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封推,谢谢捧场,下台继续睡觉一鞠躬)
夜已深了,邹蕾蕾拒绝了易天行送自己的请求,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于如今的易天行还是有些隐隐的害怕。易天行也知道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不能急于求成,自然也不怎么伤心——毕竟邹蕾蕾要求把鸟儿子抱回家玩,这就是极好的兆头。
“今天受了惊吓,真对不住,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易天行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不由想到半年前他们二人被薛三儿派的杀手用汽车撞飞的事情,心中一片疼惜。
邹蕾蕾低头良久,然后静静说道:“谢谢你专门回来告诉我这件事情,至少这说明……你是看重我的。只是这件事情,你让我想想……”
“不急不急。”易天行急于表现自己的温良纯仁。
“那我先走了。”
“别抱着它,它现在太沉,放它飞吧,它会跟着你的。”易天行看了一眼正满眼惬意躺在蕾蕾怀里的肥红鸟。
小朱雀咕咕叫了几声,即是表示反对,又是表示无可奈何的接受。
邹蕾蕾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道:“这么大个鸟,是怎么从你身体里钻出来的?”
易天行幸亏没有喝水,不然肯定止不住一口水喷出来。
蕾蕾嘿嘿笑了两声,将朱雀放飞,然后踏上了天蓝色的自行车。
“小朱雀真可爱,就是叫声不好听,像鸡叫。”
这次轮到易天行嘿嘿笑了,半晌后,他看着蕾蕾在夜风里轻轻摇摆的小辫,柔声说道:“想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知道不容易,所以你怎么做,我都同意。”
蕾蕾正要蹬车的腿僵了一下,安静许久后,她回过头来,澄净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直放在心里最温柔地方的男子:“如果我决定了,我会来告诉你……”
小姑娘说话显得有些客气生分,少年郎有点儿黯然。
……
……
看着那辆天蓝色的自行车在夜色下的高阳棚户区里渐行渐远,易天行心头忽然一阵疏朗,就像久雨的天空忽然放晴,从天上重重遮蔽的云层中漏下一道天火,照拂在心头。
小朱雀和他一样,都有金刚不坏的身体,都有吐火的本事,有它跟着邹蕾蕾,易天行并不担心女孩的安全问题。而今天这一次摊牌,似乎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这让一直沉沉压在易天行心头的两块大石去了一块,不由感到无比轻松,也更加坚定了他搬去另一块石头的把握。
古老太爷还是住在那幢临江背山的好风水宅子里。易天行借着夜色,从后山向下滑去,速度很快,声音却很轻,偶尔碰见狰狞的石尖想划伤自己,他反而会比较快意地借此稳定一下身形。
宅子四周全是青树,纵使在寒冷的冬日里,树叶也没有落光,绿色仍旧残留着,拱卫着这片安静异常的庄园。
易天行滑到了庄园的后墙,手指微微用力,在水泥墙上硬生生钻出一个洞来,然后慢慢地向上爬着。墙上是一片铁丝网,应该是高压电,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抵抗得住,毕竟当年自残的时节,也没有胆大到和电老虎开玩笑,于是他微微伏低身体,锐利无比的目光在庄园里淡淡扫过,不出意外地发现角落里有些汉子在巡逻。
天上浮云只有可怜的几络,不可能指望他们将月光遮住。
易天行暗吸一口气,眼角余光注意着那些大汉的动静,好不容易等到几个大汉的眼角同时离开自己所在的方位,深深插入墙面的手指一勾,脚尖在墙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便倒转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就像是甩铁锤一样,将自己的身体甩了进去。
甫一落地,在一刹那间,易天行脚尖在墙上一蹬,整个人的身体便像一道轻烟般向前蹿去,到了小洋楼的窗台上,伏低了身子,用那丛灌木挡住自己。
保安们听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坠地,警觉无比的他们迅即将目光扫了过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从庄园的高墙到洋楼前有二十米的距离,而这二十米全是空旷的地面,没有办法藏人的。他们只是转了个头,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在他们转头的一瞬间里跑出二十米,于是他们放下心来。
易天行屏住呼吸,开始用皮肤贪婪的吸取空气,像一只觅食前的狸猫般顺着小洋楼向上爬去,任何一处细微的缝隙都可以被他借力,而强悍的肌肉和指力,让这种攀爬显得分外轻灵,在黑夜之中,如果有人能看见某人像在楼房的表面慢慢向上浮去,一定会认为是个幽灵。
从露台的侧边他悄悄地爬了上去,来到了自己曾经挨过一枪的书房门口。他食指轻轻化出一道极纤细的真火之苗,从门缝里伸了进去,火苗与锁钥轻轻一触,金属便抵抗不住这种可怕的高温,瞬间化为铁水,沿着木门向下淌去。
易天行轻轻推门而入,穿过书柜旁的那道内门,悄悄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的布置很简单,木制的仿古家俱虽然肯定价格不菲,但看着并不障眼。床上有一位老者正在熟睡,花白的头发在枕头上散乱着,枕头旁边放着一个有些老旧的收音匣子。
易天行轻轻走了过去,就像一个幽灵一般。
他将手指轻轻放在那位老者的颈下,正准备说话,便感觉自己的腋下被一把冰凉的金属抵住了。
“谁?”
卧室里灯光亮了起来,好在并不如何刺眼。
古老太爷缓缓转过头来,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就是曾经喂过易天行一颗子弹的银白色勃朗宁。老太爷看见潜到自己床边的年青人,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是他。
“你知道这把枪打我不死。”易天行的食指还是放在古老太爷的颈下,“而我随时可以杀死你。”
“你这是在做什么?”古老太爷脸上的皱纹像包子上的十八个褶,但语气还是非常冷静。
“向你问些事情。”
“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问我。”
“因为我不敢确定,除非生命受到危胁的情况下,你还会在什么情况下说实话。”易天行微微笑着。
“把指头移开。”古老太爷也笑了,“你要知道外面有很多把枪对着你,这可不是我手上这女人和老人用的花哨玩意。”
这句话一出,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窗外.栏边,都出现了很多人,手上都拿着火力极猛的家伙对着易天行。
古二一直在家,这个时候也穿着睡衣,扛着霰弹枪冲了进来,他看见是易天行,也是愣了。
“你不在省城,怎么回来了?”古老太爷收回了枪。
易天行也收回了手指。
“出去吧,是三少爷。”古老太爷对手下吩咐道。
除了古二有些犹豫,其余的手下应了声便齐唰唰地退了下去,一时间,卧室里又只剩下这一个老狐狸和一只嫩狐狸。
“你怎么知道我进来的?”易天行从床边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门响了。”古老太爷开始穿棉睡衣,准备起床,“我老了,容易惊醒,再说枕边就有个报警的装置。”
易天行这才知道是门口锁钥融化的铁水落地的声音惊醒了这位老狐狸,想到那么轻微的声音也能惊醒他,不由感到了一丝佩服,同时想到这老头子自从执掌省城黑帮以后,只怕日日过的就是这种风吹草动的日子,不免又多了一分同情。
他走上前去,帮古老太爷把睡衣的带子系好,又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然后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古老太爷喝了口水,坐在床上开始发问:“说吧,怎么忽然回来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回县城?”易天行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他才不信袁野没有通知他。
古老太爷呵呵笑了一声:“只以为你回县城看小女朋友,哪里知道你会半夜进来给我老家伙惊喜。”
“说吧。”
“说吧。”
两个人一先一后说出同样的两个字。
“说说你为什么回来。”
“我回来是想问你,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易天行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
古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时候就不怕我说假话?”
易天行微笑道:“在生命与真相之间选择一个。”他很诚恳地说道:“真相只有一个,我以爷爷的名义发誓。”
古老太爷侧侧头,颇有些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后生,这个让自己把整个家族生意交了出去,却仍然想来整治自己的后生。
“我如此信任你,你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好好地和我说?”他微笑着,平静如古井的双眼看着少年。
“人,不在生死关头,总是会习惯性地话语中打些埋伏。”易天行耸耸肩。
“你认为你这时候还有能力危胁我?”老狐狸微微笑着,唇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刚才你若不把手指挪开,或许还有这个可能。”
易天行也歪歪脑袋,不置可否地说道:“你那些枪手还在门外面,就算冲进来,只怕也会来不及。”
古老太爷静静道:“小子,你或许忘了,我能活到现在,从来都不是靠的别人的力量。”老人苍老的手指轻轻垂在床边,开始微动起来,指尖似乎隐隐透着寒气。
易天行双眼渐渐咪了起来。
便在一瞬之间,屋内的灯光黯了一下,易天行感觉某种力量破空而至,擦着自己的手掌边击向自己刚喝完水的空杯子。
叮叮数声脆响,漂亮的玻璃杯被整齐割成了几个透明的圆圈。
“比打碎难多了,老爷子的修为果然高明。”易天行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脸上却不自觉地浮上一丝妖异的笑容,“可惜我在省城里被一个小姑娘的风刃打磨的厉害,对上这些,并不会怎么害怕。”
话音一落,他手指轻轻一弹,一朵耀着金红之色的火莲从他的食指尖吐了出来,缓缓向古老太爷漂了过去。
古老太爷脸上露出极大的紧张,而这朵火莲将要飘到他面前时,却平空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在一眨眼间将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烧成灰烬。”易天行看着他,“相信我,我尊老爱幼,不会骗老人家的。”
古老太爷自然能明白刚才易天行这手高明到了什么程度,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易天行的真火神通,一时愣在原地,半晌后才醒过神来。
……
……
“我不认为,你与我之间有什么误会。”他看着易天行平静说道:“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希望我们能把这个误会化解。”
“不是误会。”易天行摇摇手指头,“只是要个答案。”
“什么答案?”
“你把我诱进这个局中的原因。”
古老太爷瞳孔微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用讲的太清楚吗?”易天行看着他,“不要把我当傻子,虽然我很愿意装傻子。你把整副家业给我,我最初还以为你是想借助我的能力替你打江山,可后来看着你是真准备把摊子给我接手,这是为什么?”他止住古老太爷发话,接着说道:“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那些在省城救美的故事,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你故弄玄虚,将上三天讲的神神道道,又借老祖宗的故事诱我去归元寺。”
“而当我进了归元寺,便发现事情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了。”易天行叹道,“我身不由己地陷了进去,想拔腿而出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他哼哼冷笑道:“你说因为自己修为低,所以上三天不来接你修行,如今我修了心经,自然看出你的修为早已是上六重的高人,吉祥天的门人比你强的也没几个。”
“你究竟是谁?”
“你为什么要编那样一个故事,托我去向老祖宗道谢,从而让我进了归元寺?”
“你想做什么?你把我引进这些修行门的争斗,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发问,都是易天行这些日子来的疑问,如同暴风雨一般向古老太爷袭去。
古老太爷却只是安静地听着,慢慢脸上却浮起了一丝微笑:“这些事情不是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吗?又和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就算我诱你进归元寺,难道我能指使斌苦大师传你佛法?难道我能算出恰在此时上三天会和归元寺发生冲突?难道我能算出你会拜了大恩人为师?难道我能算出来这所有的所有?”
“阴谋,不可能如此细密复杂。”老太爷叹道:“你毕竟还是太过年轻,试问如此丝丝入扣,一步不错的阴谋,除了神佛,还有谁能编织出来?”
“你这番话已经承认自己撒了谎。”易天行冷冷道:“至少你不像半年前表现的那样,对修道门派一无所知,只是个偶尔得了神通的世俗黑道大老。”
“不错,有些事情我是有所隐瞒,但我对你并无恶意。”古老太爷安静说道:“那个故事是真的,我也确实是被老祖宗赐了一身神通。就像前人说过的那样,撒谎,总是要九成真,一成假。”
“原因,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踏入归元寺,你也会与上三天发生冲突,这所有的一切是早已注定的。”古老太爷微微一笑,“当你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学生,而我要做的,就是将你的人生轨迹引向你应该走的曲线。”
易天行闭眼,摇摇头,睁眼:“怎么走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之类的事情。”
“还记得在外面的露台上,我曾经和你说的那句话吗?”古老太爷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分悲天悯人的气息,“当时我指着夜空上缀着的满天繁星对你说,你是宇宙间永恒照耀的星辰,不可能划上一片天空让自己停留,你终究要成为你本应成为的你。”
“很拗口的说法,很狗血的说辞。”易天行冷静如常,并不为其所动,“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虚无缥涉的说辞,我要听的是具体的东西。”
“命运,本来就是很虚无缥渺的事情。”古老太爷肃然道,“但,你必须相信这一点。那一年,大恩人救了我夫妇二人性命,神识一渡便在我脑中刻下印迹,说佛家有位大人物将转世为生,要我等着他的到来,然后送到他的身边。如今我终于做到了,而且也证明了,你所谓虚无缥缈的事情,就这样准确无误地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易天行的嘴巴立马变成河马嘴,半天合不拢来:“大人物?你是说俺?”
古老太爷点点头:“我是为了报恩,所以在你读初中的时候便回到县城养老,一方面是自己确实厌了道上的争斗,另一方面也是等着你的成长。”
原来这位县城里赫赫有名的古老太爷竟然是为了自己才回高阳县城!
易天行觉得一股寒意渐渐生了起来,思虑如此周全,所谋必大,由不得他不小心:“薛老三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错。”古老狐狸没有什么愧疚之色:“虽然你和薛老三结仇不是我的计划,但薛老三确实是被我暗中安排在市里躲着。”
“就为了与我见一面?”
“是为了和你自然的见面。如果不是这样,我实在很难想出什么方法可以让你不起疑心。”古老太爷说道:“你是一个表面大咧咧,实际上很谨慎的年轻人,如果我平空和你讲这些故事,相信没有办法将你引进归元寺。”
“进归元寺就是为了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易天行摇摇头:“你应该能查到我报考的是省城大学,以你在省城的能量,如果想把我诱进归元寺,不用绕这么多弯子。”
“那个故事也是为了在你的心头留下一丝痕迹。”古老太爷没有隐瞒,“修道者首重心境,或许不多,但一丝就足够了。至于后来在省城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我这样一个小修行者所能掌控的。你知道,我只是一个领路人,将你领进归元寺,日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
古老太爷极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任何宗教,其实都像是一个门派,都是需要招弟子揽人手的,佛道之争哪像泾渭一样分明。佛道的争执其实只是表象,归根结底,还是利益的冲突。道门自从七十年前聚成上三天后,便和世俗社会纠缠如一,与之相较,这寺庙倒是有些衰落了。你既然被牵扯了进来,我劝你还是好好筹划一下,既要保得自己性命,也做些事情吧。”
“我该做些什么?冲到昆仑山把上三天给灭了?”易天行自嘲说着。
古老太爷呵呵一笑:“我始终身份不大见得光,所以斌苦那和尚总是不肯见我。但你不一样,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和尚们便会有事情来麻烦你的。”
易天行苦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好玩。”
“我有没有帮手?”他搓着手说道:“你知道,我有非常世侩的一面。”
古老太爷皱眉道:“这就要问斌苦那和尚了。”
知道在这个比自己还罗嗦的老狐狸处再问不出来什么,易天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决定把省城的事情交给小肖管。”
“这是小事情,你做主吧。”古老太爷表现的很大方。
“鹏飞工贸的事情我不用管了吧?”易天行道:“我准备做专职的大和尚好了。”
古老太爷苦笑道:“江湖血腥,其实是帮助你入世修行罢了,你若实在不喜欢,我也没辄。”
“血腥,入世?”易天行笑道:“敢情这佛门弟子的入世修行就是打打架,跳跳舞。”
古老太爷挠挠头,心想你这少年归纳的倒也简单,讷讷道:“你要这么理解,倒也不错。”
“我的领路人……”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生生死死,都是拜面前这位老狐狸所赐,易天行语气中透出一丝寒意,“你领路的任务完成了,今后准备做什么?”
“混吃等死。”古老太爷表现的很大度。
易天行从庄园里走了出去,沿途那些彪形大汉们都向他躬身行礼,再想到先前在卧室里和古老太爷一番什么都没有弄清楚的谈话,他愈发觉得自己先前偷偷溜进来的举措有些滑稽和可笑,然后在门口看见那个一脸煞的古二。
“不要看着我不爽。”易天行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轻描淡写地说道:“别以为我想替你们姓古的看这家,别以为我想霸占你家,是你爷爷那混俅逼我当恶霸的。”
高阳县城江边乱石一片,江风带着淡淡的腥气拂过易天行的面庞。他看着江心随着波浪起伏的月亮倒影,忍不住抬头望天,想从这极高而远的夜空里寻出些蛛丝马迹出来。今夜的谈话,不仅没有把他心中的石块掀开,反而让他更沉重。与古老狐狸的交流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中的目的,至少也让他明白了很少的一些东西。
也是极重要的一些东西。
上三天的背后是道门,归元寺的背后是佛宗,要干架哟要干架。自己哩?好象是佛家的嘛大人物投胎转生,好神奇哟好神奇……
还有古老太爷下意识里说的那句话:“试问如此丝丝入扣,一步不错的阴谋,除了神佛,还有谁能编织出来?”
神佛?
呸!他往江里吐了口浓痰。
“老子偏不救,又能如何?”虽然这般蛮不讲理地设想着,他的脑海里却不自禁地浮现起在草舍中曾经惊鸿一敝的老僧背影,那萧索的背影仿佛蕴含着天下至大的不甘和郁结。
易天行心头一颤,他知道自己是真地不可能丢下这位老祖宗师父不管了。不说他救了自己和鸟儿子一命,单是那份被囚五百年的痛苦,也仿佛让他感同身受,万分不安,而他对这样一个传说中的英雄人物,不可能把他想像成无恶不作的坏人,擅用机谋的奸险小人。
即便他真的是坏人。
也没有人能拥有剥夺另一个人五百年自由的权利。
纵使是老祖宗口里说的那个大婶也不行。
在易天行最开始发现自己的妖异体质后,他曾经对着满天星空骂了句脏话。
“我干!”
这个时候,他又对着满天星空开始骂了起来……直到把所有骂人的话全部吐完,他才觉得心情似乎好过了些,然后对着幽幽深蓝的星空极粗鲁地比了个中指。
竖着中指的少年郎对着不知在宇宙间哪个角落里逍遥的满天神佛骂道:“老子玩不赢你们,当心老子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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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易天行到了县城外的一处荒山上。他对着浅浅坟起的土丘,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不孝的孙儿来看您了。”
坟头几点小白花迎风招展,不知这花儿是什么品种,生命力竟如此顽强,在冬日的寒风里也是自开无语。
拜完爷爷的坟地,他回县城买了一张火车票,便准备踏上回省城的路途。在邹蕾蕾家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饭,然后蕾蕾送他出了家门。
“考虑的怎么样了?”易天行昨天夜里模糊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情况后,顿觉前途渺渺,此时看着女孩纯净面容,不知怎地有冲动希望她说出让自己失望的判断。
“还没想好。”邹蕾蕾看着他的双眼,仍然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你等我再想想。”
“也好。”易天行微笑了一下,昨天晚上兴起的学韦爵爷挟美挟款私逃的想法,在这白天里自然成了白日梦。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我们都没有权利去替别人做决定。
老天爷也不行。
这是易天行的人生信条。
(继续睡觉是因为在想情节,不是猪样年华啊……兄弟姐妹们,本周没精了,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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