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顾砚辞双手包裹住林浅细白纤长的柔荑,举至心口前,黑眸深处荡涤着浓烈情愫,“我信你,不光是信任你,我还要在妈妈面前,帮你洗清罪名。”
林浅轻抿唇瓣,不言不语。
顾砚辞所说颇为感人,然而现在不是感激涕零的时刻。
待他真的帮她洗清罪名,再感动不迟。
……
回到医院,烧伤科病房里,林浅见到顾瑾瑜。
一身肌肤被灼烫的焦黑溃烂,一张脸更是血肉模糊,顾瑾瑜再没有“顾家二小姐”的娇滴滴派头。
她状若一截被烤焦,通身上下滋滋冒油的腊肠,躺在气动悬浮床上,哭哭啼啼喊疼。
甄苒坐在病床边,眼睛里扑簌簌掉眼泪。
她哀叹顾瑾瑜命苦,小小年纪被拐走,过了一年多颠沛流离的苦日子。
刚刚长大又被网暴成精神病,在精神病院蹉跎了三年青春。
如今又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的命,简直比黄连还苦。
瞅着甄苒泣不成声直掉眼泪,林浅冷眼旁观。
她心说,你要知道顾瑾瑜替换掉属于你亲生闺女的美好人生,知道你双目失明,是她往你眼睛里涂抹石灰粉,知道她是故意用毒蘑菇毒害你儿子,你怕是会大喊“恶有恶报”。
不知是污蔑别人有瘾,还是顾瑾瑜骨子里就喜欢污蔑别人。就剩一口气,她还习惯性的污蔑林浅,“我被骗到楼上之时,亲眼看到嫂子站在那些人身后,她在说,烫死她!烫死她!”
来医院的路上,林浅还考虑过,顾瑾瑜推测出真相,她该采取各种应对之策。
此时此刻她发现顾瑾瑜还是那副德性,编造谎言毫无现实依据,张口就来只管乱说。
顾瑾瑜的推测,若是接近于真相,林浅还有愿赌服输,坦率认罪的可能性。
张口就来嘛……
对不起,毫无事实依据的“随口污蔑”,不是污蔑,那是侮辱。
甄苒还是像过去那般,听信顾瑾瑜所说。
她拍案而起,冲着林浅开火:“我家闺女被你残害成这样,我要你拿命来赔!”
顾砚辞修长身躯一闪,挡在林浅身前,语气颇为笃定且镇定地说:“罪魁祸首不是她,这起恶意报复,与她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吗?铁证如山,你没法维护她!”甄苒气极,“恬恬都看到她了,是她没跑。”
顾砚辞双手插进裤袋,笔直修长的身躯傲然屹立,嗓音四平八稳说道:“看到不能代表什么,恬恬或许认错人,或许是看到外貌相似的人。总之,她看到的,不是浅浅本人”
“糊涂!糊涂!”甄苒一叠连声骂糊涂,“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还看错人,还外貌相似,你怎么不说,恬恬她撒谎乱说。”
林浅眉梢一挑,心说:说对了,顾瑾瑜正是撒谎乱说。
毁容再加上全身肌肤严重烫伤,顾瑾瑜此时此刻的心情,那是极端恶劣。
她全然没了肖想顾砚辞的旖旎心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拽着林浅,一起堕入十八层地狱。
听顾砚辞维护林浅,顾瑾瑜恨意迸发,够了!她生无可恋,再不想扮演单纯善良的傻白甜。
她要卸下伪装!
顾瑾瑜尖叫几声,声音尖利的几乎掀翻屋顶,“我没撒谎!哥,你不要袒护她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是她是她就是她!她恶毒!她坏!她不是东西!”
尖锐叫嚷声分贝高昂,激的林浅耳膜刺疼,而甄苒,更是被刺激的心脏病发作。
“医……医生!”甄苒面颊青一阵白一阵,五官微扭,眉间萦绕悸痛,双手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顾砚辞及时伸手托住她,他将甄苒搀扶到沙发里躺下,又对林浅下令,“针灸包带着吗?快,给她扎上两针!”
林浅迟疑观望,甄苒讨厌她,她给甄苒扎针,要碰一鼻子灰吧。
如她所料,甄苒认定林浅丧尽天良,她不让林浅扎针,而是狂按电铃叫来医护,喘着气吩咐:“快,快把我抬到心内科抢救室抢救。”
医护抬走甄苒,顾砚辞也拉着林浅,三步两步走出病房。
“好了!”顾砚辞垂眸俯视林浅,温声安抚说:“你歇息会儿,后面的事,等她从急救室里出来再说。”
顾砚辞自己尚未出院,他带着林浅,回到他居住的病房,理直气壮下令:“浅浅,我饿了,你也饿了吧,冰箱里有食材,你煮两碗面条,咱俩一人一碗。”
直到现在还没吃饭,林浅确确实实有点饿。
她来到厨房,顾砚辞随后跟进。
毕竟是病房附带的厨房,面积远远比不上家里的开放式厨房。
顾砚辞又是身高一米八八的高个子,他颀长挺拔身躯,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厨房里,空间更显逼仄。
“出去出去!”林浅推搡他,“别杵在这碍手碍脚,该干嘛干嘛去,去守你妹妹,或者,去抢救室外,守候你母亲。”
顾砚辞掠过顾瑾瑜,强调说:“我母亲不用管,这家医院心内科的医护们,多次抢救过她,完全了解她病情,咱耐心等待,她一定安然无恙的出来。”
林浅歪头,提起顾瑾瑜,“你妹妹呢?别忘了,她是你的好妹妹,你是她的好哥哥。”
顾砚辞微不可查皱眉,语气里透出些许心力交瘁的疲惫感,“就她那鬼喊鬼叫的怪叫声,我在那间病房待个十多分钟,心脏没病都要被她折腾成心脏病。”
在厨房里忙碌半小时后,林浅煮了两碗面条。
一碗是清汤寡水的阳春面,配料只有几十颗葱花,几片菜叶。
一碗是裹着粘稠蟹黄的拌面条,蟹黄鲜香混合蟹醋酸香,两相交融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令人食指大动。
阳春面给顾砚辞,林浅有正当理由:“你是病人,遵照医嘱,你要吃得清淡点,忌辛辣油腻和荤腥。”
她拿医嘱说事,顾砚辞无话可说。
俩人在一张桌子上进餐,一个挑着素白面条,愁眉苦脸下咽。一个拿着筷子,津津有味的扒拉蟹黄面,有对比更显残忍。
吃饱喝足,甄苒也脱离生命危险,回到烧伤科病房。
顾砚辞不说废话,直接抛出证据,“恬恬听到的声音算不上铁证,我手里的证据却是铁证,我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事发之时,浅浅她……”
他话未说完,顾瑾瑜毛骨悚然。
他真拿出证据,那她之前所说,便成板上钉钉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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