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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晖堂此时仿若蝗虫过境,台风袭击过一样,满地狼藉。主子们都被请到了隔壁的侧间去休息,下人们仍旧心有余悸,匆匆忙忙整理。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人一边挽着孟氏的手臂站在廊下,前者插科逗趣,后者时出温柔体贴之语,都在劝说着孟氏。孟氏却是冷着一张脸,不管大嫂和二嫂说什么都沉默不语。
这也是楚晏嘱咐她的。孟氏也知自己的毛病,架不住旁人的几句好话,面和心软成习惯,一开口就容易原谅人露破绽。为了卿卿能够正大光明不被人歧视的回府来,什么孝道,什么温柔娴淑的名声,孟氏这会子都不在乎了。她这些年对老夫人恭恭敬敬,与妯娌和睦相处,到现在落下什么好了?在她此番发飙之前,她还一直在受人挤兑,倒不如做个泼妇来的直接。
孟氏这时才明白为何卿卿会在人前表现的那般狠辣决绝。既然老天容不得人做好人,她做个坏人就是了。
孟氏索性不说话,让人摸不清头绪。
两位夫人见孟氏依旧不松口,一副一定要去衙门大闹的模样,也都十分伤脑筋,两人都怕事情闹开,给云家丢了体面,云家有多少同宗的女儿出阁去的,又有多少已经娶亲的,谁也禁不住跌体面。
孟氏如何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油盐不进,简直成了滚刀肉。他们也都是做母亲的人,想来母亲为了子女,是可以做一切事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破觉得恻然。
云传宜已经哭过一场,眼睛肿成了核桃,平日里与他交好的云博宜在一旁劝说着他也不听,一副谁委屈了云想容他就要跟谁拼命的模样。
云明珠见胞弟竟然对“仇人”之子如此殷勤,冷淡的哼了一声,眼睛一翻看向别处,心里却是酸甜苦辣都有。
云嫣容如今内定进宫,云想容也订了亲,怎么说熬上十几二十年也能混上个王妃做。可她的未来在哪里?
云嫣容虽是庶出,生母还被撵去庄子上了。可近来她得老夫人的宠,又有嫡母在身边照料,她多幸福。云想容呢,刚被撵走,生母和胞弟就为了她发疯一样的大闹,险些把屋顶都给掀了,连老夫人都被降服。
云嫣容和云想容一样,如今是前途有了,疼爱也不缺。
可她呢?她有什么?嫡母跟没有一样,胞弟不与她亲近,若是她有一日被撵走,谁会为她出头?
云明珠越想越觉得委屈,看着一旁还在劝说云传宜的胞弟更加不顺眼了。又记得康孙氏对她说过的话,不敢将真相告诉云博宜,只能自己憋着生闷气。
当正厅收拾的差不多,损坏的摆设都记录入档,又重新从库房里领了摆设重新摆放好,这会子已经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李妈妈从郑妈妈手里拿了册子去回老夫人,将损坏记录在册的物品清单给她看。引得老夫人捂着心口窝子呻吟起来。
李妈妈放柔了声音说道:“老夫人息怒,这会子生气也是没用的。如今要想想怎么将六小姐弄回来才是。”
老夫人哪里能不气?这一辈子也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哪里有儿媳妇与婆婆闹的!这样的悍妇就该休了。可云咸宁偏不是她养的,她做不了他的主。
老夫人没好气的问李妈妈:“小六呢?没跟你回来?难道她还罔顾孝道不成!”
“六小姐知道您病了十分焦急,立马就要想法子请皇后下谕给您请太医来医治。我想着您这会子健健康康的,若是太医真的来了看见您无恙,咱们也不好解释,再者说马皇后给派来的太医,咱们哪里敢吃他开的药。所以奴婢就说您已经吃了药,这会子怕见效了,先回来探一探情况。老夫人,您说咱们怎么去与六小姐说?”
老夫人气的下巴直抖。半晌方骂出一句:“小畜生,白眼狼!”
孟氏吵嚷着要女儿,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这边云想容还将了她一军。她这是逼她亲自去请她还是怎的?
老夫人真想就让云想容在外免得呆着去吧,可又怕事情传开了好说不好听。云想容可以不要名声,云家不能也不要吧。
现在看来这母女俩是里应外合的要气死她!
老夫人原本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会子也受不住了,胸闷气短头疼,吩咐李妈妈,“快拿我的勒子来,还有,叫大夫来。”
老夫人自个儿戴上了暗黄色的勒子,那边李妈妈已经撒丫子出门去了。刚到了院中,却见云贤与云敖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进了门。
院中众人纷纷行礼,李妈妈也停下了脚步,垂首退在一边。
云贤斜睨她,“老夫人呢?”
“回侯爷话,老夫人在里屋休息呢,说是不大爽快,奴婢正要去请大夫来。”
“嗯。”云贤威严的哼一声进了门。
云敖这厢却笑着对孟氏道:“咱们回去吧,母亲这会子也乏了,让她歇息一会儿。”
孟氏温柔端庄的颔首,仿佛刚才拿着破碎的玻璃花瓶发飙的不是她:“好,我也该去看看陶氏了,不知今儿大夫来请过脉没有。”
云敖对孟氏的宽宏沉稳破感意外,但却喜欢这样的孟氏,笑着点了点头。
云传宜仰望云敖,拉着他的手:“爹爹,我姐姐呢,怎么还不回来?”
云敖摸了摸爱子的头,笑道:“你姐姐很快就能回来了。”手指刮了一下云传宜的鼻尖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往后不准这样了。”
云传宜不好意思的笑,双手拉着云敖的手摇晃。
云博宜和云明珠在一旁,面上皆流露出一些羡慕,他们姐弟二人记忆中好似从来没有过与云敖如此亲近的时候。云博宜课业骑射皆不出众,见了云敖也被他威严下退,云明珠自从做了推云想容下马车那件事,云敖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姐弟二人第一次想到了一块去。如果她(他)是云想容(云传宜)就好了。
。英姿因云想容和韩婆子挫了李妈妈开怀不已,还在幻想老夫人待会儿若是亲自来迎,云想容要不要勉为其难的顺了她的意思。
云想容却站起身来,道:“备车,咱们也该走了。”
英姿奇道:“小姐,咱们到哪儿去?”
“让玉簪他们预备,将带来的东西都拿好,别忘在这儿了。柳月,你去服侍韩妈妈。”云想容安排过才回答英姿:“咱们去拢月庵看看赵姨奶奶。”
“这个时候去?”
“是啊,难道还等着老夫人亲自来请我?”云想容冷笑道:“即便真的要回去,也不能便宜了她。总要涮一涮她才够本。”
英姿素来知道云想容足智多谋,这会子也不多问,听吩咐去预备了。
次日清早,才刚过了卯正,济安侯府里就忙碌了起来。两辆华丽的朱轮华盖青幄翠顶马车分别停在春晖堂和琉璎阁门前。
老夫人身着茶金色交领遍地金的褙子,花白头发高高挽成锥髻,插着金凤大钗,莲子米大小的珍珠步摇在鬓边摇晃,打扮的华贵庄重。只不过她妆容得体的脸上满是愤怒,走起路来呼呼挂风,似是要将满心怒气都发泄出去一般。跟在她身边的李妈妈和郑妈妈大气都不敢喘。
二人都知道,昨儿老夫人与老侯爷吵起来了。他们跟在老夫人跟前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夫人与老侯爷拌嘴。当然,最后妥协的还是老夫人。
而孟氏那里却是极为开怀的,将云明珠和云博宜留在府里,带上云传宜和楚晏,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兴冲冲的随着老夫人出了门。
朝霞绚烂,孟氏看的心旷神怡。这是她第一次享受泼辣带来的胜利成果,她终于也可以为重要的人做点事了。
楚晏则是笑意吟吟的策马跟在马车旁,与掀开车帘探身出来的云传宜说笑着。
与他们的欢乐相比。前头老夫人的马车仿佛乌云罩定。
队伍横穿城中,来到什刹海附近的时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圆圆到了银锭桥附近。老夫人就吩咐了停车。
“去个人到簪儿胡同,就说我来了!”老夫人语气不善。心道就不信云想容敢不出来迎接!今次将她弄回去,往后要怎么收拾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老夫人笑容颇为得意。
李妈妈是去过簪儿胡同的,就带了两名粗使婆子一同去了。
结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三人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老夫人撩着帘子问:“怎么了?”
“回老夫人,宅院里只剩下个看屋子的婆子,说六小姐昨儿就走了。”
“走了?”老夫人不可置信,随即怒极的道:“堂堂闺中千金,说走抬腿就走,她眼里还有规矩没有!她去哪了!?”
李妈妈脸色越发为难了,支支吾吾的道:“说是去拢月庵了。”
拢月庵是云家供养的庵堂,云家的人去,拢月庵的不随师太定会客气迎接招待。可那里却住着赵姨奶奶!老夫人与赵姨奶奶斗了一辈子,虽她应了,可赵姨奶奶的儿子和孙女都增光。她妒忌也是有的。
更何济安侯给她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将云想容接回来。
难道她还要去拢月庵见赵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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