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在年初函授班回来后,便接了大队会计的活,三爷退居二线了,一切还是如前世那样的轨迹发展,秀秀当时那番权衡轻重的选择,让俩人的关系恢复如初。
“还没……”秀秀说了两个字,又忍不住咳嗽。
她是想说那条销路还没交过一次货呢,得成交完一次才能看出这条路靠不靠谱,谁成想是她的健康先不靠谱了。
“别说话!”王燕打断她:“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话多,你就听我说吧!”
秀秀把她引到八仙桌边,拿了缸子倒水,王燕止住她,把一个罐子放在桌上,打开盖朝缸子里倒:“来喝这个,我上次去函授班,买了一点山里出的银耳,不会做,就会熬水,你尝尝!”
两个缸子里分倒一点,秀秀拿起来尝了一下,转身去拿了糖放了点到王燕的缸子里,晃了晃缸子递给她。
王燕抿了一口舔舔嘴唇:“真好喝!”
秀秀坐在她对面,也拿起自己的缸子浅浅地喝一口,便见王燕捧着缸子,有点深沉地看着她,说:“秀秀,我要到公社上班了!”
秀秀愣了一下,但并不惊讶,王燕终于走上了人生的正轨,没有被秀秀的重生影响到。
她这基本上算是入编了,虽然肯定有她父亲王大有的助力,但还得王燕自己争气才能把握住机会。
秀秀满眼祝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王燕抿了抿嘴唇,有点羞赧:“虽然过去先从出纳做起,但是我
会努力的!”
她把缸子放在桌上,向秀秀探了探身,神秘地说:“本来这机会呀轮不到我,都内定了一个男的,听说是留在北坡的一个知青干事,可你猜怎么着……赵宁横插一脚!”
年初函授班赵宁也去了,王燕回来告诉秀秀说,这赵宁在函授班里把前几名都挤下去了,最后的考试分数也挺高。
她不想陪她爸在深川那个穷地方一直待着,就拿着这么高的分数去跟人家知青干事争,争不过就使阴招。
她在深川认识了一些社会人,跟踪调查那个知青干事两个月,发现了知青干事和妇女主任的奸情,那妇女主任都有孩子了,这下一曝光,俩人前途都毁了。
是内部曝光,公社领导内部处理了,怕惹出大波澜,赵宁假装知道了这消息,到北坡公社闹了那么一会儿,就被领导请进去谈话,没多久就拿到了调函。
王燕说:“我爸一直盯着这个公社办事员的空缺,去公社开会时八卦到了这个事儿,回来跟我说‘真是坏人活千年’!”
“那妇女主任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当初你和青花姐找她为离婚的事主持公道,她屁都没放一声,这回被搞下去,不值得同情,可赵宁趁机能上位,我怎么想怎么生气!”
王燕说着话,脸上有些潮红,那是她第一次做那么有心计的事情:
新上任的妇女主任刚好是她父亲认识的人,王燕一直喊她蓝姨,她把赵宁的
为人告诉了蓝姨。
口说无凭,就在赵宁去公社办手续那天,让蓝姨提前藏在公社大院指定的外围墙边,她借故去公社办事遇到赵宁,把赵宁拉到外面哭着喊着要接着跟赵宁混。
各种崇拜的话说得赵宁飘了,说话间都没否认当初转换路标方向陷害秀秀的事。
后来王燕又夸赞仰慕地说:“我太崇拜你了,就你那水平怎么可能考函授第一,可你办到了,我当时就觉得你特有方法!函授班还有一期,你能不能帮我也当回第一!”
当时说完这话,赵宁的脸色变了变,王燕旋即给她塞了一大沓子钱,赵宁一看这么多钱,眼睛都放光了,抓过来塞进兜里,又傲气又神秘地说:
“当时你要是跟着我,我能让你拿第二!不过现在跟着我也不晚!开班前来找我一趟,我帮你牵个线!”
王燕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还是故作样子,拉着赵宁的手满眼感激,问:“那我到时候还用再准备一些钱给那个老师上供吗?”
赵宁扬了扬眉,觉得这孩子挺上道,就说:“到时候听我口信儿吧!”
“什么口信儿,跟我也说说吧!”蓝姨在墙后边大声接话,然后转过来走到她们面前,身后还带着两个干事。
蓝姨严厉地瞪着赵宁:“赵宁,是不是我们也得交给你一沓钱才能听到你的老实交代呀?”
就这么着,赵宁被拉进谈话室老实交代去了……
王燕说完这些,
心里还有点激动:“其实我也没想非要去公社,毕竟离家挺远的,我就是不想让赵宁那个人小人得志!”
“我当时把她拉过去说话的时候,可紧张了,生怕她不露马脚,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想到,她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蓝姨推荐了我,在公社里开了个会就通过了!”
秀秀听了王燕这经历,心里有点慌乱,仿佛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视角,看到了一个单纯的青春少女向心思缜密的成年人的过渡。
有点遗憾,有点悲伤,却更感受到人生的刺激!她把手伸过去,轻轻覆在王燕的手上,慢慢拍了拍,是慰藉,更是祝福!
王燕欣然地笑了笑,突然说:“秀儿!我一走队里就没会计了,你来顶上!”其实这才是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秀秀愣了一下,收回手,有点惊讶地望着她,这是秀秀没想到的走向,去大队当会计当然好,相当于进了村大队的核心,秀秀想都不敢想!
这人生走向不在她预料之内,她原打算靠做衣服赚点小钱,等开放趋势放大了,做点小本大利的先锋生意,保证自己生活就行了。
王燕以为她不愿意:“不耽误你做衣服,算账那点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你也学过一期函授班呢,除了你没人能干得了,这机会不容易碰上,你要是不点头,这空缺就被别人盯上了!”
秀秀心里有点激动了,进入大队核心,就是进入
了开放趋势的前沿,更早获得消息,更快打通渠道。
王燕以为秀秀不相信,努力解释:“这也是我爸的意思,再过几年他也该退了,到时候指不定谁上,能不能替你说话可就不一定了!你赶紧答应下来,先干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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