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拉着黑白字的巨大横幅,堵在了省电台的门口。
条幅上,巨大的字体写着“记者私闯民宅,吓坏老太太”“我们要公道”等字样。
群体事件?刘羽眉尖挑了挑,自从离开交警中队和派出所这样的基层单位,他是很久没沾过类似事件了。事实上,他也不大想管,谁知道是不是中州电台真干了啥丧尽天良的事,惹得民怨沸腾?
所以默默的开车,从小门里开进去。
“是公安!拦住他!别让公安进去!”
“对!这是我们的事,坚决不让公安搀和!”
……
本来对着大门的人群,忽地如浪潮一般扑过来,将车外三圈里三圈,围了个严严实实。
刘羽是以公安局长的身份专访,穿的是警服,开的是警车,这才被人认出来。
车是彻底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住了,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的刘羽气笑了,百姓争取权益可以,可不分青红皂白,仗着人多力量大妨碍公共秩序,刘羽便不能容忍了。
摇下窗户,一把推开门,环视一眼冷冷盯着他的人群,淡淡的发话:“你们争取权益,这是合法的,但妨碍公共秩序,这是违法的,现在,让开!”
“不行!”刘羽话音才落下,人群后便爆发出一个尖嗓子:“官官相护,这个狗官是来帮那些记者说话的!”
“对!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用警察管!”
“滚!快滚!狗官!”
……
此起彼伏的谩骂声将刘羽淹没了,如果有人尝试过被十个以上的人一同骂。就能尝试着想象一下。三百个人一起骂的架势!心性稍微差点的。没准连屎都被骂出来了。
听着一口一个狗官,刘羽气笑了:“最后说一次,让开!你们受了委屈,你们可怜,所以你们就有理由破坏社会秩序?这跟伤害了你们的记者,有什么两样?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你们问问自己,这还是平时的自己吗?”。
刘羽听起来不大。可实际却大得出奇的嗓音,令得全场安静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没说话。
“社会存在诸多不公平,你们能团结起来,谋求公平,这很好,我支持,但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扣心自问。这是在求公平么?你们是在报复,以破坏的方式报复!我除了看到你们红了眼。心态扭曲的破坏,看不到你们半点值得同情的地方!”
人群真的安静下来,好些人目光躲闪的避开目光,不自然的让开一条路,大概难得有一个警察这么跟他们说话吧。
刘羽最后说了:“如果你们对那两个记者深恶痛绝,现在,请维护好你们的秩序,别让自己变成那两个令人讨厌的记者!”
人群默默让开路,眼见刘羽的话起到了作用,就在这时,蓦地有人起哄:“别听他的,公安就是当官的养的狗,专门欺负我们百姓!”
“对!别听他的!”
“艹!真会说话,差点把我骗过去了!”
……
冷静下来的人群,迅速被煽动,重新将路堵住。
刘羽心情很复杂,对这些受了委屈的百姓,既同情,又失望——一群不会思考的百姓,永远是别人操控的武器,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改变立场。
“随你们便!”刘羽懒得管了,麻痹的,老子不开车了行不?拔下车钥匙,把车扔了,分开人群往里钻。
“拦住他!大家都拦住!别让这个狗官钻进去!”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了声。
人群迅速骚动,也不知是谁,从人群里伸出手打了刘羽的肩膀一拳,百姓被煽动了,纷纷动手动脚。
十双拳,刘羽尚能敌得过,一百双拳,谁敌得过?
刘羽左冲右突,身上挨了多少下,他记不清了,当他逃出来时,身上的警服被撕烂了,别说警帽,就是肩膀上的警衔也不翼而飞,浑身狼狈。
而当他冲出来后,身后几百人不依不挠,像过街老鼠似的,喊打喊杀,追着刘羽打,错非他跑得快,估摸着要被打死打残的节奏!
看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背上几处火辣辣的疼痛让刘羽恼怒不已,望着失去理智的百姓,狠狠甩掉外套,气冲冲上了楼。
妈了个巴子,老子今天遭无妄之灾了!这便罢了,这一幕,电台里许多人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他这少有的狼狈样,算是丢够了脸面。
一脸铁青的来到采访部,出示了下身份,采访部主任登时精神一震,热情之极的招待刘羽坐下,目光扫过刘羽有点凌乱的衬衣时,略略诧异。
“刘局,下午三点开始录制节目,要不先休息一会?”采访部主任安排了一间小休息室。
刘羽点头,这会气不顺呢,尤其外面断断续续的民众的示威声,叫他更没法安心做专访。
在休息室里歪了会,不多时,闻讯而来的柳宗权,笑容满面的过来:“刘老弟可来了,我这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你来呢。”
“早知道你下面这种情况,打死我也不来!”刘羽指了指自己被抠破了一个洞的衬衣,满脸的不爽。
柳宗权尴尬,哭笑不得道:“刘老弟,我这边给你招了麻烦不假,可你什么身手我还是清楚的,真要狠狠打他们几人,怕是别人也就不敢追着你打了,再说,你腰间可是别着枪呢!”
“哦,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刘羽一听火了,妈的,到头来,是我的不是?
柳宗权赶紧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这说得也是实话,外面一帮刁民,你教训教训,谁敢这般嚣张?”
刘羽瞪他一眼,悻悻的闷哼:“我的拳头,只打该打的人,我的枪,也只打该受罪的人!他们,只是暂时失去了理智的百姓,本质还是善良的,话说,你能不能赶紧把事处理好啊?养的都是些什么无良记者?给人闹上门了。”
柳宗权正欲张嘴呢,外面陡然传来一声轻叱:“混蛋!你才是无良警察!”
咦,这声音有点耳熟嘛,拉开门,许久不见的袁芳,画了半边脸的妆,含愤杵在门外,怒视着刘羽,两个化妆师不得不拿着化妆工具,站在她身后,等她把话说完。这次专访,就是袁芳当主持,眼下正在化妆。
“哦,外面骂的就是你啊!”刘羽没好气道。
柳宗权见状,连忙劝架:“诶诶,袁芳,先化妆,待会再说。”他也头疼啊,一个副省长的女,一个是惹不起的大佛,连忙拉着刘羽回去坐着,苦道:“刘老弟真以为外面是什么善良百姓啊?告诉你,那就是一群刁民!”
刘羽愕然了片刻,旋即点点头:“继续说。”
柳宗权叹口气道:“这要从前天的事说起,北化有个村支书,占了村里的集资款,没有发给村民,村里人不干,上访到区里,带头的是上任村长,写了举报信,结果呢,事情还没结果,这个老村长的一对十岁的儿女,双双淹死在了池塘里!要说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于是,袁芳和一个记者到这个村去采访,那村支书躲了,找不见人,袁芳意外搜到消息,这村支书的老婆和孩子,早就移民到加拿大了,这笔集资款也不知去向,据老村长说,村支书经常给国外的老婆孩子寄钱,这笔钱,十有八九是寄到国外了。”
“袁芳也是出于不平,你贪钱就算了,为了报复人家,淹死两个十岁的孩子,这还是人么?于是在村里做了详细的采访,这事被躲起来的村支书知道了,头几天联系我,出五十万,把这事摆平,我没答应。”
“结果,今天就出现这种状况!这些人,都不是那个村的,是被请来的,有的是附近的民工,有的是地痞流氓,还有的是当过群众演员的,在我这闹事施压,逼我把这事压下来。”
刘羽听着听着,眉毛渐渐倒竖,为了报复人家,淹死人家两个十岁大的孩子,已经是丧尽天良!麻痹的,居然在这恶人先告状,请动一大批昧着良心的群众演员,装受害群众?
想到刚才,他们逼真的冲他喊打喊杀,逼真的破坏公共秩序,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
这种丧尽天良的钱,你们居然心安理得的要,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在刚才之前,刘羽抱着同情,被拦住,被打了,衣服被撕烂了,丢了这么大人,他也没还过手,因为他了解百姓的可怜之处,觉得他们本质是善良的。可几乎神转折的真相,让刘羽愤怒,或者是悲愤——到底,你们失去了多少良心,才敢为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洗地,才敢借这种损阴德的钱?是不是,因为死的不是你们的孩子,所以,你们心安理得做颠倒是非黑白的事?
良心,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噌的一下站起来,说不出的悲哀和愤怒,刘羽摸出了手机。
柳宗权心一紧:“哎哎,刘老弟,你这是要干什么?如果叫警察来,记得千万安抚为主,别伤人,随便伤他们一个,我这就被动了。”
刘羽眸中冷光如电,冷漠的发话:“对一群丧失良知的人,安抚没用了!丧失的良知,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刘羽话音冰冷,柳宗权打了个寒颤,饶是在外化妆的袁芳也吐了吐舌头,好吓人的刘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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