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风浪四起,阴雨连绵,随着南坻离去,各国使团也陆陆续续打道回府。
听闻,四海盛宴上的那场纷乱,中原用一将军堵住了南坻的嘴,其他各国纷纷效仿,都想从这场乱斗中谋得更多利益。
慕容常风坐在甘泉宫内,桌上放着一把折扇,抬手喝着手中的茶,眯着狭长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朝着僵持在位上的两人瞥去,眼底是一片看好戏的狡黠。
只见北幽右将军巴颌用他那只完好的手摸着桌上的茶盏,目光含有深意的看向坐在上位的人,语气暗指。
“我北幽此次为了帮你,不仅失了一个王子,还让本将军断了一臂,陛下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盛帝好整以暇的喝着手中参茶,闻言,垂眸瞥了一眼靠坐在椅子上,威猛十足的人,缓缓启唇。
“你们陛下主动应了朕的邀约,所来之人也知自己有来无回,如今,摩那娄诘踪迹难寻,西域蠢蠢欲动,朕费力压下了南坻这个隐患,你还要朕怎么给你交代?”
连云缠枝青花茶盏被缓缓放在桌上,不轻不重的发出一声轻响,一下敲在殿内人的心上,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慕容常风轻咳一声,拿起扇子摇了摇,事不关己的看着窗外风景。
耳边却没闲着,只听巴颌冷哼一声,嗓音粗犷低沉。
“众人皆传,南坻七皇女死在中原,陛下为了平息南坻的怒火,抛出了一个将军,那我北幽二王子之死,陛下也该给点什么来掩人耳目吧。”
盛帝指腹摩擦着杯壁,掀起眼帘瞥他一眼,目光幽沉。
“你想要什么?”
“我北幽的那一半疆土,就不劳烦你中原镇守了,自有我北幽朝廷重新接回管辖。”
盛帝顿时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异族王子,值朕手里这一半国土吗?”
“当然不值,只是我北幽铁骑此次,不知是该帮陛下围堵西域,还是等西域与中原的火彻底烧起来后,趁火打劫,然后再转头与西域对抗?”
盛帝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果然是与虎谋皮,随后抬眸盯着那张粗犷硬挺的面孔,目光危险。
“你威胁朕?”
“不敢,只是北幽离中原太远,疆土在陛下手中也毫无用处,不如用来抵了此次计划的失误,我北幽铁骑愿为陛下驱驰!”
盛帝端起案上茶盏喝了一口,心思九转,良久之后,瞥他一眼,沉声开口。
“朕允了,只是,西域一有动作,你北幽铁骑必须冲锋在前。”
巴颌顿时起身,右手握拳放在左肩,音色浑厚。
“必将万死不辞!”
慕容常风顿时将头转回来,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北幽竟然趁机要回了那失去的疆土,那他召楚……
他目光沉了沉,随后立刻起身,抬手朝着上位一拜,笑着开口。
“我召楚的兵马也愿为陛下驱驰,并且愿与中原结为两姓之欢,永世交好!”
盛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泛着丝丝冷意,缓缓启唇。
“两姓之好就不必了,你召楚到时候若不发兵西域,我中原便发兵召楚。”
随后手一挥,抬声开口,“送客!”
慕容常风站在甘泉宫外,脸黑的快滴出水来,一声嗤笑陡然从身后传来。
“你还真以为自己在背后看戏,等本将军谈妥后,你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拧着眉循声望去,只见巴颌摸了摸自己的断臂,深邃冷峻的眉眼中盈满嘲弄。
“自己付出了多少,就妄想得到更大的利益?别人可不是傻子,能任由你摆布。”
事发至今,他召楚不过死了一个尚书令,连当初说好的一起派兵去围堵摩那娄诘都食言了,反而缩在角落里保全自己,这才害他断了一臂。
现下有利了就跑过来了,又当又立说的便是他慕容常风,可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想拿人家当傻子,不见得别人拿他当人。
慕容常风看着巴颌说完,冷哼一声,悠然步入雨中,他缓缓紧了紧拳头,目光暗沉。
等着,总有一天,他召楚要将所有看不起他们的人踩在脚下!
“啪嗒”一声,手中折扇应声而碎,随后他一甩宽袖,步入雨中。
某处宫殿,巨大的碎裂声和着殿外风雨不断落下,周围人纷纷低着头,听着她们公主将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大气都不敢出。
月牙握着双手,绕过长廊匆匆走来,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瞥了一眼在殿内伺候的侍从,叹了一口气,扬声开口。
“都退下吧。”
“是!”
等人走后,她稳步走进内殿,看着还倒在榻上崩溃大哭的人,抿了抿唇,缓步走了过去。
“公主,你就算将整个殿给砸了,陛下也不会松口的,他们犯的可是谋逆罪。”
萧瑶一下从榻上坐起来,看着月牙,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滚落,抽咽开口。
“那该怎么办?月牙,呜呜呜呜呜……,我该怎么才能救他们?”
月牙眸光微动,缓声开口,“听说,叶将军去了南坻和亲,南坻便不追究七皇女死在中原的事了,如今,召楚也打算与中原和亲……”
萧瑶眸光怔了怔,随后缓缓从榻上站起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音色平静。
“月牙,给本公主更衣。”
“是。”
暮色刚起,盛京城内便又下起了大雨,带着一股摧枯拉朽之势,将城中的晦暗冲刷。
甘泉宫内,明灯一点,香炉正旺,袅袅安神香缓缓散在殿中。
盛帝坐在窗前,一身黑红龙纹冠服威严肃穆,沉着眼眸看着盘上棋局,听雨落子,沉如渊岳,稳如泰山。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沉缓的脚步声,内侍连连上前阻拦,音色焦急。
“公主,陛下不见客……”
“滚。”
萧瑶一脸冷意,敛着衣袖闯了进来,内侍见拦不住,只能急急跟在她的身后,目光不断朝着殿内看去。
盛帝捻起一枚棋子落下,叹了一口气,沉声开口。
“退下吧。”
“是。”
萧瑶两侧簪着镂空飞凤金步摇,敛着一袭月白色长裙,一改往昔溃败无措,缓步走到窗前,双手一抬,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手背。
周围烛火摇曳,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纤细决绝的身影,只听一道平静的声音陡然落在在殿中。
“儿臣愿前往召楚和亲,求父皇成全。”
“啪嗒”一声,一枚黑子落入盘中,瞬间打乱了整个棋局。
盛帝缓缓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眼底汹涌着怒火,良久后才发出声音,一字一句道:
“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萧瑶闭着眼睛,额头紧紧贴着手背,听着殿外大雨飞溅,音色沙哑。
“是,儿臣以身去堵,召楚定不会再为难中原,父皇可否开恩,给哥哥与定安侯府一个赦免?”
盛帝抬手将桌上棋盘掀翻,“扑通”一声,周围侍从顿时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若朕不同意呢!”
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纤细身影,眼中怒火中烧,她竟然为了帮他们,甘愿屈尊下嫁!
萧瑶直起身来,直面他的怒火,一字一句道:
“您说过,只要我想到办法,便能来求您的赦免,父皇,君无戏言。”
盛帝起身站在殿内,任凭窗外冷风吹着他的衣摆,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当真要如此?”
“求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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