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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真的形象比林有文好不到哪去,红色军袍没那么破烂,但也溅了许多暗红色的东西,甲胄有些地方开线了,还有几道刀砍的痕迹,只是他的腰还是那么直,眼神还是明亮如星。
他心中一阵后怕,幸好自己坚持送林有文到药铺门口,幸好雪姐儿手上带着刀,幸好牵挂着她想进来看一眼,幸好……
他一把扯下刺客的蒙面巾,看见萨仁图雅惊愕痛苦的脸,厌恶地一脚将她踹开,血箭朝天一喷,萨仁图雅叹了一口气,就那么永远停住了。
剑是好剑,杀了人,剑身只留一颗血珠滑到剑尖,赵本真用力一甩,便还剑入鞘,动作好像练了成千上万遍那般潇洒随意。
他抬头看了看从左院冲出来,拿着板凳木棍菜刀各种武器的人群,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有个人摇摇欲坠,赶紧脚尖一蹬,如大鸟般飞起,在何素雪倒地之前,单膝跪地将她接在怀里。
看到她苍白的脸颊上那道渗着血丝的伤痕,他眼眸幽暗,酝酿着怒意,方灵走过来轻声说:“伤口不深,好好保养的话半年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了。”
他却没有放过方灵的意思,一边抱起人往正房走,一边质问:“我不是叫人送了信给你们,要小心萨仁图雅,怎么就让人溜进来了,被人撬了门板都没人听见?”
“是我不对,以为她一个人,没那么大的胆子闯进来。”方灵低下头认错,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借口好讲,讲了也没用,赵校尉只看结果。
方再年小跑着上来,万分愧疚地道歉:“不,是我不对,方灵本来要跟小何说,是我阻止了不让说,怕小何分了神,做不好手术。”
林有文一听,扬手就给方再年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呵斥道:“愚蠢的想法!小何要是没了,还有谁来做手术!”
睡梦中的何素雪皱了皱小眉头,不安地扭动,赵本真忙安抚地把她颠了颠,扭头怒瞪众人,潜台词是:“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
方灵把房门打开,赵本真把人送到炕上,摸摸炕是暖的,这才神色稍缓,拉过被子盖到何素雪身上。
想到刚才抱她起来时,那轻飘飘像羽毛的重量,他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方灵给何素雪脱了鞋子,工作帽摘掉,还有一边挂在耳朵上的口罩也拿掉,又费了点劲取下她一直捏在手中的匕首,然后就那么看着赵本真。
这是女子闺房,大人您该走了。
赵本真用食指指腹轻轻划过何素雪受伤的脸颊,低声吩咐:“等她睡醒,就马上处理。”
方灵嗯一声,再次用眼神催促赵本真快点离开。她也困呀,没上炕不知道,这一上炕,就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一合上就不能睁开了。
好像没有理由留下来了,赵本真不舍地直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方灵立刻上门栓,然后爬上炕,盖了被子,面向何素雪的方向侧身而睡。
赵本真把正房的大门掩上,林有文问了句:“都睡了?”
赵本真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的任务很重,但雪姐儿到底年岁还小,大哥你得看着她,别让她太过劳累。”
“我知道。”林有文说道,“我和你二哥就是怕她不晓得照顾自己,才回来看看的。”
赵本真大步走下台阶,他得走了,前线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萨仁图雅伏诛的事情也要报告上面。
看见小马哥和毛永盛在抬尸体,赵本真挑了挑眉,再跟着他们到右院,看见那一地的白布,心中隐隐作痛。
“一会我叫人来抬走。”他对林有文说道,后者叹息一声,默默点头。
何素雪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方再年一直等到器械包消毒好四个才敲门叫起,急生日症伤员都处理好了,剩下的可以慢一点来。
方再年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叫小何熬夜了,最多忙到子时,就一定劝她休息。
何素雪从被窝里爬起来,脑子还有点懵,“方灵姐,我刚才做了个恶梦诶,梦见有个女刺客来杀我,后来被赵本真杀了。”
方灵把炕桌上的铜镜拿过来,叫何素雪看她的伤,“那不是梦,真的有女刺客闯进来,割伤了你的脸。”
何素雪摸摸已经结了血痂的伤痕,想起来了,抿嘴直笑,“开始看见她拿手帕迷我,我还以为是拍花子的哩,幸好我口罩忘了摘,不然这次就死定了。”
死了之后可不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可以,好像死亡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看见何素雪笑得这么甜,方灵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对不起,小何,赵校尉昨天就通知我们,说铁雅雅可能会来找你麻烦,但是再年哥说告诉你会让你分心,所以我就同意了他的意见,没有提醒你,呜呜~~都是我的错,差点害了你的命。”
何素雪愣了愣,随后拍拍方灵肩膀,“再年哥考虑很周到,当时的我确实不能分心,不然一定做不了十台手术,你们没有错,别再自责了。”
花了一刻钟擦澡穿衣吃饭,再解决下生理问题,何素雪再次钻进手术室,现在病房有林有文管理,她可以放心地玩刀子了。
连毛永盛都被抓回来了,多好的学习机会呀,三个护士轮流上台当助手,所学的东西比过去一年都多,受益一辈子。
方再年受了教训,走出铺子张望一会,看见王石头从门前过,立刻把他叫进来商量,要从小虎帮的镖局请几个人看家护院。
王石头听说何素雪被刺客伤到,急得起身就跑。
“我回去叫人来!”他说道。
两刻钟后,一个镖师带着四个魁梧的趟子手就拎着木棍跑到江南药铺,找方再年报到了。
方再年把四个人安到大门口分两排一站,呵!好有土豪的赶脚。
徐小哥昨天在江南药铺劈了一天的柴,回去之后一觉睡到今天中午才起来,张老板破天荒的没有在卯时叫他起床做活,等徐小哥吃饱饭,又把他打发来药铺帮忙。
徐小哥跳上台阶,挨个打量四个趟子手,看见人家胸脯鼓起大块大块的肌肉,有点不服气地挺了挺胸,“俺也是有肉的,不过衣服穿得多你娃看不出来。”
趟子手噗一声,笑喷了,“赖蛤蟆打哈欠,你娃口气大得很嘛,脱下衣服让俺看看,是不是真有肉?”
“脱就脱,俺还怕你?”徐小哥当真伸手解腰带,方再年跑出来喝住他,“徐小哥你干嘛哩,傻了吗?当街脱衣服?小心衙差拉你去坐牢,治你个有伤风化罪。”
徐小哥挠挠头,又指着面前的趟子手说道:“俺的块头不比他的小,给俺根棍棍,俺也能站岗。”
徐小哥这是犯傻气了呀,方再年忍着笑上前拉他,“哎呀,这几位大哥都是镖局的趟子手,身上何止有肉,人家还有功夫哩,你怎么能跟人家比。得了,你要没事干,还帮青哥儿劈柴去,一会我叫焦婶做红烧肉把你吃。”
站门右边的趟子手戳了戳方再年,“哎哎,二掌柜滴,你瞅瞅那边一群人,不是来药铺找事的吧?”
“找事的?”方再年吓得摆头过猛,差点把脖子扭折了,一看打街尾来的人群,松口气,“不是,打头的是曹冬生,这些人大概都是军户街的,估计来慰问伤兵。”
镖师老魏把雪亮的大刀往肩膀上一扛,喝道:“小的们,都打起精神来,别叫不长眼的趁乱混进来!”
四个趟子手大声应是,把一条街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冬生提着一个小坛子跃上台阶,好奇地问方再年:“这些人哪找来的。”
方再年就给冬生介绍老魏,告诉是小虎帮派来帮忙的。他做好了准备回答冬生提问为啥请镖师,谁料冬生压根不问,点个头表示明白,就跟他说了来意,军户们来慰问伤兵,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方再年也不客气,连声说好。
里面几十个伤员需要人照顾,听说下午还有一批几十个要送来,这么多人光是喂饭喂水把屎把尿,就得把人累死,光靠药铺的十几条人可做不来,现在有人主动来帮,再好不过。
方再年瞅了瞅冬生带来的十几个棒小伙,还有十几个年轻小媳妇,心里很高兴,点着手指头给冬生计算需要人手的活计。
“要给伤员洗漱喂饭,还得赶紧换下血衣清洗晾晒,劈柴要几个人,一会义庄来人,还要几个帮忙抬尸首,最后再派两个人给焦婶帮忙做饭,两位婶子做上百人的饭,有点吃力了……”
冬生按住方再年的手指头,笑道:“明白了,就是哪哪都要人,是吧?”
方再年嘿嘿笑,“手术室不要,只有小何点到名的人才能进去。”
冬生向天翻个白眼,朝自己带来的队伍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听他说,“嫂子们,兄弟们,就按咱们来之前说的,男女各分三组,每组五个人,推一个组长出来向方二掌柜报到,由他安排活计。”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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