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望差点撞上的那台越野车,驾驶位上正好坐着程锁锁。
两人隔着两道玻璃无声对视。
程锁锁调皮得眨眨眼,得意的竟然还能笑出来,这女人怕是一生没见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人性的晦暗。
袁望被一口怒气吊着,径直来到驾驶位,把门扯开,把人拽下来,抵在车门,“大小姐这么不顾死活,我看不是我想步林清执的后路,是你。”
他咽了咽又涩又冷的喉咙,“你要死最好别死到我的面前,死回你的远峰集团。”
她鼻尖冻得通红,嘴唇咬的发白。
袁望呼出去的雾气在她眼睫上结了霜,沉甸甸压着那一双清透的眸子,颤抖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那股想恶劣到底的意念瞬间如山倒,默默垂下了头,只剩疲累。
袁望抬手扯过她围巾两端,微微用力绞紧了那些缝隙,“上车去,别停路中间。”
没想到,真如他所料,最后一滴油在路上被耗尽。
两辆车一前一后再次停在了路中央。
袁望望着后视镜停着的那辆车,咬了咬后槽牙,一边下车朝后头走去,一边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敲开驾驶位的窗户,刚要开口,被她抢了先机,“抛锚?没油?还是怎么回事?”
“没油。”
“呵。”真被她逮住机会了,“我找死?我要不来,你就死。”
她抬着下巴,一脸矜娇,示意他让一让,打开后备箱,里面备满了好几箱油。
袁望没告诉她,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没告诉她,他车里的油足够他超前开到下一个补给站。
他抬头看了眼天,远方山上有薄薄的积雪,雪下了又停,苍茫寂寥只剩风声。
“不用浪费油,找拖车绳,我来开,离补给站没多远了。”
程锁锁没多想,答应了,但没把驾驶位交出去。
“我来开,你不照镜子吗?看看自己,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闻言,袁望垂在大腿边的手无意识握了握,绑好拖车索,又找了瓶水,半瓶下肚,半瓶用来洗了把脸。
程锁锁的车开的很稳,她第一次来到这地方他就知道了,那天的雪可比今天的厚多了。
他开车从来不需要开空调,目的是省油,此刻却默认空调开着,这大小姐不能和他一样挨冻。
他在空调和发动机运作的声响中睡过去。
睁眼,车已经停了,却没熄火。
她在耗着油等他醒。
大概是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她习惯抢先堵他的嘴,“你不休息好,谁管我,汽油我包圆了。”
补给站的小木屋很简陋,也没有热水。
程锁锁也在一点点褪去大小姐的骄纵,
袁望却固执的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热水是他亲自烧的,晚餐是他亲自煮的,简单的燕麦粥,但好歹热乎。
木屋昏黄灯泡在天花板晃晃悠悠,晃出门口一个模糊摇曳的身影,她知道,袁望一直在那。
后来他出现在了她的朋友圈里,虽然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林清执对程锁锁来说像这一路看过的风景,恢弘或破碎,唯美或虚幻。
其实都不如一个袁望让她有安全感。
说起来,袁望这人其实没有任何规矩可言,要忙起来了,经常见不到人,不忙的时候,就和妹夫一起喝酒。
她从前可不知道原来他这么爱喝酒。
那天程锁锁捏着瓶爽肤水从他面前经过,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这里买不到,袁望便托人带。
经过几天,到她手上,爽肤水冻得像冰沙。
袁望喊她,从她手里把东西接走,又推着她赶紧去把头发吹干。
等她再想起找人要东西时,打开房门,袁望就立在门口。
她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从怀里把那玻璃瓶拿出来。
她一瞬怔神,“你用体温捂的,凉不凉?傻不傻?”
“嗯,有点。”不知道在回答那一个问题,凉还是傻。
他假装喝醉了,把自己伪装得毫无反抗之力,在手里一空时,恰到好处的趔趄一下,顺理成章握住了她的手腕,又顺理成章的进了她的房间。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真正有了进退维谷的感觉。
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面还残留着沐浴液的香气,是清爽的橘子味。
唯一一把椅子上搭着她的衣服,他只能坐在床上,自以为自然的把手搭在膝上,腰背越挺得直,越让他暴露自己的促狭。
程锁锁是憨,但不是傻,故意咯咯笑着去逗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幅正义凛然的模样?阿望,在不同的地方端不同的架子,累不累?”
她随家里人一起叫他阿望。
让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盯着她。
“程小姐这样无所顾忌的试探一个男人,是没把我当初的警告放在心里?”
“什么?”
他变回以前的称呼,叫她程小姐,还提醒她,自己不是什么好人,阴暗着呢。
可她歪着头,真不记得了。
叫他又狠不起来了。
她用的那吹风机,功率大,可没有什么蓝光,负离子乱七八糟的功能,那一头长发吹得有些炸毛。
碎发就疵在额前,略长的,就扫在鼻尖,痒得她每说句话就下意识皱皱眉。
表情过分生动,像她身上的橘子香一样鲜活。
袁望安安分分搭在膝上的手就这么伸了出去,等意识到,已经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
紧接着心口处狠狠哽了一下,硬着头皮,撩开了那簇碍眼的发丝。
气氛一下子微妙。
程锁锁悄悄窒了呼吸。
袁望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之后程锁锁总能察觉有道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次次偏头去找,次次无果。
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慢慢建立了些许默契。
她能从落在身边的影子判断身边的人是谁,他很高大,每次抬头去看他,总觉得他五官虽然算不上清隽,但硬朗得越看越舒服。
他也能从风吹来的香味判断她从哪里来,刚洗完澡或者刚起床是最馥郁的,风都吹不散的程度,那味道每次都能在他鼻腔停留好久好久。
当然了,自醉酒邀请那一出后,袁望的疏远来的猝不及防又没有道理。
她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也在暗暗嘲笑自己,没谈过恋爱还没见过猪跑?被人喝醉了随便撩了一下怎么就不得了了?
后来就看开了,他是最不西北的西北男人。
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是因为林清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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