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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宁兄妹回到沈府,发现沈丽君竟然也在。
沈秋君淡淡施了礼,便借口太累回到自己院里去了,丫头婆子们也拿着东西紧跟在后面。
兰姐儿小孩子好奇心重,看到丫头们手里拿了乡间物件,便忙蹦蹦跳跳地向沈秋君她们跑去。
沈丽君笑道:“扶玉哄孩子倒是把好手,瞧,这才几日,兰姐儿就把我这个母亲给放到脑后去了。”
“小孩子的心里最干净不过了,谁对她好,她就爱偎着谁。”沈夫人笑道,又对大女儿说道:“不过你放心,这母女连心,别人再是对她好,也取代不了她心中母亲的地位。”
沈丽君笑了笑,却不以为然,她就是个现成的例子,自小与祖母一处生活,如今虽与母亲相处融洽,但总觉得二人之间并不能完全做到心无隔阂。
沈昭宁陪着母亲和姐姐说了会话,便笑道:“妹妹说今夜要亲自做荷叶粥,我得去帮着些。”
沈夫人便笑道:“我看着方才她们拿了不少莲蓬呢,你让她们好生留着莲子心,夏日里消暑泄火最好不过了。”
沈昭宁便笑道:“我亲自去剥莲子心,到时收集好了,一个月后拿它送给母亲当生日礼物如何?”
“都当了官了,马上就要娶媳妇了,竟还是如此小气!”沈夫人假意嗔道,又道:“如今媳妇还没过门呢,就舍不得拿银子给父母花了,将来成了亲,还不定抠成什么样子呢。”
一提起娶媳妇成亲的话来,沈昭宁便不由红了脸,也不争辩,急急跑了出去,只留下母亲与大姐哈哈大笑。
沈夫人见儿子羞得跑远了,又看着脸色变得好些的沈丽君,说道:“最近桂哥儿可好,夜里还安生吗,我怎么看着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呢。”
沈丽君忙道:“他挺好的,自从上次之后,夜里睡得极好。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女儿苦夏,这脸色略有不佳吧。”
沈夫人这才放了心,又道:“你回去时,我让人一块送些冰过去,夜里也就算了,白日里实在太热,稍稍放点冰也不打紧的。”
如果是之前沈夫人如此说,沈丽君自然巴不得,可今日她却忙推道:“不必了,女儿已经习惯了,等桂哥儿再大些就好了。”
沈夫人不由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也罢,等你熬过这个夏天,以后就好过了。”
沈丽君低头苦笑,相比身体上受的酷热,她的心里才更是难熬呢。
原来齐妃终于得知,自己的儿子堂堂的贤王,这一年多过得竟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如果是沈丽君怀胎时,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也就罢了,如今孩子都五六个月了,儿子竟然还是不沾荤腥,这让齐妃心疼不已。
于是今天一大早,齐妃就把儿媳叫过去,二话不说,就把沈丽君臭骂一顿:“你枉为妻子,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丈夫。他为了你,这几年身边连个侍妾都不曾纳过,只有几个屋里人,一年到头也碰不到几处去,对你也够仁至义尽的了。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好好一个青壮男人,你是要生生憋坏了他吗?他若真有个好歹,将来遭罪的还是你。”
沈丽君听了婆婆如此直白的话,不由羞得面红耳赤,想要辩解,又羞于出口,只得红着脸低头不语。
齐妃又道:“我知道,他是心疼你生产没多久,可你身为嫡妻也该识趣,安排下通房丫头伺候他,也罢,你既然想不到,我便只好为你做主了,我前次曾着人送去两个丫头,你今天就安排了吧。”
沈丽君不敢违拗婆婆的命令,想了想,说道:“那两个丫头不得王爷的欢心,当日回府时,王爷也没带她们回来。等过几日天凉快了,儿媳就派人接她二人回来,正经开了脸伺候爷。”
齐妃冷笑道:“你拖得了初一可拖不过十五去,早晚的事,何苦非要拦挡着,你要抽不出人手去接来,少不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派人去接了。”
沈丽君无法,只得说道:“不如今日先安排下通房,明后日就接了她二人来,再安排下就是了。”
齐妃垂眸想了一想,知道沈丽君怕丈夫自她生产后先幸了自己派过去的人,倒让那二人得了抬举,如今先安排下老人,再安排新人,也算是给那两新人一个下马威。
齐妃才懒得管她们妻妾斗法,只要儿子有贴心人伺候,管她是哪个丫头呢。
于是齐妃也不再强求,只道今夜务必安排下人伺候。
但又怕沈丽君阴奉阳违,或在其中使什么花招,以前她可没少办过这种事,于是齐妃命自己身边的一个亲信嬷嬷跟着沈丽君一同回去,后日再回宫来复命。
沈丽君原本就打着先混过这几天,自己寻了机会与贤王琴瑟相合,齐妃也就无话可说了,如今却来了个监工,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了,回到府里,守着那位嬷嬷的面叫来通房,每人先安排了一夜。
那几个通房没想到沈丽君竟能如何大方,不过早就她收服了的,便也无话,各自回房收拾去了。
沈丽君心里却咽不下这口气,在王府看哪里都不顺眼,便一气之下回到娘家散散心。
故此当沈夫人提出送她一些冰时,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若是平日里,虽说她与儿子暂不能用冰,倒可以让丈夫在书房公干时凉爽些,又或者赏赐给府中有头脸的人以为恩泽。
可今日若是拿回去,必定便宜了那起子小妇们,安排侍寝已让她心中难受,又如何肯让她们过得那样惬意。
因为侍寝之事,沈丽君也没在沈府过多停留,当太阳不是那么毒烈时,便急忙赶了回去。
夜间吃饭时,沈丽君再是不情愿,也只得与贤王说了侍寝的事情。
贤王闻言,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这一年多来,他也真是憋得狠了,对于沈丽君,他总归有些心结,一时不能疏解,便没有兴趣碰妻子。
只是他向来爱敬妻子,没有妻子的安排,他也不会急色鬼似的拉人到房中去,如今妻子既然已经作了安排,他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招通房侍寝了。
仍是按先前的惯例,在内院一处较偏僻的小院里,着人收拾好,侍寝的通房丫头便于晚饭后前去伺候贤王。
第二日一大早贤王就神清气爽地去上了朝,倒是临走时,特意交代厨房细细做了几样沈丽君爱吃的饭食,一时众人无为不贤王如此爱重王妃而交口称赞。
沈丽君却抓心挠肺,一夜都没睡着,早上看着饭菜一点味口也无,又听心腹禀道小院里昨夜足足用了三次水,心里差点怄出血来。
当天夜里,贤王陪着沈丽君一起用的饭,用过饭后先去了外书房,处理完事情后,便直接去了小院。
沈丽君听说当夜又用了两三次水,气得直咬牙:大热的天也不怕生痱子!
沈丽君想了想,一面命人去庄子上接那两个丫头回来,一面又对贤王道:自己要为桂哥儿祈福三日,暂不必见面。
贤王知道沈丽君极爱自己,此时定是小心眼作祟吃了醋,过几日哄哄也就好了。
再则自己既然是天命所归之人,她便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度和见识,不然将来为了前朝事,定免不了纳妃子进来,现在也算是提前磨磨她的小性子,况且这几天确实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后院的事情他一时半会也顾不到,便由着她了。
贤王这数日过得畅快极了,把新旧通房睡了个遍,外面的公事私事也都处理好了,便想着去哄哄妻子,谁知一看到沈丽君不由愣住了。
只见沈丽君身着白绫素服,头戴几件银饰,也不涂脂抹粉,满面憔悴,眉眼间似有无限轻愁,站在那里清素如菊,哪里有平日里的一丝明**人雍容华贵之态。
贤王心中惊骇,以前吃醋也没这么样过,这次是怎么了?
他忙上前扶着妻子,陪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三日祈福早就过了,如何还作此情态?”
沈丽君满含深情地看着贤王,最终强迫自己别过眼去,苦笑道:“我这三日虔心礼佛,与佛越接近,就越觉得自己污浊不堪。当日生下桂哥儿,就该立时死去,只因不放心她姐弟二人,才放任太医医治,如今桂哥儿健康茁壮本该自裁以死表清白,可是还没看到兰姐儿出嫁、桂哥儿娶妻生子,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只求你寻个能管家的侧室,我便在佛堂终生侍奉菩萨,等到心愿了了,也是我脱离苦海之日了。”
贤王大惊,不可否认他是介意妻子生产时的事情,但同样他也是极爱妻子的,想起二人之前的百般恩爱千般情意,他不舍得让妻子损命,也不舍得让她过那青灯古佛的凄苦日子。
何况平日见多了沈丽君粉光脂艳、华丽雍容的装扮,今日乍一见其不施脂粉,颦眉轻愁,比之从前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来,倒让人自心中生出些疼楚来,而且沈丽君本就姿容明丽,此时不着装饰,更觉秀色可餐。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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