇大叫,把车夫掼到地上,冲回崔三娘的房间四下翻找。
他当然找不到梅花的卖身契,因为崔三娘自从被刘升华软禁,心中就萌生了死志,卖身契早就还了梅花,她不想活着受罪,却希望梅花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何素雪在手术室里验收新到的手术器械,笑得合不拢嘴,毛永青鬼鬼祟祟钻进来告诉她,赵本真房里来了一个女娃,长得还挺好看滴。
尼玛,谁走漏了风声,叫秦玉美知道赵本真不会破相的。
何素雪双目喷火,撸起袖子往外跑,“老虎不发威,当咱是病猫?今天定要叫那花痴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毛永青也是一脸愤慨地撸袖子要跟着跑,被他哥一把拉住,“你去添啥乱哪,老实呆在这里,不然晚上没饭吃。”
从前,没饭吃是毛永青的软肋,今天,他压根没反应,仍旧挣扎着要跑。
毛永盛高兴又纠结,弟弟的毛病真的要大好了,可惹祸的本事也见涨啊,小何的事情,是能参合的么。
送器械来的秦六茫然摸下巴,“不能够呀,明明大小姐还在府里禁足的说,难道是偷跑出来了?这胆子是越发大了啊。”
毛永盛不屑地撇嘴,“胆子再大也没用,赵哥心里除了小何,再也装不下别的人。”顿了顿,又道,“反过来,小何也一样。”
何素雪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误会了,眼前这个哀哀哭泣,梨花带雨的小美眉,分明就是那朵小梅花嘛。
赵本真生怕何素雪误会,见面就说:“梅花来报信,崔三娘悬梁自尽了。”
梅花把快要湿透的手帕印了印眼角,给何素雪福了一福,“见过小何大夫,梅花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多多原谅。”
这是指在高府撞人的那一次,何素雪把人扶起来,让她坐下说话,“你也是无奈之举,你家姑娘为了赵家,做了那么大的牺牲,一点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梅花低低应是,心说姑娘猜得真准,小何大夫果然是个痛快人,什么都直来直去说,这样的人,应该也是好相处的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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