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到达了医院。
徐梅的病房外,仍有好几个警察蹲守着。
周津安上前说明了警察,黄局也做过交代,于是,乔恩换好了无菌服就进了徐梅的病房。
曾经那个风采奕奕的女人,现在却因为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她浑身裹着纱布,但脸上露出来的皮肤,还是让人看出伤势多么的严重。
乔恩一出现,徐梅转动着眼睛就朝她望了过来。
见是乔恩,她有些惊讶。
“徐经理,别来无恙。”
乔恩朝徐梅身边走近,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床头的位置坐下来。
“要喝水吗?”
她问道。
徐梅怔怔地看了乔恩许久,她似乎有些不相信乔恩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
乔恩微微地笑了笑,“我怀孕了,六个月了。”
她起身,露出隆起的肚皮。
徐梅的眼睑不由得暗淡下来,一点光彩都没有了。
“安总已经被抓了,王亮都交代了,防火烧你,是安总的主意。其实,我挺替你寒心的,你那么爱安总,为他做了许多事,到头来,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乔恩说完,低垂下眼睑。
徐梅大惊,她声音粗嘎,很低沉,“你怎么知道我爱他?”
“我也是女人,我当然看得出你对他的情感不一样。若不是因为深爱,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为他以身犯险?只是徐经理,你觉得这些都值得吗?”
这一问,问住了徐梅。
所有人以为她肯替安锦华卖命,是因为他的赏识,可没人知道,那是来自一个女人的无条件的爱。
因为爱,所以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徐梅没有回答,乔恩悠悠地又说道:“你觉得他爱你吗?”
他爱吗?
徐梅在心里曾问过自己无数次。
因为爱吧,不然,他怎么会那么放心自己,把那些重要的事都交给她?
还有,他说过,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她。
可是,若真的爱,又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自己,还选择杀人灭口?
她心里矛盾极了。
“徐经理,爱一个人的前提,应该是先爱自己。你为了他,把自己置于陷阱,不顾自己的生死,你这个样子,他怎么会爱呢?”
乔恩将安锦华毒杀安老爷子,差一点砸死自己亲妈的事儿全说出来了,徐梅不知情,此刻大惊。
“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心里有爱吗?他只有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他不惜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
这些话,徐梅都知道,但没有一个人如此清晰地告诉她。
“你可以选择沉默,一个人背下所有,大不了后半生在监狱里孤独终老。而他呢,坐几年牢就会出来,继续逍遥法外,他会很快忘记你,也会有新人取代你的位置,这样,你甘心吗?”
乔恩的话,似乎敲到了徐梅的心坎儿上。
但凡每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心里,都隐藏着一颗不甘心的种子。
只要时间到了,那颗种子就会发芽。
“那你安心养身体,我先走了,徐经理。”
乔恩缓慢地起身,挪动着脚步朝门口走去。
“如果我是徐经理,一定不会这么傻。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你还很年轻,又这么美,早晚会遇到自己的良人,开启属于你的幸福。镜中月水中花,终究不过只是一场幻觉。”
乔恩说完,没再继续逗留。
房门开启,周津安立刻搂住乔恩的肩膀。
他低声嗔怪道:“怎么这么久?累了吧?咱们回家。”
但眼眸里,却是对她满满的心疼。
那扇房门再次关闭。
但徐梅却把这个瞬间烙在了脑海里。
她盯着天花板想了许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黄局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徐梅全部交代了。
安锦华这么多年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但随着徐梅开口,这些龌龊的事儿全部浮出水面。
尘埃落定,值得普天同庆。
可谁也没料到,安锦华竟然在拘留所选择了自残。
于是,不得不将他单独关押起来,他又开始以绝食对抗。
“他嚷着要见你,见或者不见,你来决定。”
黄局将安锦华的最新消息告诉了周津安。
“见吧,你来安排。”
周津安思忖了片刻,做了决定。
三天后,周津安在拘留所见到了安锦华。
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现在沦为了阶下囚。
那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现在剃成了板寸。
他一向注意形象,身材、容貌、着装,但现在那身黄马甲,却让他平添了一缕戏谑。
两人相见,安锦华的情绪再次爆发。
“周津安,你不得好死!”
他骂骂咧咧个不停。
什么风度,什么涵养,统统都没了。
他已经沦落成了一个不甘心的小丑。
看到这样的安锦华,周津安的眸光暗了暗。
“你有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
周津安淡淡地说道。
“若不是因为你,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周津安,你这个野杂种,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他像疯了一样,瞪大了眼,胡言乱语。
野杂种,这三个字是周津安最讨厌听到的词。
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在学校这样叫他。
听到一次,他就会跟别人动手一次,虽然每一次都是他受伤。
这一次,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结果了安锦华,但,他忍了。
“我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但你现在失去了所有,我却可以说了算。从明天开始,安氏就会被南辰收购。安锦华,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周津安不愿再与他多说一个字,他起身就朝外走。
安锦华用力地拍打着桌面,“我不同意,凭什么?安氏是我的心血,凭什么给你?”
“周津安,就算我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尖着嗓子嚷道。
但周津安的脚步已经走远了。
而他,却将永远地失去自由。
从拘留所出来,周津安站在高大的榕树下抽烟。
一支接一支。
野杂种。
当安锦华轻易叫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就被戳痛了。
童年的阴影可以驱散,但却随时又会回归。
突然,他好似明白了周夫人。
她几十年如一日地想要洗去冤屈,不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吗?
手里的香烟刚抽了两口,他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捻灭。
迈巴赫径直驶向了中心医院。
周津安到的时候,刘妈正在给周夫人擦拭小腿。
“夫人呀,你不用担心少爷,他现在过得还挺不错的,你很快就要抱孙子了,赶紧醒过来吧。”
听到这番话,周津安心里一酸。
他伸手推开房门。
“少爷,你怎么来呢?”
刘妈很是惊喜,她抓着毛巾,回头看了一眼周夫人。
“你陪夫人待一会儿吧,我出去换个水。”
刘妈眼圈红红的,她端起水盆,快步就朝外走。
“刘妈,辛苦了。”
周津安说道。
刘妈的脚步顿了顿,她很惊讶。
“少爷,我不辛苦。”
她哽咽着出了门。
房门掩上,周津安拉了一把椅子在周夫人床边坐下。
她的手很苍老,布满了皱纹。
周津安双手握住,攥在掌心,他埋着头,贴在周夫人的手背上。
“妈,你快点醒过来吧。”
一开口,他心里酸涩极了。
炽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淌出来,沾染在周夫人的手背上。
“妈,对不起,是我一直不理解你。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洗清冤屈。”
周津安肯定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下,周夫人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周津安猛地抬头朝周夫人望过去,她的眼睑颤动着,像是要苏醒过来了似的。
“妈,您醒了是吗?”
周津安很激动。
“刘妈,快叫医生来。”
刘妈立刻将医生叫了过来,和之前一样,他听到的答复都是周夫人随时都可能苏醒。
随时,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
“少爷,你去忙吧,夫人这里有我照顾,我每天都会跟她说话,夫人一定会很快醒过来的。”
刘妈安慰道。
周津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医院出来,周津安直接回了楚苑。
一进屋,他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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