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魏厂公。”
“小的是大德通掌柜宋海，厂公来的匆忙未曾远迎，还请厂公见谅。”
“院里已备好了酒菜，请厂公移步。”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
就在头顶太阳已经高升时，远方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只队伍。
十几名骑兵裹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宋家大宅的门口。
瞧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黑衣老太监，宋海赶忙上前两步，拱手施礼。
“宋掌柜不必多礼。”
“咱家只是个替皇爷跑腿的小太监。”
“你等无须如此。”
“进屋细谈吧。”
魏忠贤看了这宋海两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个人对于这些商贩的好感度并不高。
不过既然是皇爷的命令他肯定是要照办。
希望这些商贩别不识抬举。
“厂公此话可就言轻自己了。”
“谁不知道魏厂公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鼎鼎有名的九千岁！”
“我等能和厂公见上一面那是福气。”
宋海可不敢把魏忠贤客气的话当真的来听。
依旧是很卑微的拍着马屁。
然而这话一说完，魏忠贤的脸色却是陡然一沉。
九千岁...
娘的，他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有些头皮发麻！
“咳....”
“宋掌柜，咱家只是家奴，哪当得起这九千岁的名头。”
“以后休要再提着三个字！”
“否者别怪咱家翻脸！”
考虑到这些商贩并不清楚朝野局势。
魏忠贤也只能吸了口气压着声音提醒道。
宋海作为老油子自然是听出魏忠贤话里的不满。
这下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草！
拍马腿上了！
好在魏忠贤也没有就此发难，摆摆手便往府门里走去。
等到进了厅院，坐在那奢华的梨花木椅上时。
魏忠贤这才又开口笑着说道。
“上好的梨花木...”
“还有这一体成型的金丝楠木大桌。”
“宋当家这生意看起来挺红火的。”
“就是不知，这里面有没有边关百姓的冤魂啊...”
啥？
旁边站着的宋海闻言差点没腿一软瘫坐在地。
怕什么来什么...
这话不就是暗指他和八大晋商有关联，朝着鞑子走私东西赚钱。
“厂...厂公明鉴...”
“我确实和那八大晋商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但我是真不知道他们会走私禁品给那鞑子。”
“要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和他们做生意！”
“我...我愿意献出所有金钱给陛下，求陛下开恩留宋家一条血脉。”
宋海抹了把额头，半弯着身说道。
他很清楚，这种事抵赖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宋家和八大晋商之间有关系这是城里都清楚的事情。
只要是陛下铁了心要搞他，那宋家必死无疑！
大厅中，随着他这话说完一时间显得很是沉闷。
魏忠贤没有开口，这宋海也不敢再张嘴，只能是弯着腰硬扛。
又过了好一会，魏忠贤的声音这才幽幽的响起。
“咱家又不是土匪，见一个抄一个。”
“今日前来咱家一共就办两件事。”
“第一便是奉皇爷旨意，请尔等票商去京城吃个饭。”
“第二才是顺带继续查一下这八大晋商的同党。”
“不过皇爷也吩咐了，如果尔等不愿意赴约那就算了。”
“这第一件事便算成是咱家没办好。”
“宋掌柜想必也不愿意看见本厂公这把年龄了，还被皇爷责罚吧。”
此话听着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这却是魏忠贤给宋海摊牌了。
京城的消息传了这么久，想必这些人心里都有了拒绝的借口。
魏忠贤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口水，这样会显得他很没用。
反正他就是个恶人，既然是恶人那就没必要和颜悦色。
两条路自己选吧！
是咱家用马车把你拉去京城，还是用囚车把你拉去京城。
宋海此时额头上的汗水都快流成小溪了。
原本准备的诸多借口在此时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魏忠贤压根没给他任何扯淡的机会，直白的将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显然，如果他今日敢说个不去，必然会被魏忠贤杀鸡儆猴！
“厂公...小民愿往。”
最终宋海还是很识趣的选择了第一条路。
虽然去京城在他看来也是九死一生，指不定就会被吊死在那忠义祠门前的老歪脖子树上。
但不去，怕是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了。
去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去必死无疑。
这选择并不难做。
“好，那就请宋掌柜准备准备吧。”
“今晚就出发。”
“咱家就不叨扰你了，还有另外八家等着咱家去请。”
瞧着宋海就范，魏忠贤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子不过，识时务！
虽然说话有些不机灵，但看在还算配合魏忠贤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宋掌柜，看在你还不错的份上咱家提醒你一句。”
“皇爷如果想杀尔等，压根不会如此费事。”
“你是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
“见了皇爷需恭顺，说不定不光能保住你这条命，连带着宋家都能再上一层楼。”
“话已至此，宋掌柜便自行准备吧。”
吓唬的差不多了也该给个蜜枣。
免得这货疑神疑鬼被吓死在半路上那才日了狗。
肉眼可见的，宋海原本紧张的脸色顿时平缓了两分。
他本就是聪慧之人，只不过此时是被魏忠贤的名头以及可能到来的九族消消乐给吓破了胆。
被魏忠贤这么一提醒，独属于大商贩的智商重新占领了脑部高地，稍微一琢磨便清楚魏忠贤此言不虚。
是啊...
皇爷要杀他们何须如此费事。
就他们手上的事，要追究这刀早就下来了。
此次前往京城面圣难道真是个机会？
宋海吐了口气不敢全信，鬼知道陛下对他们这些人是个什么态度。
等到魏忠贤带着马仔离开了宋府。
宋海这才一屁股坐在门口扯了扯浑身湿透的衣裳。
“老爷...接下来怎么做？”
“我们要跑吗？”
一名府内的老管家见魏忠贤走了，这才从旁边靠了过来小声询问道。
宋海一听顿时瞪着眼拍了他脑门一巴掌！
“跑跑跑...能跑哪去？”
“娘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去把老爷我最好的衣服取来，再从钱库中抽...一百万两现银！”
“速度去！”
“希望不是坏事吧...”
“哎，那八大晋商当真是混账！害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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