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男子引得众人目光,他将未出鞘的长剑横在身前,阻挡在企图点火的副将面前。
“好大的胆子!”副将厉喝一声道,“你想做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杨炯这辈子最大的就是胆子,不然怎么去面对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青年不甘示弱,呵斥道。
“胡言乱语,来人呐,将这个疯子抓起来!”副将大怒,一众士兵抽出唐刀,将青年包围。
“抓我轻而易举,不过在下倒是要问问这位大人,究竟是如何擒获如此之多的魔种族人?”青年毫无惧色,质问那名阴冷的文官。
“军政要务,无可奉告。”文官冷语道。
“那在下便来替大人回答一番,这些魔种,皆来自西域落星草原!”
“住口!”副将怒喝。
“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在边塞应该很是了解魔种族群,落星草原上的三大部落从不与大唐相争,并且年年供奉,族人生性温和,与大唐互通有无,然而就是在不久之前,一支前来置换货物的商队被这群不听军令,阵前龟缩的逃兵突然袭击!”自称杨炯的青年指着文官,满是鄙夷地道。
“妖言惑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抓起来!”文官嘴角一抽,阴毒地注视着杨炯。
杨炯全然不在意,面对着呼啸而来的一众刀刃,长剑猛然转动,身形潇洒,剑刃甚至未曾出鞘,便将一众士兵的唐刀巧妙格挡开来。
“好身手。”在下方惊讶的围观百姓之中,那名面色冷峻的男子不由赞叹。
“什么狗屁身手,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姑奶奶一样可以。”妹妹不屑道。
且看杨炯在一众士兵的继续围攻下依然游刃有余,仅凭着一把未出鞘的长剑便将十几名士兵累得气喘吁吁,这还只是杨炯单单躲闪的情况下,以他的身手,他有无数次可以将这些士兵尽数杀死。
“诸位父老乡亲,大家应该都明白,落星草原上的魔种部族与我等一样,憎恶战争,也有过亲人被屠戮,却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真正与大唐共存,但是,若今日任由他们将其烧死,天下太平之日怕永远都不会再到来。”杨炯冷笑地看了一眼正源源不断增援而来的士兵,不以为然地继续向百姓呼喊道。
躲在人群之中的李白此刻已是满脸崇拜,从杨炯登场的第一个动作开始,他的眼睛便再也不能离开,就像是酒鬼见到美酒,文人获得墨宝,他李白终于见到了一个真正的侠客。
矫健的身手,潇洒的作风,傲然的态度,浪漫的理想,这正是李白梦寐以求的大侠。
“苏烈!苏烈!我我我……他他他,他就是我一直梦想成为的侠客啊!”李白紧紧地抓着苏烈瘦长的胳膊,激动不已道。
“你别这么激动,会让人发现的!”苏烈气急败坏地低吼道,目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旁,穿着深青色裘衣,头戴兜帽的少女。
对中年魔种的处刑一事,早就传遍了不大的小镇,少女也不例外,本来还在合计着如何将少女送出小镇的苏烈与李白,只能带着一意孤行的少女,前来此地,为此,李白还特意将自己母亲的裘衣偷出来,为少女掩藏外形,她那对毛茸茸的猫耳着实是太引人注目。
少女深深地注视着被捆绑在架子上的中年魔种,看来少女能够逃出魔窟,确实是得到了中年魔种的帮助,看到中年魔种浑身伤痕的惨状,她不由开始后悔自己的逃脱。
“别怕别怕,有这位大侠在,一定会没事的!”李白充满信心,低声安慰着少女。
而那名文官察觉不论是一拥而上还是车轮战,他手下士兵根本不能拿这名不速之客如何,他眉头紧蹙,注视着下方议论纷纷的百姓,眉头紧皱,突然下令道:“不要管他,点火!”
副将当即便要将木头堆点燃,然而火把正要触及木柴,一道凌厉的剑气便骤然穿过一众士兵呼啸而来,将火把生生斩灭!
“不要太过分了!”杨炯察觉到二人竟依旧不管不顾,企图烧死中年魔种,当即怒斥道。
“此人竟然维护魔种,屠我大唐百姓的可恶魔种!你们想想你们失去的亲人!”文官高呼起来。
“没错,他是魔种,魔种杀了我的儿子!”
“对,魔种杀了我的夫君!”
“魔种还杀了最疼我的舅父!”
“我三个儿子全都死在战场上了!”
“烧死他!不能放他走!”
“所有的魔种都是一样的,烧死他,把他们全部都是烧死!”
不知是受到了煽动,亦或是多年交战,魔种在人们心中留下了过深的伤痕,压抑的仇恨,在这一刻骤然爆发,怒火已经被点燃,若是不将这个也许真的从未沾过人族鲜血的中年魔种烧死,众人是无法接受的。
杨炯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爆发的百姓,惊呼道:“你们在胡说什么?此人与你们根本无冤无仇!”
“他不是人,他是魔种!”
“没错,各位百姓,这个人妖言惑众,为魔种开脱,简直居心叵测!”文官适时地给火上浇了一把热油。
“滚出这里!”
愤怒的百姓蜂拥而上,杨炯大惊,原本淡然洒脱的神态骤然变化,他面对的不再是阴毒的文官或是凶残的魔种,他面对的是一群愤怒的百姓。
“你们清醒一点!”
“把火点上!”
更令杨炯惊怒的,是那名副将见势命人将火把派发下去,那些个柔弱妇女,老弱病残,甚至一无所知的少年孩童也拿起了火把,即便没有火把之人,也阻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杨炯的剑气再快再利,却也无法穿透这些被煽动的无辜百姓的血肉之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燃起,将中年男子彻底包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臭小子,你别傻愣着,快帮我!”苏烈惊呼着将企图冲向火堆的少女抱住,少女虽然看似柔弱,可是毕竟是魔种之躯,力量惊人,苏烈竟有些控制不住,这才呼喊李白帮忙。
李白不甘心地看着燃烧起的火焰,以及在努力不伤及百姓的情况下依然不放弃企图营救中年魔种的杨炯,人力有穷时,也许杨炯与人厮杀对决,能够潇洒自如,行云流水,可是在面对这种局面时,竟也渺小无力。
李白注视着眼前不可预料的一切,似乎在想着,如果杨炯是一个响彻天下的大侠,今日的局面是否会有所改变?
“李白!”
眼看着少女即将挣脱自己的双手,苏烈怒喝一声,李白立时扑向少女,这一大一小两名少年,这才将力气惊人的少女向后拉去。
火焰之中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原本暗淡的目光突然亮起,他穿过人群,发现了那个挣扎着想要冲出来的少女,看到少女安然无恙,他突然露出了笑容,那火焰之中绝望而欣慰的笑容,让少女感到眼前一片黑暗,竟是晕厥过去。
“什么情况?”李白看着突然昏迷的少女,惊呼道。
“先别管了,带她离开这里!”
李白点点头,与苏烈一人一边,扛着少女的胳膊远离此处混乱的场面,李白还不忘回过头,看着在人群之中由愤怒转为无奈的杨炯,他对这名仗义执言的剑客依然满是敬意,但是,经此一役,他突然觉得,看似洒脱不羁的杨炯,也依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绊,让这个剑客明明有心有力,却无从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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