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知道,沈靳言是这么直接的人。
印象里,他绅士,温和,含蓄。
就在纪成欣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沈靳言轻笑出声:“看你这么难回答,应该不是。”
纪成欣又是一怔。
她差点没忍住,想要直说。
沈靳言涮好羊肉,放到她碗里,“没减肥吧?”
纪成欣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再次卡在咽喉。
她轻摇摇头,“没,不过晚上都不怎么吃东西。”
沈靳言望着她,诚挚地说:“多吃点,你身材很好。牛肉不会胖,也不胀肚子。”
纪成欣脸红了红。
换做一般的男人,说出这种话只觉得浮夸,油腻,不礼貌。
但是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清爽多了,甚至觉得很诚意。
纪成欣从来不知道害羞是什么,现在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微微低下头开始品尝。
涮火锅的过程。
沈靳言一直很贴心地照顾她,怕她吃不得辣,又要来麻酱。
但沈靳言不喜欢牛肉蘸麻酱。
他自己调了个油碟,放很多朝天椒。
纪成欣诧异:“牛肉和麻酱不是绝配吗?”
沈靳言莞尔笑笑:“对别人来说是,对我却不是。我喜欢这个泡满酱料的辣味。”
纪成欣没试过。
她目光滑落在油碟上,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试一试。
沈靳言察觉到了,他涮好牛肉,放到碗里,又蘸了下油碟,再放到她碗里。
“不介意我用过这个油碟的话,你试试,喜欢我再帮你调一个。”
纪成欣眼神跟着一热。
他主动,给她用过的油碟。
她心跳得更厉害了,顾不上想其他的,试了一口。
一如他所说的,蘸满酱汁的牛肉配上辣椒的味道,很清甜。
冲击着味蕾,竟然意外的好吃。
但这个辣,有点太辣了。
纪成欣刚吃进去,呛了口,咳了几声,连忙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凉开水。
沈靳言连忙递来纸巾,“很辣?”
纪成欣也不扭捏,“嗯,太辣了点。”
说着,她又连忙补充,“不过味道很清甜,蛮好吃的。”
沈靳言眸光漆黑温润,主动动手又调配了一叠酱料递给她,辣椒圈是青椒和红椒一起搭配的,适量放了点。
“你试试这个,应该不会辣。”
他声音很温柔,很好听,低低的,很有磁性。
像小提琴的低音。
纪成欣夹起一块牛肉,蘸了蘸,又试了口。
这次味道刚刚好,不辣。
她弯眼笑:“这个真的要更好吃一些诶。”
纪成欣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
与她平日里,严肃对待工作,特别成熟稳重的外表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前者多了一丝活泼,后者稳重地让人拘谨。
沈靳言望着她,眼神变得深浓。
……
吃完火锅,沈靳言送纪成欣回到御景园楼下。
纪成欣今晚吃了很多,打破了这么多年,鲜少吃宵夜的记录。
她对沈靳言客气道:“今晚谢谢你请我,改天我请回来。”
沈靳言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她,唇角扬了扬,“好啊。”
纪成欣手里提着包包,双腿并拢站着。
舍不得走,但又太晚了。
她内心迟疑着,“那……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的心提起来。
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晚,才十二点多。
她多希望他说,还早,再聊会。
她微微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沈靳言眸光灼灼,久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纪成欣心里划过一丝失望。
她抿唇,扯了扯,“那,再见。”
沈靳言眸光温润,“再见。”
纪成欣依依不舍地转身,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响起沈靳言的声音:“对了……”
纪成欣唰一下转过身来,眼神期待,“怎么了?”
沈靳言轻笑:“记得消消食,喝点醋什么的,晚上好睡一些。”
纪成欣又兴致恹恹地点点头。
忽然,脑子一闪而过的记忆,“你着急回去吗?不急的话,我带你试试别的方法。”
沈靳言被激起了好奇欲:“什么方法?”
纪成欣快步来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
十分钟后,小区球场。
纪成欣手里多了一瓶冰水,两个一次性纸杯,手里还多了一包咸西梅。
她倒出两杯冰水,再分别放入两粒咸西梅。
放好了,纪成欣拍拍手,抬起一脸放松雀跃的表情,“好了,等两分钟,泡出味道就能喝了。”
沈靳言跟她一同坐在台阶上。
跟往日里西装笔挺,不苟言笑的模样,生出极大的反差。
他侧头看她,微微皱眉,“这有什么用?”
“消食啊。”
纪成欣笑了笑,径自说起过往,“小时候和成双偷吃,经常会吃撑,后来我们就发明了这个方法,真别说,挺管用的。”
“不过,后来因为我青春期长胖了,一度胖到一百二十多斤,女孩子都爱美,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贪嘴了。”
“难怪你现在身材保持的这么好。”
纪成欣凝着他,“真觉得好?”
沈靳言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女士西装里,搭配的是白色背心,V领。
这么坐着,微微放松后背,沟壑若隐若现。
沈靳言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穿的背心搭配外套,女性职业的套装,有时候更吸引撩人。
纪成欣感受到他的目光,丝毫不觉得反感。
反而,有点心猿意马。
男人长得很标致,尤其戴着银丝框眼镜,斯文又禁欲。
薄唇微抿,俊美又温柔。
太色气了!
沈靳言喉结滚动,连忙转移目光,抑制情绪道:“能喝了吗?”
“可以喝了。”
纪成欣悻悻然收回目光,端起一杯给他,自己也端起一杯,跟他碰杯,“来,试试味道。”
沈靳言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西梅味。
他细细尝了口,觉得不错,又喝了口。
冰水混合着西梅的味道,有股淡淡的咸味,竟然意外的好喝。
纪成欣全程看着他,一脸紧张期待问:“感觉怎么样?”
沈靳言赞道:“味道不错,是挺好喝。”
纪成欣得到答案,神情都跟着放松了许多,“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和成双的发明。”
沈靳言眯了眯深邃的眸子,“你和成双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说起这个,纪成欣缓缓陷入回忆。
她幽幽叹气:“是还不错,不过成双这个人,性子很能忍,从小就特别懂事,有什么都放在心里,不会跟我和妈妈说。”
“那时候,她九岁吧,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当年有个小男孩为了救她葬身火海,后来大楼爆炸坍塌,男孩也就这么没了。”
“从那以后,成双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她不会轻易倾诉心事,妈妈那时候不放心,还带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成双受过惊吓后,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但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这么多年,我们感情虽然不错,但其实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对成双的心事,我这个当姐姐的都不知道多少。”
沈靳言眉心微不可察蹙了蹙。
大火、坍塌。
厉云霆的梦,似乎也跟这些有联系。
他疑惑道:“成双九岁之前,不是和你们住在一起?”
纪成欣说:“小时候家里生活太困难,为了生活,妈妈每天要摆摊,所以只带了我出来上学,留下成双在乡下,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后来,妈妈有点起色,买了个二手房,就把成双借出来一起住,那时候她才不到八岁,当时妈妈为了方便照顾成双,我上学后就一直全托寄校,周末才会回去一趟。”
“也就是在她差不多九岁那年,我在学校,妈妈也出去摆摊了。结果大厦发生严重火宅,出了事。后来我们拿到补偿,才又换了个地儿住,一晃,十六年就这么过去了。”
沈靳言隐约觉得,这场火宅事故有点不简单。
他思忖片刻,“当年火宅判定是什么引起?”
纪成欣细细想了想,记忆太模糊,不确定道:“听我妈说,好像是大厦太旧,线路短路引起的,因为火势太猛,煤气罐爆炸,最后导致整个大厦坍塌。”
沈靳言记得有一年,跟着师父历练的时候,听说过十六年前这起案子。
他隐约记得,名字好像叫‘格林大厦’。
沈靳言可能是出于职业原因,惯性追问:“是叫格林大厦?”
纪成欣诧异,“没错,你也知道?”
沈靳言眉心微蹙,轻摇摇头,“了解过一点点,据悉当年这场火情,死伤惨重。”
纪成欣表情变得沉重,叹气:“上百人,我们母女三人算是命大。所以成双对这件事,一直也放不下,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那个小男孩。”
“知道那个小男孩叫什么?”
纪成欣觉得,沈靳言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她记忆太模糊了,摇摇头,说:“我只知道,成双总叫他阿然哥,对了,还有一个人,当年也住在大厦,那个人就是顾辛城,以前他姓唐。”
沈靳言怔住,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他把冰水西梅一口气喝完,压下心底的疑惑,恢复了如常的脸色。
他对纪成欣说:“不早了,我陪你走回去。”
说完,朝她伸手。
纪成欣心头一阵悸动,缓缓把手放在他手心。
他手心很大,很暖。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很好看的一双手。
纪成欣顺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跟他一块往回走。
沈靳言似乎在想些什么,一路无话。
回到楼下,纪成欣想起什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他,“我都洗好了,还你。”
沈靳言想起,这手帕之前给了纪成双,“怎么在你这?”
他拿过来闻了闻,很好闻的栀子花香味。
纪成欣怪不好意思的,“成双上次让我交给你,我就洗了再给。”
“很好闻。”
沈靳言折叠,放在西装胸前的口袋上,“谢谢。”
纪成欣扯了扯唇微笑。
不知为何,看到亲手洗的手帕,让他放在胸口的位置,脸颊有点发烫。
……
沈靳言回到家,第一时间进入书房。
他搜索关于十六年前的格林大厦火宅一案,出来的消息,却寥寥无几。
一般像这种事态严重的案子,要么会被高度保密,所以禁止报道。
要么,就是有人不想让这个案子留下来。
沈靳言思索片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姚总编,我这里想麻烦你一个事,想问问你,有没有十六年前,关于格林大厦火宅一案的存档记录。”
对方一愣,男人的声音又迟疑响起:“沈律师,要这个做什么?”
“刚好我这边遇到点问题,跟这个火宅有关,姚总监,帮帮忙,你这儿要是没有,只怕别的地方更找不到了。”
对方想了想,犹豫道:“这么长时间的案子,怕是不好找啊。”
“姚总监不是一直担心报社的注资问题?过两天我和你们老板正好要见个面,指不定他一高兴,就会继续注资。”沈靳言手指轻敲桌面,神色胸有成竹。
对方一听,忙不迭答应下来:“既然沈律师开口,你给我两天时间,我立刻让人调取出来看看。”
沈靳言薄唇扬起,噙着淡笑,“多谢,那我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
沈靳言拿下眼镜放在桌面,抬手轻轻揉着眉心。
厉云霆啊厉云霆……
你和十六年前这场火宅,到底有没有关系?
纪成双和顾辛城十六年前就认识,那么你和他们,是否早就认识了?
……
纪成双一早醒来,先去医院。
苏清清导致厉云霆出事,直接请假来了。
她几乎是跟纪成双前后脚进入病房。
一看到纪成双,苏清清就红着眼迎上来,抱着她的手臂,“嫂子,怎么哥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啊。”
纪成双看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又心疼又无奈。
她抽了两张抽纸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慰:“哥哥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乖,别哭了。”
苏清清扁嘴,“嫂子,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明明我那么爱你们,哥哥出事你们也不告诉我,就是不把我当成自己人。”
纪成双耐心哄她:“我们是怕影响你的学习,那时候个个都在担心你哥哥,也顾不上啊,好了,为了赔罪,回头陪你逛街好吗?”
虽然跟厉云霆离了婚。
纪成双却一直当苏清清是自己妹妹。
那三年,苏清清对她很好,又仗义。
她对她的感情,一直是和爷爷姑姑相同的。
苏清清抹了把眼泪,哭腔说:“嫂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骗我。”
纪成双哭笑不得:“好。”
苏清清瞬间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厉云霆几分无奈,对纪成双说:“也就只有你才能搞定她,在你来之前那几秒,我快被烦死了。”
苏清清皱眉,跺脚:“哥哥,你说什么呢,我那都是关心你。”
厉云霆扶额,又来了。
一直以来,苏清清都被保护的很好。
为人简单,性子单纯。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亲昵地抱着纪成双的手臂,舍不得撒手,把头歪靠在她肩上撒娇:“嫂子你看,哥哥那样说我。”
一口一句嫂子的。
纪成双纠正都纠正不过来,想想也就算了。
她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纪成双替厉云霆解围,说:“你哥哥是因为伤口太疼了,不是烦你。”
苏清清了解过伤势,又切成一脸心疼,“哥,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和嫂子不烦你。”
厉云霆警惕:“你要带她去哪?”
苏清清嘿嘿笑:“去逛街啊,难得我今天请假出来,你伤势这么重,只能躺着好好休息了,我们在也帮不了你什么。”
她朝门口看了眼,“刘婶和助理都在,你有事就找他们。”
苏清清不由分说,就要带走纪成双。
厉云霆厉声:“苏清清,回来!”
苏清清坏笑,全当没听见。
谁让他刚刚说烦的,知道他想黏着嫂子,她就是要故意整整他。
再说,嫂子现在都跟他离婚了。
人家照顾他,也不是天经地义的。
苏清清刚拽着纪成双走到门口,门忽然被打开。
冯俏提着一个汤壶进来,看见苏清清和纪成双先是一愣。
她觉得苏清清眼熟,视线越过纪成双直接无视,对苏清清露出微笑:“你是清清吧?云霆的表妹?”
苏清清打量冯俏。
短发,白皮肤,长得也还行,尤其一双杏眼,可软可御姐,气质看着还不错,就是这里里外外透出来的自信高傲,多少有点让人不舒服。
苏清清警惕:“你是谁?”
冯俏另一只手拉起苏清清的手,笑着自我介绍:“清清你好,我是冯俏,你哥哥的好朋友。”
苏清清皱眉,一脸狐疑,“我怎么没听哥哥提起过你?”
对于厉氏集团争夺股权一事,苏清清一无所知。
所以对冯俏的身份,也毫不知情。
冯俏脸色一闪而过的尴尬,松了手,提着汤壶来到病床边,别有深意道:“可能很快,你妈妈和外公会提起我呢?”
她拧开汤壶盖子,汤味瞬间四溢。
“云霆,我专门让人给你炖了鱼汤,据说这样对伤口恢复好,你多喝点,这也是我爷爷的心意呢。”
纪成双垂下眼眸。
这种喧宾夺主的势头,不得不说,是真的让人觉得危机感重重。
头皮都发麻了。
厉云霆皱了皱眉,漆黑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抵触,沉声道:“冯爷爷太客气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有成双照顾我,已经好很多了。”
“就是。”
苏清清又拽着纪成双回到床边,挤开冯俏,拽着纪成双在旁边坐下,挑衅道:“我哥哥有嫂子照顾,犯不着其他人代劳。”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冯俏和安柔一样,都是不安好心。
冯俏鄙夷地扫了眼纪成双,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清清妹妹,你哥哥和纪小姐已经离婚了,你可不能一口一句嫂子,会影响她以后的生活呢。”
“我嫂子和哥哥虽然离婚了,但是很快就会复婚,他们想玩新花样,谈谈恋爱不行吗?”苏清清挺起胸膛,想压一压冯俏的气势。
冯俏只觉得她幼稚。
这种捍卫纪成双的小伎俩,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于是,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真正合适的两个人,任何状态下,那都是谈恋爱。”
她目光定格在纪成双身上,言语犀利,“只有不合适,才会连分开都会那么干脆。”
纪成双知道冯俏的意思是:你两纯粹不合适。
但合不合适,她说了不算!
纪成双以前跟安柔争,是因为安柔太目中无人,处处招惹是非又颠倒是非,明摆着来抢人。
所以,她被激起了斗志。
但现在,她就算不为厉云霆,也要为自己正名。
她怼道:“冯小姐就算身经百战,也应该不会有我清楚婚姻的状态是怎样的,如何能经营好一段婚姻,你未必有我明白。”
“是吗?可能我是没纪小姐明白,这不,你都离婚了。”冯俏不甘示弱,字字珠玑。
纪成双挺起胸膛,不卑不亢道:“但我和云霆之间,一直相互尊重,相知相守,当初我们离婚,不是不想和对方一起,就算是爷爷和姑姑,哪怕是云霆和清清,他们都是喜欢我,满意我的。这点,冯小姐以为能做到?”
“你真以为,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是,或许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可一段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冯小姐没经历过,最好先别夸下海口。”
她本来不是争强好胜的人,纯粹看不惯冯俏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
这个姿态跟厉湛弘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苏清清一脸震惊,差点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
嫂子说的太好了!
她哼了哼,“听到没,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冯俏脸色变得一阵难看。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被人教训过!
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她瞧不起的情敌!
冯俏性格一向强势,立即讽刺道:“只有门当户对的家庭,才算得上结合,像你们家,不过是攀附罢了,说难听点,不就是仰仗厉家的光!”
纪成双心脏像被刀扎了一下。
家世一直是她的弱点。
虽然她从来没因为家庭自卑过,却也无法不承认,这是事实。
厉云霆神色一沉,冷斥道:“冯小姐说话请自重!你出生在冯家,是你运气好,但是凭个人本事,你未必比得上成双。”
冯俏见他强势维护纪成双,差点气得半死。
她怒气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了,低吼道:“云霆,厉爷爷和我爷爷已经谈好我们的婚事,等你伤势一好,我们马上就能结婚。以后纪成双就不再跟你有任何关系,而我会成为你的新妻子!”
话音落下。
如同一道惊雷炸开。
厉云霆和苏清清都是一脸震惊。
唯独纪成双,一脸平静。
厉云霆眉心紧蹙,漆黑的眼底滚动着情绪,好半晌,才克制开了口:“说清楚点,什么意思?”
冯俏刚才气头上,才冲动说出口。
现在冷静下来,她有点后悔了。
本来是想趁着,在厉云霆住院在这段时间,跟他先培养培养感情,给他留个好印象的。
这下,计划全泡汤了。
她咬咬牙,索性直说:“你出事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爷爷把股权转让给我,让我做主,转给你名下,帮厉氏集团度过难关,也因为这样,厉爷爷跟我爷爷达成共识,同意我们的婚事,等你好了,找个日子,我们就能结婚。”
苏清清震惊的说不出话。
厉云霆脸色愈发阴沉,寒声道:“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冯俏早料到会这样。
她从没想过,他会轻易答应结婚,以退为进道:“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和成双已经离婚,没可能了,而我,才是你的未来妻子。”
说完,冯俏转身离开病房。
厉云霆简直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背后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想到纪成双,厉云霆生怕她误会。
他心下一沉,连忙抬头看向她解释:“成双,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我知道。”纪成双出乎意料的淡定。
厉云霆皱了皱眉。
她越淡定,他的心越乱。
好半晌,他才保持冷静,握起她的手,低低的嗓音道:“我说过,我会等你,现在是爷爷答应他们,我没有答应。”
纪成双垂下眼眸,低眉顺眼的模样,苦涩道:“我知道。”
苏清清回过神来,急得不行,“不对啊,外公那么喜欢嫂子,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
纪成双声音平静道:“当时情况紧急,爷爷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苏清清使劲摇头,“不,我不相信!我要去问问外公。”
说完,她箭一般冲出病房。
“清清……”
纪成双站起身想去追,却被厉云霆紧紧抓住手腕。
她扭头,看到他脸色沉郁,眸色忧郁,顿时心生不忍。
她垂下眼眸,无奈叹口气,“我们的家世,差距很大。”
厉云霆眼眸漆黑深情,坚定道:“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介意。”
“但我介意。”
纪成双抽出手,虽然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你家境优渥,不会知道我被人一次次鄙夷厌恶,糟蹋侮辱是怎样的滋味。”
以前她从来没说过这些,但这一次,到底是破防了。
她深爱他,爱了整整十六年。
甚至连命都愿意给他,却独独不愿意承受身份的差距。
她不是有虚荣心,而恰恰是因为爱他,才更想拥有足够的底气,能够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成为他的妻子。
厉云霆心脏狠狠揪紧,又心疼又无奈。
他能给她一切,唯独给不了她想要的这些。
他心慌了,小心翼翼问:“你又要离开我?”
纪成双无奈提醒:“云霆,我们本来就离婚了。”
换做以前,厉云霆会说: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复婚。
但想到纪成双说的,他生生忍下来。
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痛色,隐忍道:“我等你。”
千言万语,汇聚成三个字。
偏偏,比任何情话都要具有穿透力。
纪成双鼻子一酸,眼圈红了红。
她发现,她真的越来越舍不得,甚至越来越爱他了。
可是,她不能这样下去!
纪成双垂下眼眸,强忍泪意说:“我有点事,要去一趟电视台。”
说完,她抽出手,怕舍不得,不敢看他,抬脚就离开了病房。
厉云霆拧着眉心,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
纪成双抵达电视台,直接去了台长办公室。
她把文件拿出来,放在桌面上客气道:“台长,我想参加国新闻台主持人选拔。”
台长淡淡瞥她,“恐怕不行啊,轮资质还轮不到你,再等等吧,再过几年,兴许就可以去了。”
纪成双眸色清冷道:“选拔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吗?不是看资质,看资历?”
台长一直看在厉云霆的面子上,所以对纪成双几分忌惮。
但是这个选拔,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想起上次杨总的事,台长意有所指道:“成双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付出,你有付出了才能有回报,别的事情厉云霆能帮你,但这种事情上,可就真由不得他了。”
关于厉氏动荡的事,他们都有所耳闻。
但厉云霆受伤的事,外人是真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因此,台长对纪成双说话,也只能要多隐晦就有多隐晦,生怕得罪了他。
分分钟他连台长这个位置都坐不稳了。
纪成双听明白了,这意思是让她接受潜规则。
她忽然发现,就算拥有能力,也未必有这个渠道。
纪成双盯着台长半天,一句话没说。
台长都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了,心想平时看着温温顺顺的,眼神怎那么吓人!
“那种事,我绝对不会干!”纪成双咬了咬后牙,拿走文件转身就走。
台长切了一声,不甚在意,端起茶杯喝茶。
走出台长办公室,迎面撞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纪成双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
她连忙弯腰去捡,穿的是白衬衫,弯下腰的时候,领口看进去,能看到胸口的白皙。
男人贪婪地往里面看,又迅速打量她的身材。
他顿时色眯眯道:“来,我来帮你。”
说着,男人立即弯腰,用裤裆的位置磨蹭她的臀部。
纪成双浑身一僵,察觉男人的大手还掐了下她的屁股。
她立即把男人推开,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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